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云梔的車走遠，顧苗苗就干眼淚轉跑回家，怒目指著秦晴對顧勉說：“爸爸，你讓滾出我們家！讓滾出我們家！”

　“苗苗，鬧什麼？你是嫌今天還不夠嗎？”

　顧苗苗聽到這話，朝黎然看過去。

　“媽媽，您……我真是理解不了，您是怎麼做到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我這個小孩子都知道現在最沒臉說話的人就是您!”

　黎然面一白。

　“我現在不想和您說話，您最好別再開口，不然我怕您會連我這個小兒也沒了！”

　顧苗苗懂事早，但是顧家唯一的兒，從小就被家里寵著，子也是真的驕縱，有什麼說什麼，從不會有什麼多顧慮。

　“爸爸，我今天把話放在這里，這個家有我沒有秦晴，有秦晴沒有我！看在和我們家還有點親戚關系的份上，我給一天時間，明天這個時候如果還在我們家，走的人就是我！”

　說完就轉跑上樓，跑到樓梯口又覺得氣不過，回頭盯著秦晴罵：“隨便進別人的房間，隨便毀別人的東西，神經病！”

　顧勉對顧楓說：“上樓去看看。”

　“等會兒再去。”顧楓走到沙發坐下。

　看向秦晴：“你是文科，枝枝是理科，你為什麼會想著去借枝枝的復習資料？”

　顧楓除了有時候對顧苗苗有點兇，其他時候都很溫和。

　越是溫和脾氣好的人，生起氣來越是嚇人。

　秦晴在他的目注視下微微發抖。

　“我、我……”

　顧楓卻沒有給說話的機會，繼續道：“退一步說，就算你們有相同的復習資料，你怎麼不去找青梧借而是去找枝枝借？論學習績，青梧比枝枝好很多；論相程度，你和青梧認識三年，和枝枝才認識一個月。”

　“你也別說什麼找生借比找男生借容易，枝枝的格擺在那里，并不比青梧好說話多。”

　“我……”

　秦晴試圖開口為自己辯解，又被顧楓打斷：“那麼，我能想到你去找枝枝借復習資料的理由，就只有你是故意的了。”

　“恰好找枝枝借復習資料，恰好拿著裝了水的水杯進枝枝的房間，又恰好不小心摔一跤毀了枝枝的畫和盆栽，這麼多恰好……”

　“好，姑且算這些都是巧合，那你在撞碎枝枝的盆栽后，為什麼不是重新找個花盆種上，而是將盆栽毀那樣扔到外面的垃圾桶？”

　“黎姨。”

　突然被顧楓點名，黎然一驚，心不自覺提了一下。

　“拿備用鑰匙開枝枝的房門放秦晴進去后，你沒有跟著嗎？”

　“我……”被小輩質問，黎然面上有點掛不住，想找顧勉求助，顧勉安靜坐在那里喝咖啡，沒有看。

　沒辦法，只能著頭皮回答顧楓：“我、我跟著進去了。”

　“既然跟去了，那你為什麼在秦晴毀了枝枝那麼多東西后不幫忙收拾？枝枝收拾行李的時候我和苗苗上樓去看過，那些被毀掉的畫和畫紙雖然都被枝枝撕掉扔進了垃圾桶，但枝枝書桌上和地上還有些盆栽摔碎后留下的泥土沒有清理。”

　“好，黎姨你沒有幫忙清理，我可以理解枝枝之前說過的房間不需要打掃，你不好私自打掃。只是，不能幫忙收拾房間，難道枝枝被毀了的綠植你也不能幫忙重新種一下嗎？”

　顧楓這話明顯是在埋汰黎然。云梔是說過的房間不用打掃，但那是在平時，特殊況應當特殊理。

　“我……”黎然朝秦晴看去，秦晴避開了的目。

　黎然對秦晴未必沒有一點埋怨。

　皺了皺眉，黎然說：“那些東西毀、毀了之后，晴晴很愧疚，說都是的錯，不親自收拾心里會過意不去，讓我有事就去忙，會收拾干凈，我就……”

　瞥向秦晴，顧楓說：“所以，秦晴，撒落的泥土都不清理一下就是你的收拾嗎？”

　“我、我沒得及收拾就吃晚餐了，我原本是打算吃過晚餐再去收拾的。”

　也不是沉不住氣的人，不然在學校不會有那麼好的名聲。要不是那天中午在食堂看到云梔和霍青梧坐在一起，得知霍青梧不僅知道云梔不吃蒜，還反常地當眾提醒云梔菜里有蒜，也不會這麼沖！

　知道云梔學，房間里肯定有很多畫好的畫，還無意間聽到顧苗苗和云梔說話，得知云梔有一盆很寶貝的綠植。

　只是想給云梔一點教訓，哪里想到云梔會這麼小氣！

　幾幅畫和一盆綠植而已，居然就鬧得這麼大！

　“那你怎麼說都不說一聲？你沒有枝枝的聯系方式不能先打電話告訴，吃飯的時候你怎麼也不告知我們？”

