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才剛要邁步，手腕被拉住了。

　面前出現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修長手指拎著一大杯茶，在眼前晃了晃，“喏，你喜歡的，芝士多葡萄脆啵啵三分甜。”

　“……一杯茶就想一筆勾銷？”時唯唯才不買賬。

　池逸偏頭沉兩秒，點點頭，“你就在此地不要走，我去把茶店給你搬過來。”

　“……”

　“你當我聽不出來！你占我便宜是吧！”時唯唯氣得揚起拳捶他，“欺負我還沒完沒了了！”

　池逸撲哧笑著，裝模作樣地躲閃了兩下，“好了別打了，茶要灑了。”

　誰稀罕！

　“浪費可恥。”年漂亮的面容大義凜然，那雙漾著笑意的桃花眼卻如波瀲滟。

　時唯唯忽然發現，像他這樣的眼睛，眼皮很薄，眼尾微微上挑，半垂著眼皮時，慵懶眸總著玩世不恭的散漫，好像萬事都不過心，不在意。可當他像這樣垂眸看著你的眼睛的時候，細碎的在深邃眼眸中閃，就會給人一種，整個世界他只看著你的錯覺。

　怪不得連許清寧那種眼高于頂、目中無人的清傲仙，也就獨獨對他青眼相加……

　時唯唯暗罵一句浪妖孽，氣鼓鼓地哼了一聲，奪過茶，“我待會兒就要走了，別我前腳剛走，你就被妖怪抓去，像小白鼠一樣被綁在手臺上開膛破肚了。”

　池逸懶懶道，“那可說不好。”

　一句話說得時唯唯難了起來。

　“不然你跟我們一起吧！”突發奇想，“反正飛機上又不是沒有位置，讓找不著你，干瞪眼去吧！”

　池逸低低笑了聲，抬手了的發頂，“這顆腦袋，果然還是主打裝飾功能吧。”

　見瞪眼，他語氣安，“我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停頓半秒，“不出發更好。”

　“……”

　時唯唯抬頭天，劈他的雷怎麼還沒到？

　逗弄夠了小丫頭，池逸方才正，“放心吧，我心里有數。”

　真的嗎？時唯唯有些懷疑，上卻強，“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又不割我的。”

　咬了咬，手到兜里，把小盒子掏了出來，遞出去，“給，生日禮，提前給你。”不然等回來，日子都已經過了，看樣子池家也沒打算為他辦個盛大的生日宴，而且還有妖怪虎視眈眈……

　“是什麼？”池逸接過，就要打開。

　“哎——”時唯唯慌忙阻止，“現在不許開！等我走了你再打開。”

　怕他要是看了當場笑出來，自己會忍不住掐死他。

　池逸把小盒子拿在手里拋了拋，眉梢輕挑，“不會是炸彈吧，打開就boom？”

　“……是核彈！”

　“那我得找個無人區再打開，免得污染太大，連累無辜。”

　“隨便你！你吃了都行！”

　“我是哥哥，不是哥斯拉。”

　“……”

　“對了，你現在怎麼都不哥哥了？小時候天天追在我后面，哥哥長哥哥短的，多可啊。”池逸桃花眼輕眨，像是發自心的疑。

　“你看看你自己，有做哥哥的樣子嗎！就只會欺負我。”時唯唯沒好氣。

　一陣風吹過，薔薇花枝搖曳，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臘梅花香，能聽見屋傳來保姆的聲音，在到找時唯唯。

　“我該走啦。”時唯唯腳了池逸的鞋尖，“你自己小心一點，實在不行就來投奔我吧，有我一口飯吃，就有你一個碗刷。”

　池逸笑得晃眼：“好。”

　保姆還在焦急呼喚，時唯唯揚聲應了一聲，快步小跑回去，到了門口臺階前，回頭了一眼。

　淺淡，草坪油綠，白的柵欄前，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連目送一下都懶得送，涼薄如斯，還想讓親親熱熱哥哥，想peach呢！

　兩小時后，飛機如同一只白的大鳥，呼嘯著沖上碧空。

　時唯唯準備了一大堆電影，還有各種桌游，打算旅途中一起玩。可一上飛機，夫妻倆就一個頭一個尾地分開落了座，埋頭工作起來。

　司明鈺主要是不想自己不小心又哪句話點燃了時騫的火藥桶，在兒面前吵起來，索一句話都不說了。

　不說話，時騫就更不會先開口，黑沉著一張俊臉，把手里的報表翻得嘩嘩響，就好像是紙跟他有仇一樣。

　時唯唯出師不利，郁悶地抱著靠枕趴在沙發上。飛機引擎嗡鳴，趴著趴著，就睡著了。

　隨行的保姆吳姨抖開毯子，輕輕地蓋在上，嘆了一口氣。

　這父母鬧別扭，可憐了夾在中間的孩子啊……

　***

　年關將近，池永安終于結束長差，歸家準備過年。

　秦宛秋登門的事，他之前聽汪舒蘭說過了，也經過了一番考慮。

　“我知道你瞧不上，可嫁進岑家，今非昔比。賣岑家一個人，對我們沒有壞。”

