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緒第二天一早是被沖矢昴醒的。
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面前的景象時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沙發睡了一晚上。
“工藤小姐,你昨晚沒回房間嗎?”
從頭頂傳來一道男聲,嚇了一跳,猛然轉頭,見沖矢昴正俯著。
瞇瞇眼看不出緒,但微微抿起的角和向中心聚攏的眉很好地傳達了他的困。
“我聽到客廳有手機震的聲音,過來找的時候才發現你竟然睡在這兒。東京最近夜里還冷的,小心冒。”
“啊,昨天可能是太累了。”千緒自覺尷尬地將懷里的抱枕往上拉了拉,遮住下半張臉。
暖風拂過手臂,這才發覺屋里似乎開了空調。
記得睡前還是關著的,是沖矢起來之前開的嗎?
“需要吃些冒藥預防一下嗎?”沖矢昴直起,關切地問。
他右手背在后,手里攥著一塊新疊起的毯子。
五分鐘前,那塊毯子還好好地蓋在千緒上,和開了一夜的空調一起,確保了不會在東京早春的寒夜里被凍冒。
“不用了。”千緒坐起來,了痛的額角。
沖矢昴將沾了溫的毯子塞進雜柜,神自若得就像只是在隨手整理屋放的。
千緒將視線轉過來時正好看見他合上柜門。
對方看起來太過淡定,以至于完全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
千緒吸了吸鼻子,覺沒有任何不適,于是毫不懷疑地接上剛才的話,“好像沒有冒,lucky~”
語調輕快,沖矢昴也跟著輕輕勾了下。
“那真是太好了。”
*
洗漱的時候,千緒接到了一條視頻通話請求。
掃了眼來電人的姓名,直接含著滿泡沫接起來,“喂,媽?”
說話含含糊糊,打了個招呼,先低頭將泡沫吐掉,然后才看向屏幕。
工藤有希子那張致的臉放大了呈現在屏幕上。歲月向來優待人,時間在上留下的痕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活力滿滿的聲音順著聽筒傳過來。
“小千~”就像工藤新一“小新”時一樣,千緒在媽媽這里也是十年如一日的被用小名稱呼。有希子的聲音清,聽來總是像在撒,“你怎麼突然回日本啦?”
“忘記跟你們說了嗎?我申了東都大學。”千緒拿起巾了臉,滿不在乎地說。
“那以后不就都要在日本住了嗎……這麼說,你和沖矢先生見到了?”工藤有希子的聲音染上一抹不易察覺的張,小小聲補充,“優作在群里發了好幾條消息,你都沒有回復。”
啊,說起來,沖矢昴剛剛確實說的手機一直在震來著。
“抱歉……倒時差,起得比較晚。”而且睡起來之后也沒什麼神。
千緒說著說著,又有點犯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睜開眼就看見對面的有希子幾乎是和同步閉上了,睡眼惺忪,眼角還掛著淚花。
千緒:“?”
“你那邊不是才下午嗎?”千緒看了眼表。
“呃,飛到紐約參加了一個活。”有希子眼神心虛地瞟到屏幕外,和一臉無奈的工藤優作對上了視線,悄悄吐了下舌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和沖矢先生見到了嗎?”
“見到了,他人好的……長得也不錯。”千緒意味深長地停頓,知道媽媽一定會立刻明白的意思。
“是吧!!”有希子果然來了神,母兩人心照不宣地嘿嘿一笑,“我就知道小千最懂我的審了!”
開玩笑,那可是親手的臉!
聽見千緒的認可,有希子的快樂程度不亞于小時候帶兒出門時,聽見別人夸他們長得好看時的心。
——開玩笑,那可是生噠!
有希子驕傲。
又聊了幾句,有希子順便告訴了千緒他們準備在三天后回日本的消息。
“來看看你和小新,畢竟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嘛。”離開東京還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有希子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
深知自家父母向來不靠譜,最大的樂趣就是出其不意地來點小(惡)驚(作)喜(劇),這次竟然會提前通知,千緒狐疑地回頭看了眼窗外。
太打西邊出來了嗎?
有希子顯然是看到了的作表,傷地捂住口,“小千你怎麼這麼不信任媽媽?”