　“說起打電話……”顧楓視線轉向黎然，“黎姨，秦晴沒有枝枝的聯系方式，你是枝枝的媽媽，應該有吧。你要開枝枝的房門讓人進去的東西，不在家，你不知道打個電話知會枝枝一聲嗎？”

　“我……”

　黎然想說是云梔的媽媽，進云梔的房間不需要知會。

　話到邊，終是沒臉說出來。

　因為也很清楚，就算是親母，私自進兒的房間也是不妥的，更何況云梔早就強調過沒有的允許不準任何人進的房間，且還帶了別人進去。

　完全不占理。

　“我和枝枝才認識一個月，這個月我還經常在公司加班很回來，我和枝枝的其實沒有多麼深厚。但我今天看到枝枝還是很心疼，無關，全憑良心。”

　“黎姨，你是長輩，按理說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但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你一句，枝枝是你的親生兒，你都不會心疼的嗎？”

　“我……”

　顧楓也不是真想要的回答，在開口之際又轉向秦晴：“秦晴，姑姑將你送到顧家借住，你做錯事，也是我們沒有教好你。你和枝枝的矛盾我們就不手了，但……苗苗的脾氣你也清楚，剛才說那樣的話，你要是繼續住在顧家，怕是真會賭氣離家出走。”

　“苗苗還小，真離家出走還不知得鬧出什麼事來……明天我就打電話讓姑姑來接你回去，原因我會和姑姑解釋清楚。”

　秦晴急了：“表哥，我……”

　顧楓抬手打斷。

　起對顧勉說：“爸，我上樓去看看苗苗。”

　顧勉這才抬頭看他：“去吧。”

　他明顯是故意縱容顧楓。有些話由顧楓這個小輩說出來，比由他說出來要合適。

　這也是他們父子的默契。

　*

　寧城不是那種繁華的大都市，只是一座發展得還不錯、很有文化底蘊、環境也不錯的小城。

　從城東富人區的顧家到城西老城區，只需要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云梔出現在城西老城區的巷子口，已是大半個小時后。

　巷子里有人家在翻修圍墻，路邊堆了不磚頭，車開不進去，出租車只能停在巷子口。

　從巷子口到舊宅子還要走十來分鐘。

　云梔也不急，下車拖著行李箱慢慢往巷子里走。

　夜晚，巷子里空無一人，路燈還有點昏暗。一個人走在這樣的巷子里，也就云梔這樣的姑娘才能做到面不改。

　一步一步，走到舊宅子外。

　圍墻，鐵門。

　鐵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云梔拿出鑰匙將門鎖打開。

　宅子不大，一棟一層的三間石墻瓦屋外加一個小院子。

　已經修葺好，院墻下劃分出一排種植綠植的區域，置放了很多放滿泥土的花盆。還沒有種東西，院子里沒有一點綠。

　這是云梔讓翻修舊屋的工人幫忙弄的，打算搬過來再種上東西。

　院中還有一個搭好的葡萄架和一個秋千式的吊椅。

　吊椅是木質的，也是禿禿沒有一點裝飾。

　三間屋子，一間改裝客廳，還有一間廚房和一個房間。

　房間里有獨立衛生間。

　云梔把行李箱搬到房間之后，又回到院子里。

　手一轉，手心里就多了不從空間里取出來的種子。

　隨手一撒，種子準確落那些裝滿泥土的花盆中。

　雙手叉打著訣印，有青綠的從指尖流向那些剛種下的種子。慢慢地，有綠芽長出。

　與此同時，隔一道墻的隔壁院子里，客廳中坐著的人猛地抬起頭。

　坐在他對面戴著老花鏡正在補服的老抬頭問：“阿宸，怎麼了？”

　晏宸收回盯著窗外的目，搖頭笑說：“沒什麼。”

　瞥見老人正在補的舊，他又一次提醒：“，晚上燈暗，您明天再補吧，傷眼睛。”

　老人睨他：“還說我呢，你自己不也一直盯著你那幅畫看，都看好幾個小時了，讓你把臺燈搬過來你都沒搭理我。”

　晏宸無奈：“不是沒搭理您，我看得清……”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看不清了？”

　晏宸：“……不是。”

　老人瞄向他手里裝裱好的畫，好奇道：“一直沒有問你，你這幅畫是打哪兒來的？有什麼特別？你中午拿去裝裱回來就拿著一直看，我還是頭一回見你這麼稀罕一件東西呢。”

　“不會是你喜歡的小姑娘送你的吧？”

　戴著老花鏡，目有點渾濁，卻難掩眼里的八卦。

　惹得晏宸更無奈地笑了笑：“，容我提醒您，您七十歲了，總這麼八卦會顯得很為老不尊。”

　“臭小子，居然這麼說你，沒規矩！”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耐煩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