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煦第二天一早起來被到路清珩書房的時候, 滿臉都是錯愕。

　路清珩是個嚴父，和孩子鮮流，眼睛就像是被冰箱里的大冰塊冰鎮過一樣, 路煦從來都沒有見到他笑過。

　但可能是父子天, 路煦還是很他，能夠敏銳的捕捉到路清珩的緒變。

　比如今天, 雖然路清珩一句話也沒有說，路煦卻預到了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看著路清珩周遭冰凍三尺的氛圍, 路煦的小拳頭不自覺攥了起來, 局促不安的開口：“……爸爸, 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雖然，但路煦也很怕他……

　路清珩從來不是一個能夠讓他撒, 開玩笑的人。

　路清珩看著他心虛的樣子，當即嚴厲地皺起眉，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進過我書房，打開了我保險柜里的舊電腦？”

　他已經仔細看過沈韞儀和路煦一起錄制的那檔綜藝，作為父親他一下子就覺察到了路煦對沈韞儀態度的不對勁。

　他想，路煦不出意外, 應該是知道沈韞儀是他媽媽了。

　才會那個樣子恃寵生, 為所為。

　沈韞儀是路煦媽媽的信息，他們當初該銷毀的都銷毀了。

　就只剩下，路清珩書房舊電腦里保留的他們在一起過的證據了。

　在找路煦之前, 路清珩就已經檢查過自己保險箱里的舊電腦了，果不其然有打開過的痕跡。

　路煦聽到這話, 當即知道自己私下過父親東西的事被父親發現了, 當即嚇得面蒼白如紙, 眼淚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不準哭！”路清珩看著他這樣子, 頓時眉頭鎖。

　他最煩的就是孩子明明犯了錯誤還不承認，企圖用眼淚蒙混過關的行為……

　要不是顧惜他從小沒有媽媽，路清珩看一個男孩子這樣簡直就想揍他。

　路煦怔怔看著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

　他其實是很害怕爸爸的……

　雖然他很爸爸，但卻并不知道爸爸不他，甚至都不敢去問。

　只知道，別的小朋友的爸爸好像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向來是個缺乏安全的孩子，他其實一直希爸爸能多陪陪他，聽他說一點無聊的話，陪他玩玩稚的游戲，而不是像對待所有人那樣公事公辦的對待他，只會詢問他的作業，可他卻不敢對爸爸提出要求……

　他心里其實很害怕爸爸以后會重新結婚，會有新的孩子……然后，把他這個不怎麼喜歡的孩子拋棄……

　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麼乖，這麼努力證明自己的聰明和上進。

　所以，他之前才會希爸爸和對他最好的云阿姨在一起。

　這樣的話，他在爸爸邊就可以一直有一席之地了。

　但路清珩卻顯然不懂兒子纖細敏的心思。

　“我在跟你好好說話，你不要這個樣子！不要裝可憐，也不要給自己找理由。”路清珩看著他在自己面前乖乖的樣子，卻又可以那麼不乖的對待沈韞儀，只覺得這孩子該管了，眉頭微皺：“做過還是沒做過，是還是不是，你給我一個準話！”

　路煦其實有些不敢承認，但卻還是不敢對路清珩撒謊，紅著眼眶，聲音稚：“……是，我是了爸爸的舊電腦……”

　“沒有經過別人的同意，別人的東西，你知道這樣的行為什麼嗎？”路清珩聲音平靜，但卻讓人覺這樣的平靜是于暴風雨來臨之前。

　路煦微微打，可憐兮兮道：“不……不問自取視為……”

　“沒有經過別人同意，就別人東西屬于侵犯他人私……”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路清珩皺眉，冷聲問道。

　路煦低著頭，完全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他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道：“我錯了，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敢了……”

　他不敢和路清珩犟。

　因為他知道，路清珩不是會縱容孩子的那種爸爸，越犟他只會越生氣，認錯在這種時候是最聰明的選擇。

　路清珩神冰冷，見他態度良好，倒也沒再著他代什麼，直接下達了對他的懲罰：“你回去把《弟子規》和《孝經》各抄一遍，周一之前我要看到……”

　他答應過沈韞儀，不把知道路煦已經和沈韞儀見過面的事告訴路煦，也不會為此懲罰路煦，把這件事留給沈韞儀自己理。

　但路清珩仍是覺得，自己平時太縱容，溺這孩子了，只顧著教導督促路煦數理化課業方面的知識，卻忘了讓他多學學中華傳統文化，學習什麼是孝順，才會讓他敢對給予自己生命的母親那樣說話。

　路清珩覺得自己必須得更加嚴厲一點才行。

　路煦胡抹了把臉上的淚痕，聲音哽咽，小小聲道：“……可是我周末還要參加節目錄制。”

　“可以再寬限幾天嗎？”他試圖討價還價。

　路清珩卻本不給他商量的余地：“你可以在飛機上抄，在坐車回家的路上抄。”

　路煦本不敢反駁他的話：“我知道了，爸爸。”

　“還有，我希你可以記住，作為一個人是要能夠做到緒自控，不能隨便發泄自己緒的。”路清珩想到什麼，又沉聲說道：“如果一個人不能做到控制自己的緒，那麼也就和無異了。”

　只要一想到路煦在綜藝上的表現，路清珩就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路煦吸了吸鼻子，想要主找點話和父親說：“什麼做緒自控？”

　“緒自控，就是——雖然，我現在很想打你。”路清珩垂下眼眸，道：“但我沒有。”

　他是真心覺得在有了這個孩子以后，他的脾氣變得好了很多。

　路煦癟了癟，又有些想哭了。

　路清珩看著他皺著一張包子臉可憐的樣子，又有些心了，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聲道：“好了，我和你說這些，并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就是希你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好好想想大人說的話。”

