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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墜落》第5章 銀河落了嗎

 第5章

 從前門到講桌旁短短幾米,仿佛被宋晚梔走出了世紀的距離。

 江肆并不急。

 留休養腳踝的目的已經達到,臺下不言自明。他就一邊應付電話里的老太太,一邊孩靠近。

 一班其他人已經走了。在自化系其他班級新生的眾目睽睽下,那個連肩膀都防備地輕輕繃起的孩即便再想轉跑掉,大概也沒那個膽量。

 只能像此刻,仿佛是個被磁鐵拿住的小鐵針,一邊不安,一邊磕絆著被無形的磁力朝他拽過去。

 還是眼

 “……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老太太被敷衍得太明顯,終于察覺。

 江肆收斂了些放肆的眼:“聽見了,”他半垂下視線,懶洋洋拖慢著聲調,“我就等您吩咐,什麼時候您問到您那個比親孫子還親的遠房孫的信息了,我什麼時候送貨上門當牛做馬為義獻,這樣夠照顧了?”

 “你聽聽你那不正經的用詞!”老太太又給氣得不輕,“江家到你爸那代還算有一半書香門第的傳承,怎麼再往下就出了你這麼個玩世不恭的禍害?你說百年之后我下去了,拿什麼臉面對你爺爺和江家列祖列宗?”

 江肆低哂:“那我爺爺一個老學究,江家這書香門第百年傳承,怎麼也沒把您帶進無神論的陣營?”

 “江、肆!”

 老太太一聲惱怒,藍牙耳機都抖了下似的。

 “聽您中氣十足,最近應該不錯。”余里一角白進,江肆眼神微,“我學校里還有事,今天不能跟您聊了。等月底無人中心那個項目的開題答辯結束,我再回去陪您談這件事,行麼?”

 “哼!”

 老太太記仇地先掛斷了電話。

 江肆抬手在藍牙耳機上輕叩兩下,關掉通話模式。然后他起低著的眼,目對上停在他前一米位置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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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安靜規矩地微微垂首,沒抬頭也沒看他。和之前相同的是那條長長的白,無風自垂時幾乎要蓋過纖細腳踝,遮住了那條長疤。不同的是上換了件半袖的勾線薄衫,接近淺淺的米白,略微,所以能勾勒出微鼓的小脯和細得盈盈可握的腰肢。

 領口似乎也比上一次要低些,能盛汪淺水的鎖骨在外面,烏發半松半束,線條好的雪白頸項也在他眼皮底下曝得干干凈凈。

 江肆錯開了眼:“吃不了你。再過來點。”

 “……”

 被教室里許多人打量,宋晚梔不自在極了。

 垂在邊的手攥起一兩節指,僵地往他那兒挪了非常微小的一小步。

 江肆眼尾挑回,盯著孩藏在下的腳踝停了幾秒,他漫不經心地一嗤:“你腳邊有把毫米尺嗎?”

 “…沒有。”孩輕聲,答他的無理問題也安靜又規矩。

 “那就是前幾天晚上,我吃人被你撞見了?”

 “?”宋晚梔一驚,下意識抬眸。

 見真敢信,江肆氣得低頭笑了:“不然你怎麼知道我是誰了,還一副我隨時會吃了你的表?還是我們之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食鏈,旁邊備注著我吃你不吐骨頭?”

 “我,”宋晚梔被他調侃得臉頰都微微紅,但仍是不敢對視地繃著,“沒有。”

 安喬人盡皆知的,江肆記憶力極好,近乎過目不忘。

 只是他很對什麼人或事上心,更懶得去記。于是時就了門薩天才俱樂部的年,到高三畢業還未必認得出班里一半同學,對那些領導老師就更不知道認錯多——這早就是安喬關于他的笑談。

 而嚴格算起來,江肆見過宋晚梔一眼,在人濟濟的安喬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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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不敢走得近,怕他記起來。

 更怕他記不起來。

 現在看…大概還是后者了。

 宋晚梔掐疼了指尖,才抑下想冒頭的緒。知道不能放任它恣長,總不能無緣無故在他和這麼多人面前紅了眼圈。

 “你這是要被我嚇哭了?”一個懶散音猝不及防地低勾起。

 宋晚梔怔了下,下意識抬眸搖頭:“我沒哭。”

 “……”

 茶瞳子清清濯濯,干凈。

 眼尾白皙淺垂,確實沒哭。

 深一眼,江肆按捺著緒落開。

 要不是教室里多數新生還在,那他大概已經不住自己被勾起來的捉弄心思——他甚至想把這細胳膊細的小姑娘拽到眼皮子底下好好看看,是不是能讓他過分些的舉嚇得咬著哭出聲來。

 只是想想。

 總不好欺負還不知道名字的小朋友。

 江肆心底一躁,他下意識地垂手去煙盒,又在出來前回過理智,慢慢按了回去。

 “有糖麼。”江肆問。

 宋晚梔怔了怔:“糖?”