“戲不要那麼多。畢竟,誰在小的時候被爸媽聯合全球頂尖魔師和好萊塢星綁架過那麼一回,都很難再對這個世界懷抱絕對信任的,你要理解。”千緒善意提醒。
有希子:“……”
“這都多年前的事了……還不是因為那段時間兒綁架案太多了,你又每天在外面瘋玩到那麼晚……”有希子心虛地對手指,“再說,我也不知道莎朗扮演惡役會演得那麼……”
那麼真實。
現在倒是知道原因了。
對自己年輕時候找了黑組織員來扮演綁架兒的惡這種作,有希子也覺得萬分瑞。
貝爾德大概是有些惡趣味,趁著演戲這個名正言順的機會,把小千緒嚇得嚎啕大哭。害得那時站在一旁扮演頭目的優作險些當場繃不住,撕掉面去哄寶貝兒。
“幸好黑羽先生挽救回來了不是嘛。”有希子說。
千緒回想起那晚魔師獻給的璀璨煙花,升起一懷念。
“如果莎朗阿姨還在就好了。”因為提到黑羽盜一,想起同樣“英年早逝”的莎朗·溫亞德,有些低落。
“是啊。”聽提起莎朗,有希子眼神躲閃。
——不,還活得好好呢。現在沒準就在東京,離江戶川柯南不遠的地方,藏匿在黑暗里窺伺著他們的向。
興許這會兒,貝爾德已經知道千緒回國的消息了。
有希子含糊地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準備掛電話前,千緒又想起什麼,“對了,爸爸在嗎?我跟他打個招呼。”
“哦,他啊……”
有希子看向后。
有個人正埋頭在書桌前筆疾書。
從一早醒來得知兒忽然和一個“陌生男人”開始了同居這一噩耗之后,工藤優作這個瘋狂工作的狀態已經持續了八個小時,全是為了趕上截稿日期好及時趕回東京。
那些天跟在他屁后面,被他遛得團團轉的各大出版社編輯見到這一幕,大概會狂喜。
而有希子掐指一算他差的進度,為了趕上三天后的飛機,工藤優作這幾天至得日萬。
……仿佛幻視了一只坐在書房里力拍打翅膀狂敲鍵盤的鴿子。
有希子咳嗽一聲,收回視線,“不急,還是等見面再說吧。”
“?”千緒不明所以。
*
洗漱完換了件服,千緒拎著禮盒準備出門。
下樓時,正好撞見端著咖啡往樓上走的沖矢昴。
他今天穿了件米,高領嚴地合著修長的脖頸,將其下的風景不風地遮擋起來。
沖矢先生還真是喜歡高領。
千緒不聲地掃了一眼,心想。
不過確實很襯他。
還未開口,沖矢昴先打了招呼。
“工藤小姐,你要出門嗎?”
“嗯,去拜訪朋友,正好是周末,我想應該在家。”
“朋友……”沖矢昴重復了一遍,“需要我送你嗎?”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出于好心還是禮貌,千緒還是有些。
沖矢先生果然是溫的大好人!
“沒關系,就在米花町,距離很近,我走過去就行了。”
“哦?不知道你是要去……”
“五丁目的利偵探事務所。”千緒爽快地說,“那位朋友就是我們昨天提到的利蘭,我們都好幾年沒見了。順便,我找借住在家的柯南有點事。”
“原來如此。”沖矢昴若有所思,“不過去利偵探事務所的話,想必也會經過樓下的波咖啡店吧。”
波和利偵探事務所差不多是同時間開起來的,千緒倒是知道那家店,歪了歪腦袋,“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嗎?”
“不,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起來,那里最近新來了一個店員,柯南小弟弟似乎很在意他,說他有點形跡可疑。”沖矢昴一副只是隨口提到,并不當真的樣子,末了笑笑,“大概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話,工藤小姐不用在意。”
他側,給千緒讓開路,“那麼,路上小心。”
會讓工藤新一在意的人,除了罪犯還是罪犯。
——怎麼可能不在意?!
千緒眼眸一凜,心中警笛大作。
在看著工藤新一長大的這十七年間,千緒早已針對他的特殊質提煉出了多種生活智慧。
就比如在休息日提前問清他會去的地方,盡早避開,大概率能躲過親眼目睹社會新聞的機會。
再比如,絕不能輕視他那永遠確,仿如指南針一般的犯人雷達。
——只要妥善利用,不僅能節省去警視廳做筆錄的時間,對心理健康更是百利無一害。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只要使用方法正確,工藤新一其實是個非常好用的小工人。
此時,沖矢昴短短的兩句話,就將這位尚未謀面的店員先生在千緒心里提高到了【需要高度警戒】的安全等級。
和沖矢昴道過別,表嚴肅地走了。
千緒沒注意到,在出了家門之后,有道視線幾乎一直追隨著,直到轉過路口。
沖矢昴站在二樓窗口,看著千緒的影消失在轉角,神不變地放下咖啡。
從屜里翻出煙盒,他習慣出一叼上,駕輕就地掏出火機。一手擋風,要點煙時忽然停下了作。
……半晌,沖矢昴抿著,將火機和煙盒一起扔回了屜深。
小偵探的嗅覺出得仿佛警犬,他姐姐也不遑多讓。昨天就差點引起的注意……暫時還是算了吧。
未點燃的那一支煙被他夾在指尖,隨手把玩著。
江戶川柯南一定會想方設法阻止安室靠近千緒,他有這位可靠的小小盟軍,應該不用擔心什麼。
……大概。
*
與此同時,利偵探事務所。
被兩人不約而同當作了工人的柯南坐在沙發上,打了個驚天地的大噴嚏。
“啊啾——!!”
“柯南,你沒事吧?”利蘭從洗手間擔心地探出個頭來。
“沒事的,小蘭姐姐。”
柯南著鼻子,甜甜地應。
等利蘭不大放心地回腦袋,柯南這才了鼻尖,切回工藤新一的語氣低聲嘟囔,“怎麼總有種不好的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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