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湖壹號的空氣終于再次恢復空寂。
那套被拿起又放下的深灰睡最后依舊安靜掛在帽間的額櫥柜里,而許久未踏足這棟別墅的男人,在經歷過一場突然的爭吵后,最終還是不見了人影。
主臥空敞,仿佛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原本此時應該已經凸起一個小團兒的被單現在依舊平整,窗戶開著,不時有風吹進來,帶起白的窗紗飛揚。
秦倪抱膝,安靜在臥室最角落的墻角。
男人離開時那些沒有半分溫度的話語依舊砸在耳畔,一字一句——
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不是你想什麼就能是什麼。
不是所有人都要圍著你轉。
不是所有人都能無條件縱容你。
秦倪木訥地看眼前地板,那些話就這麼在耳邊不斷回響重復,一直到最后,木然的人終于無聲慟哭。
埋著頭,甚至不敢哭出聲,像是怕打破了這一室的寂靜,又像是正如男人所說,現在,早已不是那個用哭泣和淚水就可以得到一切的秦倪。
的淚早已打不任何人。
窗外依稀下起了雨,烏云遮了月,深夜的雨聲淅淅瀝瀝,落在茂盛的植被與窗戶上。
秦倪抬頭向窗外,淚水順著下頜流進頸間,記得上一次遇見這樣的雨,似乎是在父親的葬禮。
孤站在冰冷的靈柩前,靈柩里的男人表寧靜而安詳,看起來就好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那時的秦倪從來沒有想過沒有父親的生活。
就好像從來沒有想過,沒多久母親告訴,自己和叔叔在一起了。
愕然,然后晴天霹靂發瘋了一樣去反對,去質問他們你們這樣對得起爸爸嗎,去質問他們你們還有良心嗎,直到被秦姝推倒在地,母親掩面哭著告訴,自己從來就是和叔叔兩相悅,二十年前,你爸爸才是那個在中間橫一腳的第三者。
秦倪忘記了那天是怎麼結束的,從前的人生仿佛就在那一刻被按下了終止鍵,眼前的一家三口和睦和,一切都在告訴,才是那個最多余的人。
被哭泣的人從地上牽起來,人摟著說會和從前一樣疼,卻始終沒有看到跌倒后腫脹遲緩的腳踝。
后來只有大夫告訴,行無礙,卻再不能跳舞。
……
雨下了一夜。
原本該是天亮的時候,世界依舊混混沌沌。
秦倪洗了把臉,看到鏡子里自己腫得像桃子一樣的眼睛。
讓傭人給找兩個冰袋過來冰敷。
傭人看到秦倪的眼睛后似乎也嚇了一跳,想起昨晚回來不到兩小時便又消失的男人,轉時只能輕輕搖頭嘆息。
冰袋使得因為腫脹而難以睜開的眼睛暫得舒緩,手機上,胡北正在問關于那兩個綜藝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秦倪看著手機上《和最的你在一起》節目邀約,想起自己昨晚,做了那麼久的心理準備,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問商柏衍能不能跟一起上夫妻綜藝時的樣子。
然后得到一個并不意外的回答,隨后商柏衍補充告訴,這個世界不是你想什麼就能是什麼。
秦倪忽然笑了一聲,覺得從自己決定開口問商柏衍去不去的那一刻,樣子就應該已經稽了。
胡北的消息依舊在發:【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那什麼,《和最的你在一起》節目組剛剛又發來消息,誠意真的很不錯,表示只要你們上,條件什麼都還可以再談】
【去年第一季影后和富商老公上了反響很不錯,兩人吸了批cp不說路人緣國民度飆升影后直接擼了好幾個大代言,現在回回盤點恩夫妻甜夫妻相信夫妻都有他們倆】
秦倪對著胡北不停的消息,顯然,他也更想讓上這個夫妻綜。
秦倪對著后面那一串“恩夫妻甜夫妻相信夫妻”自嘲似的笑笑,問他:【我一個人上也行嗎?】
胡北:【……啊?】
秦倪沒有再回復。
胡北那邊似乎反應了會兒才終于明白什麼,想起那天在別墅里見過,清貴而冷俊的男人。
去不去夫妻綜藝的關鍵點,應該不是在秦倪上。
據說去年影后的富豪老公開始也不想去,結果架不住影后在家撒了個就答應了。
秦倪目緩慢落到那檔一直被胡北忽略的,明星和素人友真人秀《不普通朋友》上。
新綜藝,招商一般,所以給嘉賓的通告費也很一般。
并且盡管不久前才被黑嘲過“歸來仍是素人”,但節目組給的定位依然是“明星藝人”。
秦倪看著上面“擬邀明星嘉賓”幾個字,被要求的冷靜過后,一夜的雨和淚過后,這一刻,心底有一個聲音終于開始無比清晰:
不想再當商太太了。
不想再當商太太了。
無論是昨晚仿佛沖中吼出的那些話,還是現在,冷靜又清醒,再一次知道自己要的選擇。
秦倪翻到相冊里的和父親的合影。
男人的目永遠那麼溫沉靜,就好像他從未離開,一直在邊守護著一樣。
秦倪著照片,然后眼神一點一點變得堅定,最后下定決心。
既然已經沒有人能再為遮風擋雨,沒有人能把捧在手心,沒有人能夠再護著,那麼就靠自己。
像昨晚那樣的沖不能事,現階段要先賺錢,然后有理有據地跟商柏衍提離婚,用錢給自己找律師打司,擺那些不公平的協議,離婚跑路。
秦倪給胡北回復關于《不普通朋友》的那條消息:【我接這個。】
……
信和總部。
雨幕一直淅瀝打在落地窗上,模糊了窗外一片的霓虹與車水馬龍。
陳朗把咖啡送給周氣似乎比今天這天氣還低的男人。
在他放下咖啡正打算轉離開的時候,男人終于開口:“太太怎麼樣了?”
陳朗趕回,他顯然已經預料到會有這個問題,低頭如實回答別墅那邊的人匯報的況:“太太今天一直在家,沒有什麼異常。”
商柏衍聽后“嗯”了一聲,當陳朗說出那句“一直在家”時,心中某些一直懸著的東西仿佛才終于被放了下來。
“你先出去吧。”他說。
“是。”陳朗點頭出去,帶上門。
辦公室在這一刻重新恢復寂靜。
商柏衍閉了閉目,眼前卻依舊是昨晚秦倪跟他說那句“對不起”時的樣子。
他第一次聽秦倪說“對不起”,淚眼朦朧,像只無助的小鹿,仿佛再無任何驕縱與任,在跟他說“對不起”。
因為一分鐘前,他冷言告訴了不再是三歲小孩,沒有人會一直圍著轉,沒有人會永遠無條件縱容。
于是學會道歉了。
商柏衍眉心微。
爭吵的最后,他明明應該為這句“對不起”而到欣的,可是一直到現在,他心卻沒有毫的舒展的快,反而如一團了的線。
直到陳朗說到秦倪一直安然在家,有些一直擔心慌的東西仿佛才終于被熨平。
商柏衍重新睜開眼。
他記起上次不知是哪個應酬里有人提了一蘇富比。
于是商柏衍找出這季的拍賣藏品手冊,決定挑一顆秦倪應該會喜歡的鉆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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