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譜莉坐在托車后座,風從兩側刮過,被前面的迪克擋了大半。
迪克原本想帶去吃晚餐,但艾譜莉害怕自己沒按時回孤兒院會讓修們擔心。
“那我送你回去吧,”迪克說,有點小心翼翼,“我騎了車來。”
他的藍眼睛懇求地盯著,里面的期待與可憐兮兮幾乎要刺瞎艾譜莉的眼睛,拒絕他將為一種新型犯罪寫進法律條文里。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艾譜莉謹慎地克制自己不往后退,“不會麻煩你嗎?”
“沒關系,”那雙眼睛瞬間高興地亮起來,“你等一下,我去買一個兒頭盔。”
他走了兩步,退回來,拘謹地對艾譜莉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嗎,我們可以買點小零食。”
艾譜莉抿抿,“我不怎麼吃零食。”
“好吧,那請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迪克說,他朝附近的超市跑了幾步,進門前回頭看看艾譜莉在不在原地。
有一瞬間,艾譜莉腦袋里閃過趁現在離開的想法。很快又愧疚地想到,這是不禮貌的。
就在胡思想的時候,迪克跑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的兒安全頭盔。
他半蹲在艾譜莉面前,“試試戴上合不合適。”
安全頭盔扣在艾譜莉腦袋上,大小正好。艾譜莉隔著護鏡看見迪克角滿意地勾了勾,顯出幾分小小的得意。
他當著艾譜莉的面拿出一管水果糖,剝開包裝紙,“這是結賬的時候隨手拿的。”
第一顆糖遞給了艾譜莉,第二顆糖送進了他自己里。
迪克含著糖,腮邊鼓起一個小包,“羅漢果龍眼冰糖燉冬瓜味的,你嘗嘗看。”
艾譜莉本來想客氣地拒絕,但這顆糖的口味前綴了太多單詞。
真的會有廠家研發這種奇怪口味嗎?
艾譜莉將信將疑地把糖放進里。
一濃郁的葡萄味在舌尖綻開。
大騙子!用譴責的眼神瞪著迪克。
迪克狡詐地沖彎起眼睛,“兵不厭詐。但是我確實吃過這種口味的棒棒糖。”他頗有心機,“下次見面,我帶給你,好嗎?”
艾譜莉幽幽地瞪他,“騙小孩的人會變禿子。”
他輕輕扶在艾譜莉肩上,保持一個親近又不至于讓艾譜莉逃跑的尺度,“你會原諒我嗎,如果你愿意原諒我,我就能買一頂假發。”
艾譜莉先前不明白為什麼邊所有人都對他有很高的評價,現在好像明白了一點。
迪克騎了托車過來,艾譜莉就坐在他的后座。猶豫片刻,只淺淺抓住他的擺。
戴著安全頭盔從側過去,地鐵橋外有寥寥幾艘往來的渡,橋上車流涌,正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
往常這個時候正在鬧哄哄的校車里,有沒有座位看當天的運氣。在學校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同學,但們都不搭校車回家。
校車的終點站在哥譚,距離瑪格達蕾娜孤兒院不遠。坐到后半程就可以隨意挑座位坐了。
有很很的時候,艾譜莉希自己是校車外的一員,坐家里的小轎車或者托車,也可以走路回家。能和人聊聊西城學校熱鬧的校園生活,然后在到家前買一桶冰激凌吃。
今天沒有讓迪克給買冰激凌,但迪克給了一顆葡萄味的糖。
那顆糖被艾譜莉含化了,只有淡淡的葡萄味殘留在口腔里。
抓了迪克的擺,假裝在看河面層層暈染開的晚霞,往前挪了一點點。
迪克有所察覺,他在艾譜莉看不到的地方彎彎角。
他習慣開快車,考慮到車后座坐了一個小孩才稍微放慢速度,他們到孤兒院附近時西城學校的校車剛剛開走。
艾譜莉跳下車,把安全頭盔摘下來還給他,“謝謝你送我回來。”
迪克把拆開只吃了兩顆的糖給,“這是賠罪。”
他把安全頭盔拋起來又接住,十分狡猾地道,“下次見面,我會帶羅漢果龍眼冰糖燉冬瓜味的棒棒糖,你這位善解人意的士一定會給我求得原諒的機會,對吧?”
艾譜莉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抿抿,“你要是忘記了——”
迪克順勢接上,“——那我就會變禿子。”
“哦,”艾譜莉地著那包糖,“那我走了。”
“走吧,”迪克虛虛靠在車上,“我看著你呢。”
艾譜莉停頓一下,看了迪克一眼,快步跑開。
迪克遠遠地看著,看到在踏進孤兒院前扭過,朝他揮了揮手。
他也很傻地揮揮手,直到艾譜莉被生銹的大鐵門吞下去,才慢慢放下。
他的電話適時響起,迪克掏了掏,對面的人很努力憋住聲音里的笑意,讓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在看好戲。
“和兒度過了一段好時,覺如何?”
