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什麼？

　這是一道可大可小的題目。一千個人或許有一千個答案，而只要出題人認可，那就是答對了。

　別看林吹夢之前嚇唬祖孫兩的時候那麼嚴肅，但是放水可是一點沒留手。有了上一次蓮花公主的經驗，林吹夢也不敢想當然了。直接拋出了這樣一道主觀論述題。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愿完度也和馬金花的答題完整度是掛鉤的，馬金花答對的點越多，說的越是言之有，那麼愿就能完的又快又好。

　馬金花不懂這些，但是深知這道題和自己孫兒的命掛鉤。一張老臉頓時嚴肅起來。心里則是有些慌，畢竟大字不識，這輩子都沒做過學問。忽然有人問這樣的問題。都不知該從哪里答題好。

　好在人老了，總還是有些閱歷的，馬金花了孫兒的腦袋。沉默了半晌，在香快燃到一半的時候斟酌著開口。

　“生命是很重要、很珍貴的東西。人只有一次生命。能投胎轉世為人，極為難得。要行好事。要子正，發之父母，不能隨意拋棄割舍。父母給了我們這條命，要惜，要……”

　馬金花說了很多，因為本的局限，說的零零碎碎，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可以看得出從未如此長篇大論過，也從未如此絞盡腦過。

　說這話的時候，還會小心的看林吹夢的眼神，想要看看自己有沒有答對，但可惜的是，那位林姑娘面無表，全然不像剛剛那麼溫，誰也看不出對這個答案到底滿不滿意。

　但老人家說著說著，猛地話音一頓。因為忽然發現，自己說的這些似乎和的做法相左了。

　上說著生命的珍貴，要惜生命，不能隨意割舍，但事實上，似乎總是輕易拋棄自己的命。用親借命之法，把自己的壽數借給了自己的孫兒，以至于不過才剛剛四十多歲，就已經滿頭銀發。而來到這里后，更是一口一個舍了這把老骨頭也要救瑞兒命。

　所以林姑娘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呢？

　林姑娘在提醒生命的珍貴，對方也和老友胡一卦一樣，覺得該隨緣，而不是用自己的命吊著孫兒的命嗎？

　這其中還是否有另一層考驗？

　馬金花想到這，額頭已經出現了細汗。努力思索著破局之法，但因為之前浪費了太多時間，香已經快燃盡了。

　胡大見這樣，心中暗嘆，這老人家終于發現了這道題的可怕之了嗎？

　起先他聽到這題后，還以為林姑娘放水了。

　正常人聽到這個問題，腦海中閃現的自然是生命的珍貴，他也不例外。但接著他就猛地意識到，這道題對他來說或許不難，但對于那位馬金花來說，確實個大坑！

　誰都可以說生命珍貴，但就馬金花不能這麼說，畢竟如果生命珍貴，又在做什麼？

　可若是說生命不珍貴……這顯然不是普世價值觀。想來林姑娘也不會想聽到這個答案。

　林吹夢不知道這回事，眼看著馬金花說著說著忽然面蒼白的停下。隨后就一直怔愣的盯著燃燒的香。一副遇到難題的模樣。

　這道題還難？不可能吧？這次真的是放水放得都夠水淹金山寺了！

　就在這時，一直蒼白著臉的老人家緩緩開口。

　“生命重要，但也不是那麼重要。這世上，總有一些東西，比命要重要。在我眼里，我孫兒的命就比我的命重要。”

　馬金花這次沒有再看那位林姑娘。而是眼神虛虛的盯著那燃燒的香。不知道自己回答的對不對，但已經沒有時間了。于是這一次，干脆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有什麼說什麼。

　“我活了這麼多年，小水村，周圍的村子，還有前面的鎮上我都去過。春去秋來。老婆子我見過不風景，遇見了不人，甚至老了老了，我還了個狐貍當朋友。我慶幸生而為人，我慶幸自己活著能來到這世上看見這一切。雖然我一個鄉下婆子，看見的太了，但是我知足了。”

　“所以我越是慶幸越是可惜，林姑娘你說，怎麼瑞兒的命就這麼短呢？怎麼別的孩子都能健健康康的長大，偏他磕磕絆絆的活著，在鬼門關都掙扎幾回了，我只盼他好好長大，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一下何為生命的珍貴。”

　“……”

　馬瑞哽咽著，眼淚撲梭梭的流，任他用袖子了又也止不住。

　林吹夢也因為這位老人家對孫兒的誼而心中酸。然而就在這時，一聲超大的吸鼻涕聲出現，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

　林吹夢扭頭一看，只見角落里著的幾只狐貍全都眼眶微紅，雙眼含淚，其中以胡大最為狼狽，又吸了一個鼻涕。聲音響亮，而一個狐貍團子沒忍住，直接吹出了一個鼻涕泡。

　大小狐貍們：嚶嚶嚶，太人了！

　林吹夢：……這群狐貍的倒是比還富。

　恰好這時，香燃盡了，香爐和灰燼憑空消失。

　因為剛醞釀的一點被狐貍崽子的鼻涕泡打斷，此刻的林吹夢面無表，對比周圍一群眼眶紅紅的家伙。倒顯得有些冷酷無了。

　“答題已結束。恭喜回答正確。你的愿必將實現。”