 “嗯。帶的不帶的,都行。”江肆低啞著嗓音,朝微微側臉,聲量于是就在兩人之間。從他后打下薄薄的影,給他立的眉眼染上一層昏暗的曖昧。

 確認過了還是有點不解,宋晚梔搖頭:“沒有。”默了一小會兒,還是大起膽子,輕聲地問:“你有低糖嗎。”

 他明明最不喜歡甜食的。

 是不是那個無人系統研究中心的實驗項目太累了……

 “低糖?”江肆卻笑起來,“我要是有,你就能去給我找糖麼。”

 “嗯。”宋晚梔沒多想,聽到立刻就點頭了。

 江肆眉眼間緒都滯了一瞬。

 “可惜沒有,”他臉轉回去,神語氣都松散下來,“煙癮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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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梔蹙眉:“煙不好。”

 “……”

 講桌旁驀地一寂。

 理智回歸的第一秒,宋晚梔就知道自己犯錯了——在多年喜歡的本能支配下,下意識地對他關心,連出口的分寸都忘記了。

 忘了,他們應該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才對。

 江肆果然轉回來,神間多了兩分似笑非笑:“對小朋友來說,煙確實不好。”

 宋晚梔皺眉,沒說話。

 “不服氣啊小朋友?”他半啞著嗓笑。

 宋晚梔眉心快擰花骨朵了,忍了幾忍還是沒忍下,也沒看他,低著微的眼睫輕著聲:“煙多了以后會得癌的。”

 江肆更笑,無意朝低了低便攀繞上來:“剛剛還嚇得要跑,現在倒是管起我煙了,你是打算給我當朋友麼。”

 “——”

 宋晚梔驚怔抬眸。

 話一出口,連江肆自己都意外。

 是玩笑,但也是他不可能和生們開的玩笑,更別說是跟一個剛見不久、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抱歉,以前和朋友玩笑慣了。”江肆輕瞇著眼看,一兩秒后他斂下緒,靠回去,“待會B區場集合,你先下樓吧。”

 “……”

 宋晚梔蒼白著臉,在被他看破緒前,難堪地垂下眼睫,轉往外走。

 知道江肆大概不缺可以這樣玩笑的“朋友”,他就是把其中一個了而已。是冒犯逾矩在先,沒資格怪別人,更何況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江肆的前友們從來對他百依百順,不會有一個敢管他煙這種壞習慣的。他的前友們都管不得的事一個陌生人憑什麼開口。

 為什麼就沒有忍住。明明和自己說好不會靠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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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梔越想越難過,頭也更低了。腳下步伐顧不得地加快,覺得自己像被破偽裝的小丑,在無聲的哄笑里狼狽又踉蹌地逃離舞臺。

 后似乎綴上一束視線,像讓人無所遁形的追燈,迫著更快離開。

 江肆站在講桌旁,眸子漆黑。

 他半瞇著眼,睨著那道幾乎是微跛著小跑開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提了一句朋友的玩笑,嚇得孩臉都白了。逃走的速度大概是讓過來的幾十倍,迫不及待且驚慌失措。

 果然白紙一張,還莫名就只畏他如虎。

 直覺敏銳,就是不懂規則。

 譬如面對老虎獅子這類兇殘的食,最危險的事莫過于轉落荒而逃——不設防的背脊只會激起它們的撲獵脆弱的頸就更是像在引撲上去咬住、再拖回里了。

 之前勾起煙癮的那點躁意沒能下,反而被澆了一勺火油似的,愈演愈烈。

 江肆手在兜里,扣著那只Zippo的鍛紗火機,撥開,再甩合。反復幾次,那點緒終于在悶聲里被碾作齏,藏進看不見的昏黑角落。

 “五分鐘后,”江肆轉回,神松散得看不穿緒,也懶得抬眼,“三教樓下集合。各班帶隊,B區場準備素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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