　汪舒蘭輕嗤，“嫁進岑家，也沒見把兒子接過去跟福啊？”

　“你這就是故意挑刺了不是？岑家哪能容忍把之前生的野……咳。”池永安咽下了不雅的話，“這些年沒往這邊走過，還不是不得這茬別被提起來？可這回不一樣，前面生的能救岑智豪的命，說起來還算有功了。”

　這些汪舒蘭當然不是想不明白，想的越明白，就越看不上秦宛秋。

　而且，還有顧慮，“可咱們答應的話，外人難道不會指指，說我們不是親生的就是不心疼嗎？開刀摘的事，總有風險的吧。”

　就算比不上對池越的悉心關照和栽培，可自認對池逸也不薄，質上從來沒有虧待過他，不打不罵不待，任誰看了也挑不出病來。

　池永安說：“不答應，還不是會被罵見死不救？”

　汪舒蘭砰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所以更厭惡秦宛秋，一來就沒好事，把這種難題丟給他們，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

　“行了，”池永安拍板，“答應肯定得答應，不能見死不救，但也不能答應得太容易了，免得被說冷，把這個度把握好就行了。”

　說完這茬，他又待汪舒蘭，“你收拾一下，過兩天我們去拉斯維加斯，阿越學校月底有幾天假，正好我有朋友要招待幾個國名校的招生員，到時候讓阿越見一見。”

　“誒？那好啊！”汪舒蘭的眼睛亮了，過了一會兒想起來，“那池逸……”

　“一起去吧，就他那績，又不怕他搶阿越的風頭。”池永安不以為意，“當個陪襯也。”

　***

　池家的態度，岑家人多預料到了。可病不等人，秦宛秋要不是著實被時騫氣狠了，不得不臥床養胎幾天，以免有意外，否則怎麼著也要再度登門了。

　“你就不會從你兒子上下手嗎？他自己要是樂意捐，池永安兩口子還能攔著他不？小豪跟他是緣兄弟，捐腎救弟弟理所當然的事，怎麼就讓你搞了這樣？”岑立誠話里話外都是埋怨。

　秦宛秋想起那晚池逸一臉淡漠地陷害的模樣，被青的手腕都還在作痛。

　那就是個冷！

　“他不理解我讓他去池家的良苦用心，心里有怨也是難免。”秦宛秋安丈夫，“我再勸勸，他會轉過彎來的。”

　“你最好快點。可惜前些天那個腎臟供太老，質量一般，不比池逸年輕健康，又是親屬，排異反應小，再合適不過。”

　“那是，”秦宛秋忙道，“他打小就好，咱們不是查過嗎，除了才到池家那幾年有些小小病的就診記錄，后面就沒了，健康得很。正好池家把他的生日改了，提前這麼多，這是天意，老天要他救我們小豪。”

　掛了電話，秦宛秋補好妝，拎著包正要出門，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

　“秦士嗎？”電話里，男聲嗓音清越淡漠，“我是池逸，出來見個面吧。”

　……

　約定的地點是一家茶樓，秦宛秋到達說好的雅間時，池逸還沒有到。

　秦宛秋坐下等了半天，直等到快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池逸終于姍姍來遲。

　年一黑黑，把他頎長的形襯托得更加拔修長，秦宛秋得高仰著頭，才能看到他的臉。

　他邁著長走到桌對面，隨意地坐下，無甚誠意地丟了句，“堵車。”

　秦宛秋出一抹笑，“沒事，媽媽要了壺普洱，你不喜歡的話，我們換別的？”

　“不了，我不想以后聞到某種茶，就想起你的臉。”

　“……”

　秦宛秋深吸一口氣，“我知道，這些年媽媽沒有來找你……”

　“收起這一套吧秦士，這里沒有別人，我的時間也很寶貴。”池逸抬手打斷，白皙昳麗的臉上平靜無波，“你想從我這里拿走點東西，那麼，作為易，你能給我什麼？”

　秦宛秋心頭一。

　打聽過，池永安夫婦更偏池越。這是怕自己將來從池家撈不著什麼，想要點好？

　剛才他抬手時，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戴著一條黑的手繩，中間是一顆平安扣。編繩的手藝差得不忍直視，可那塊玉，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好東西。

　秦宛秋向后靠，桌下的那只手不聲地打開了手機錄音，“你是想要錢嗎？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