　悉的結束語出現后，一個閃著金的寶箱出現在了馬金花的眼中。胡大一邊為馬金花高興，一邊使勁看去，他知道對方的前一定有什麼東西，但是這東西似乎只有答題人能看見。認他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隨后，他就見馬金花做了一個抬手抓取的作，下一刻，老人家干癟的大手就多了一張紙。

　胡大忍不住長脖子瞄了一眼，就見那紙上繪滿了奇怪的字符，和那《大日回經》的封面一樣，本忍不住是什麼字，只是多看了幾眼，那字符就扭起來，讓他看得頭暈目眩，趕收回了目。

　而大字不識的馬金花不知道紙上的字符和正常人寫的字是不一樣的，正想和林姑娘說自己不認識字，誰知一眼看去，心神恍惚間，竟是不由自主的喃喃起來。

　“以南為北，以北為南。向南九百步，向西九百步，向北六十步，向東三步，以第一眼見到的死為干親。汝孫兒手印印在其上，承諾把其命借予對方。方可圓滿。”

　其話音剛落，那張紙瞬間化為飛灰，而奇異的是，等到馬金花回過神來，就發現那不短的幾行字就仿佛刻在了的腦海中一般。

　“林姑娘，這……”

　馬金花一時間有些無措。終于完了林姑娘的考驗，也得到了解決的辦法。但是這辦法……

　以南為北，以北為南雖然讓人有些迷糊，但也能照做，弱多病的孩子認干親可以擋災這事也略懂，有些地方風俗就是讓孩子認樹或者石頭等為干親。馬金花倒是沒過這心思，畢竟馬瑞的命不是認個石頭做干娘就能解決的。

　但關鍵是讓孩子把命借給對方？這怎麼行？

　胡大等人聽到馬金花剛剛的喃喃也不由迷茫的看向林吹夢。

　事實上，林吹夢比誰都頭大。在心里對著系統急忙道。

　【你這個系統到底靠不靠譜！這真的是愿寶箱嗎？本來就沒多命，這還借出去？那不是擎等著當場土嗎？這到底是救命還是催命啊？當代活閻王啊你！】

　【都說了，愿寶箱的容和天有關，和你有關，和我無關。】

　系統表示拒絕做背鍋俠，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愿寶箱頂多是因為林吹夢而有些不正經，但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幾次三番的被這麼說，林吹夢都不由檢討起來了。

　難道真的是不正經，愿寶箱開出來的東西才會這麼奇葩……呸呸呸。誰不正經呢？差點被系統帶里去了。

　林吹夢堅決不承認是自己的鍋，不過經過前幾次的愿寶箱，還是愿意相信系統后面那不會出錯的承諾的。

　然而還不等說話，另一邊的馬金花眼看著那位林姑娘看著自己不說話，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映照著自己。眼神著一淡漠。

　那一刻，馬金花一個激靈，當即道歉。

　“抱歉，是老想岔了，還請林姑娘恕罪！”

　馬金花雖然大字不識，但也不笨，林姑娘這樣的高人怎麼可能給錯誤的方式，若是對方有意要害孫兒，抬手就能取瑞兒命，哪里需要這麼麻煩。想來這奇怪的方法必有緣由。但是林姑娘這樣的高人必然是不屑于解釋的。

　畢竟傳說故事里不是都這樣。‘那道人神一笑，那高僧淡然淺笑，那土地公意味深長的看人，并不言語。’而剛剛的質疑，實在是大大的不該，這對于高人顯然是一種侮辱。

　想到話本故事中，提出質疑之人后來啪啪打臉的下場。馬金花神繃，趕恭敬又惶恐的連連道歉。

　林吹夢看著態度變化的老人家，有些不著頭腦，長得也不兇吧？怎麼一個兩個看見都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

　片刻后，馬金花和馬瑞從廟中出來。走的時候，馬金花里還念念有詞，計算著自己的步數。

　生怕自己搞錯，所以直接把自己拿到紙的位置當起點，巧的是，廟門的正好朝北。符合了紙上以北為南，向南九百布的話。

　胡小小等幾只小狐貍忍不住跟著走到了廟門外。然后用可憐的眼神看了看胡大，又看了看林吹夢。胡大正想訓斥，林吹夢卻道。

　“想跟去看就去吧。反正你們現在怕是也沒心思讀書了。”

　話音頓了頓，林吹夢看了眼被捆住腳倒在草叢里的鴨，以及某只正在草地上哼唧的大黑豬。

　“正好我也沒事，就和你們一起去吧。”

　小狐貍們還需要胡大的看顧，馬金花此刻也沒空把這些鴨豬弄回去，若是狐貍們都走了，豈不是只剩和二師兄深對了？才不要！

　馬金花等人自然沒意見。于是山野間，一個頭發全白，背部佝僂的老婆子時不時看一眼太，辨別著方向，神神叨叨的走在最前面，邊上跟著一個小男孩。后則是一群狐貍。外加一個穿月白的貌子。

　這樣的組合實在有些奇異。一個正在砍柴的樵夫遠遠瞧見，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了眼睛再看，發現自己沒看錯，頓時眼中驚疑不定。眼看著那幾人和狐貍走遠了。

　向西九百步，向北六十步，向東三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