迪克真心實意道,“謝謝你,提姆,謝謝你們,現在一定覺得我們家專職扔水泥柱子進海里,可能心里正在考慮要不要接一個混黑的爸爸。”
“你最應該謝謝的是達米安,”提姆客氣道,“在塑造黑惡勢力形象上,他功不可沒。”
“謝謝你們,太謝謝了,”迪克面無表,“我激涕零。”
“哦,不客氣,”提姆裝模作樣道,“的喜好我整理表格發到你的郵箱里了。”
迪克的手機適時叮咚一聲,用腳趾頭猜都能猜到是提姆的報到了。
當然,他的這份報是怎麼來的,這又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畢竟艾譜莉不常用電腦,實際上他們中對最了解的人是達米安。
迪克把這些思索埋進心底,浮夸地贊道,“恩有你,提姆,我的居家靈。”
遠在哥譚的提姆在屏幕后挑了挑眉。
艾譜莉不知道這段圍繞的對話,小跑進孤兒院里,沒藏住心底的喜悅。
很快有其他孤兒院的孩子圍上來,跟在旁邊小鳥似地嘰嘰喳喳。
“學校好玩嗎,艾拉?瓊斯士說明年我們也可以上學了。”
“你們今天學用電腦課嗎,電腦好不好玩,可不可以玩游戲?”
“今天薇薇修給我們發了巧克力曲奇,我們給你留了一塊,很好吃的!”
說到巧克力曲奇,艾譜莉忍不住了口袋里迪克給的那包糖。
原本是很可能把這包糖分出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不太想這麼做。
艾譜莉把那包糖藏得深了些,掛起笑容,“瓊斯士說明年會有更多名額批下來的。我們不僅有信息課,還有育課,育課上老師會教我們玩躲避球!”
“我們也可以玩躲避球嗎,喬瑟夫先生昨天帶回來一個球!”
“要等我把作業寫完,”艾譜莉蹦了蹦,書包里的東西相互撞發出響聲,“要是那時候天還沒黑,我們就可以玩。”
站在孤兒院宿舍門口的修正在擺弄宿舍的門鎖,聽到這話抬頭,“我恐怕你們今晚沒有機會了,孩子們。”
憾道,“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
艾譜莉向打招呼,“下午好,梅琳達修。”
艾譜莉很和這位修打道,是三個月前進孤兒院工作的。
對這位修有些難以啟齒的排斥。但修的言行沒有問題,艾譜莉把這歸咎于格,只自己默默遠離。
和其他孩子們一起走進宿舍,梅琳達修在們后關上孤兒院大門。走在旁邊,隨口問道,“學校生活怎麼樣?”
們正要去餐廳吃晚餐,艾譜莉拘謹地扣扣書包背帶,“上學的覺很好,我喜歡去學校。”
“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得到這個機會的,你要珍惜。”梅琳達道,牽,對艾譜莉出一個勉強的笑。
艾譜莉避開的眼神,“我會的,修。”
偶爾會在艾譜莉面前表現出一種木頭人似的死寂,偶爾這份麻木下又顯出狂熱。
艾譜莉總是下意識躲開。很不習慣,沒等梅琳達再說話,轉頭向旁邊的朋友故作輕松地挑起了另一個話題。
這一切被負責分餐的修安娜看到,不理解艾譜莉的避讓,在艾譜莉端著盤子去打餐時順口安道,“梅琳達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是真心為你能去上學高興。”
在艾譜莉進孤兒院前就在這里工作了,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很喜歡。
艾譜莉也很喜歡,梅琳達修是一個空心的木偶,安娜修就是一副靜謐的油畫。沒人會對一幅麗的畫到生氣。
抿了抿,“我知道。”
安娜在托起的鐵皮盤上放了一大勺千層面,“沒關系,你沒有誤會就好。你們今天是不是有育課?”
給艾譜莉多打了兩片午餐,“這是為了彌補你的消耗。”
艾譜莉裝出可憐的樣子,“我能再要一片嗎?”
“不行,你這個小壞蛋。”安娜彈了下的額頭,“快去吃飯吧,今晚下雨,洗服會很麻煩。”
正好梅琳達朝們走過來,艾譜莉快快逃走,一似有若無的油漆味纏在鼻尖。
哥譚的天氣預報絕大多數時候都預測準備。今晚的雨下得格外大,雨滴敲打著宿舍的窗戶,接連不斷,仿佛一只不斷重復同一節奏的小鼓。
艾譜莉把糖放在這里的枕頭底下,很快就睡了。
約的刺鼻的氣味一直在刺激的神經,偏偏的無比疲倦,連手指都困難。像是整個人浸在工業污水里,緩慢地窒息。
那氣息更近了,不止要灌進的嚨,還要爬進的耳朵,塞進的眼睛,侵占的大腦到一分不剩。
恐懼和掙扎是一個人的本能,不會因為年齡只有六歲就失去這兩個概念。
好像了手,又好像沒,沒有可以抓住的東西。
“你該醒了。”一個聲音說。
這個聲音帶來了更大的恐怖。
艾譜莉冷汗涔涔,睜開眼睛。
“你醒了?”
挪眼球,梅琳達正坐在旁邊。
抓住艾譜莉的手,“正好,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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