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依舊孤一人去黛玉那里用晚膳,他提早了半個時辰過去。
卻并沒有問黛玉榮國公府的事,黛玉也沒有提。
仿若只是來了一個普通的帖子罷了。
偌大的府邸,當家主人怎麼可能每個帖子都拿出來說上一二?
林宥說了燒地龍的事,“你這里也不要太熱了,徐徐漸進最好,不然出門容易著涼。”
“我好些日子沒有怎麼咳嗽了。”黛玉很歡喜。
“那也不可大意,藥用了也有一個月了,再過一個月就請黃院判來看看,若他說好了,才可以換藥方。”
“玉兒知道。”
“你乖一些,年底我帶你去城郊的莊子里,那里有溫泉。”
黛玉眼睛亮了亮,點頭。
林宥又同說了些年節來往送禮的事,“咱們今年是不必去別家赴宴的,但禮要備的,回頭我寫個名單,孰輕孰重的我都給你列上,你參照著來。”
“再有就是,有過壽的,嫁娶的等等,我也會讓人來知會你。”
“你也不必煩惱,有嬤嬤們呢,今年持一次,就有定例了,日后就省心了。”
黛玉笑著應了,并無不耐煩。倒是林宥看有了點的臉,有些不忍。
“你本該無憂無慮看書賞花,高興了就笑,不高興就鬧,如今卻要同我理這些俗事,沒得玷污了你。”
黛玉搖頭蹙眉:“玉兒理應給哥哥分憂,哥哥這樣說,豈不是跟我生分?”
“再者,若無哥哥,哪里有我的安生日子?不過是理事往來,有這麼多人在旁幫扶,我哪里費什麼神?”
林宥再三囑咐,不許累了,不喜了就讓嬤嬤們做。
“人多了總歸有是非,府里有個什麼不妥當的人,切記不可怒。”
“嗯嗯,玉兒知道,若有犯事的,打一頓丟出去就是了。我哪里會同們講道理去?”
林宥略略放心,卻被黛玉按住披了件小領的披風。
原來針線上早就做出了幾件大裳備著了,林宥自然不肯穿的,黛玉就讓人把哥哥的披風外套都送到了的院子。
每每他來,臨走就給他披上一件,林宥拗不過,也就依了。
“你怎麼還在做荷包?”林宥臨走無意間看到了炕邊的籮筐。
看花,又是給自己做的。
“總不能讓哥哥總戴著那一個吧?這回我手上了呢,費不了多神。”
林宥只好看了眼嬤嬤們,“仔細看著姑娘。”
嬤嬤們趕應了,黛玉推了推他:“哥哥,可快回去吧,莫要在這里嚇人了。”
林宥回去,時辰卻還尚早,他想了想,又打發人把姜蒙喚來了。
“這些日子可想清楚了?”
原來那日姜蒙自江南回來,就來復命拜見,林宥卻什麼也不讓他說,只讓他先去休息,放了他長假。
期間姜蒙憋不住來求見了一回,林宥沒有見他。
此刻姜蒙一臉沉靜。
“屬下的想法從未變過。”
林宥早就料到了,但仍覺得可惜。
“你一路走來不容易,我能問問為什麼嗎?”
“屬下五歲的時候,父親就想賣了我,先是想賣去大戶人家當小廝,可人家不要,嫌我子骨弱,后來父親就讓我去乞討,如此過了一年,父親又聽聞有個侍總管買人做太監,價錢很不錯,父親就趕將我賣了。”
林宥不知道他為什麼提起舊事,不過也沒打斷。
“進王府要被帶去后面凈的時候,侯爺您翻墻進來撞翻了我們一群人,您砸到了我上,我當時嚇壞了,因為聽說沖撞貴人是要拉出去打死的,可沒想到您起來后還拉了我一把。”
“后來您又問那個總管要干什麼去,總管沒敢跟您明說,可我后來想,您定然是明白的,所以您才說帶我去治傷,也是您替我說了一句話,我就不用凈了,了個小廝。”
“王爺,哦不圣上,給您選陪著練武的小廝,我骨竟然不錯,有幸選上了。再后來您給我了奴籍,還帶我從軍掙功名。”
林宥聽著樂了,這陳年往事的,恩也報過了,這又拉出來想干什麼?
“所以啊,你看你,好日子可算來了,你又要從商,你可知,從商三代不準科舉,甚至不準綾羅綢緞上?”
“屬下知道,屬下從來沒打算親。”
這話讓林宥真的驚著了。
“額,姜蒙啊,你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
姜蒙搖搖頭。
“不親就不會有后代。那麼從商三代不能科考,與我也沒有關系,綾羅綢緞錦玉食我也不喜。”
“那你圖什麼?”
姜蒙砰的跪下了。他很久沒有給林宥行過這樣的大禮了。
“您于我有天大的恩,我本應做牛做馬伺候您一輩子。”
“這話就沒意思了,戰場上你救過我的命,恩早就還上了。”
林宥抬手一提,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
“屬下想,您邊還有李青河,姜啟他們,我可有可無,又不打算親,也沒有家族牽掛,只有一條命罷了。我就想從商替您賺錢,我也可以四走走看看,也算不枉來這世上一趟。”
“屬下句句屬實,可以再奴籍,做您一輩子的奴才,行商所賺皆奉于侯爺。”
眼看著姜蒙又要跪,林宥拽住他,問了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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