　路煦被父親一拍，這才止住了淚意。

　父子倆一前一后走出了書房的門，正巧遇見了不知道干什麼的蘇云。

　蘇云看路煦紅了眼眶，當即關切地上前詢問道：“路先生，小這是怎麼了？是哭了嗎？怎麼眼睛都紅了呢？”

　“沒什麼，大概沙子吹進眼睛了。”路清珩沒有把父子倆之間事告訴外人的，隨口道：“你去忙你的吧。”

　蘇云聽了這話，當即落寞地看了他一眼，聽話的跑開了。

　路清珩看著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林昊遠說喜歡自己，以及路煦說過想讓當媽媽的事。

　路清珩一般是不愿意把心思花費在無聊的人和事上的，說實話他是真沒看出蘇云喜歡自己，也不覺得蘇云有多特別，覺這個人在自己面前也沒什麼特別出格的時候，和家里其他的傭人保姆都差不多，拿錢辦事，領自己的工資聽自己的話。

　他是懶得花費心思去揣一個保姆的心思的。

　雖然林昊遠經常拿和自己開玩笑，但歸到底蘇云也沒干什麼——

　路清珩也不可能因為朋友的一個玩笑，無端端把人開了。

　只覺得，把他們兩個往一塊聯想的人都莫名其妙的。

　……

　路煦不敢違抗路清珩的命令，上了飛機就開始苦的抄寫起了《弟子規》和《孝經》。

　“小，你早上怎麼眼睛紅了呢？是爸爸批評你了嗎？你不開心的話，可以和阿姨說說，阿姨幫你想想辦法。”蘇云眼含期待地看向他，試圖用關懷拉回兩人之間的關系。

　路煦皺著一張包子臉，抄寫著東西，頭也不抬：“沒什麼，云阿姨。我真的只是沙子進了眼睛而已。”

　過去他和蘇云一直都是無所不說的，不論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會第一時間分給蘇云。

　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有點不太愿意和云阿姨分太多事了。

　有些事，他想要自己消化。

　對于路煦的變化，蘇云說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麼滋味，只覺得無比的無力。

　果然，不是親生的孩子，就是對他再好，也終歸是養不的。

　……

　兩人下了飛機，就分別被節目組送到了和自己組隊嘉賓所在的地方。

　沈韞儀還有事沒有忙完，所以路煦便被節目組送到了公司。

　作為一個小大人路煦絕大多數況下，還是一個比較乖巧聽話的孩子，知道沈韞儀在忙的況下，他一點兒也沒有像一般孩子那樣在辦公室里翻吵鬧，只是安安靜靜的找了個位置繼續抄寫自己的《弟子規》。

　沈韞儀在知道他得在公司待一早上的況下，專門讓人在寬敞的辦公室里給他準備好了樂高和飛機模型。

　沈總參加了一檔綜藝，并且在今天把萌娃帶到公司來上班的事，早就在公司上下傳開了。

　不員工都對沈韞儀帶娃到好奇極了，尤其是沈韞儀書的書們，借著離得近的優勢，不管是年紀輕的還是年長的，總是在工作之余用眼角余，跟參觀大熊貓似的，近距離參觀起了沈總帶來的人類崽。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路煦面前已經堆滿了阿姨們試圖投喂的各種零食和飲料。

　沈韞儀掃了一眼，倒也沒管他們，繼續有條不紊的理著自己的工作，就算有人進來匯報工作，也沒有讓路煦和攝制組回避，只是讓攝制組把鏡頭對準了路煦。

　是真的非常忙，常常一件事才說了一半，就又有另一件事找上了門。

　作為一個小大人路煦自然是不會對那些怪阿姨們送來只有小笨蛋才興趣的零食興趣的，因為知道沈韞儀在忙，他早上在和沈韞儀打過招呼后，就沒有試圖和沈韞儀說話，只是在抄寫《弟子規》的過程中，時不時抬頭看沈韞儀一眼，覺到沈韞儀的目掃過來了，他就低下頭假裝在認真寫作業。

　他今天看到的沈韞儀，和他上一期節目錄制時候看到的嬉笑怒罵，總是喜歡戲弄他的沈韞儀完全不一樣。

　因為是工作狀態，沈韞儀將頭發高高盤起，穿了一黑西裝，沒怎麼化妝，只是畫了個眉涂了個口紅，連眼影也沒有，顯得干練而又冷艷。

　路煦一個早上都沒看到出一個笑容，但卻莫名覺得這樣的整個人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暈，彩奪目，在閃閃發。

　工作中的人總有一種特別的魅力。

　和需要依附別人的云阿姨不一樣，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獨立。

　路煦看著看著，卻一不小心將自己手中的筆滾到了落地窗和防護網之間的空隙里。

　他貓著子，就想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況下去撿，但卻因為手太短了，夠了好幾次都夠不到。

　正當這時，正在拿著報表和幾個主管談的沈韞儀，卻突然停住了話語，站起了。

　幾個主管不知道什麼況，也懵的跟著站了起來：“有什麼問題嗎？沈總。”

　沈韞儀卻沒回答他們的話，走到了路煦邊，一言不發的用手穿過了路煦掉筆下去的位置，將筆撿了起來，遞給了路煦。

　路煦當即小臉一紅，仰著頭，對說了聲：“謝謝。”

　這時候，他才知道，他在關注沈韞儀的時候，看似忙碌的沈韞儀也在分心關注著他……

　“下次掉了筆，記得大人幫你撿。”沈韞儀蹲下，了他頭頂的黑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