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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第20章 熱水

由于冒,今年最后兩天,溫盞幾乎都在床上度過了。

元旦后學校就會放復習假,除了某幾個科目需要考試,不用再去教室上課。

溫盞就一直躺在床上,看漫畫,以及,研究橋牌。

宋思蘅仰天問:“我要疊滿什麼樣的buff,才能每天看漫畫也一直考第一?”

溫盞趴在床頭,捂著臉劇烈咳嗽。

陸燦回過頭:“你看已經很可憐了,就不要再說了嘛,萬一小溫的漫畫里,其實畫的是高數教材呢。”

宋思蘅抱著課本,腦袋在桌子上敲得咚咚響。

年夜,溫盞去參加頒獎典禮。

本來以為校選拔賽這種平平無奇的篩人比賽,只過去走個流程拿個證書就ok了。

沒想到不校領導都在,有儀式比別人還多個會旋轉的玻璃明小獎杯。

合照時,院里幾個教授招呼,溫盞詫異地指指自己:“我站c位嗎?”

教授:“對啊,只有你有那個獎杯,你站這兒拍出來也好看。”

溫盞:“……”

聽起來有一些合理,又不太合理的樣子。

抱著那個小獎杯,站到一群人中間。

今天天氣冷,溫盞穿短靴和一件黑,進門時將羽絨服了,長發垂落,出白皙的脖頸。

立在人群中,知溫和,落落大方。

鼻尖因冒而微微泛紅,又有一點說不上來的萌。

費元嘉的朋友來找他,站在攝影師旁邊,也用手機跟著按了個快門。

散場時,指著照片,慨:“你瞧見沒,頭頂跟頂著個燈泡似的,往外迸知識的輝。”

費元嘉掃了一眼,他就站在后,距離c位一步之遙。

朋友撓頭,納悶:“但為什麼,這獎杯,有,你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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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元嘉:“……”

忽然覺得自己這朋友,真的非常煩。

的選拔賽沒公布排名,進省賽就是都進了。

單給溫盞做個獎杯,傻子也能看出來是什麼意思。

費元嘉推開他:“滾,別跟我說話。”

頒獎儀式結束,場的學生和老師們沒有立刻散去。

有幾個男生跑過去找溫盞要聯系方式,上話說得很好聽,“可以跟溫同學流學”,低頭敲號碼時,耳都是紅的。

費元嘉推開他們幾個,神有點不太自然,:“溫盞。”

溫盞帶一點鼻音,轉過來:“嗯?”

他語氣邦邦:“等會兒一起吃飯嗎?我在外面訂好了包廂。”

“我不去了。”溫盞想都沒想,“我要去看新年晚會。”

“晚會有什麼好看的?”費元嘉煩躁地抓頭,“今晚有幾位f大計算機系的教授也會過來,你不去跟他們聊聊嗎?”

溫盞搖頭:“我已經提前約過人了。”

費元嘉懷疑是不是沒懂他什麼意思,干脆直白地道:“你鴿了跟我走,我引薦那幾個教授給你認識。”

溫盞十分困,但盡量保持禮貌:“不用。”

“溫盞。”費元嘉跟講道理,“我父母也都是高校教授,你可能不知道,平時普通學生見他們一面有多……”

“我知道啊。”溫盞慢吞吞打斷他,“平時如果有人要見我爸媽,也難的。但是,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抬眼,看他:“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多跟他們往來,以后無論做學還是搞別的,都會容易一些?但是費元嘉,學識跟資產不一樣,學識沒辦法繼承的,強者是他們,不是你。”

費元嘉表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

他們站在場一隅,離剛剛的人群有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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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覺得,有很多人的目都落在他上,他們在談,不知道話題的核心是不是他。

正僵持。

一個高個兒男生舉著手機說著“借過”,穿過人群,松松將手搭到費元嘉肩膀上,朝溫盞wink:“嗨,小,我們又見面了。”

溫盞記得他,在賽場門口遇到過的那個人。

男生這次很直接,問:“我能找你要個聯系方式麼?”

費元嘉胳膊重重一沉,將他搭在上面的小臂甩掉。

溫盞沒拒絕:“來,我掃你。”

男生有點意外,沒想到這次這麼容易,忍不住探頭去看微信,驚訝:“你怎麼有這麼多未通過的好友申請?”

“我不知道。”溫盞埋頭說,“都是不認識的人。”

男生:“……”

上次彩虹跑之后,每天都有很多人加

不認識的,溫盞就都沒通過。

但是。

每天還是一直有很多……

持續到這兩天,才稍微了一點點。

“行了。”溫盞加上他,直接劃進“陌生人”分組,“那我先走了,咱們下次見。”

費元嘉失神:“下次?”

溫盞低頭,將手機收進口袋:“嗯,下次比賽結束,也該是你跟陸燦道歉的時候了。”

頓了下,認真地說:“省賽出結果是不是在春天?好,冬天在室外到大喊,容易被人認為神有問題。”

費元嘉沒說話。

溫盞提起包,跟幾個教授打完招呼,頭也不回地走了。

男生站在原地,靠著費元嘉,鼓掌:“你這同學也太有個了,我好喜歡,真不是商行舟朋友?”

費元嘉煩得要死:“別靠著我,商行舟憑什麼讓做他朋友?他就他媽一混混。”

“嘖。”男生抱手看著溫盞影消失在報告廳轉角,饒有興致地轉過來,又看看費元嘉,“哥們,你不會是我猜的那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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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元嘉不悅地看他。

男生挑眉:“你喜歡?”

“……”

費元嘉沒說話。

作為朋友,心里一下子就有數了:“你聽著,我給你支個招。今天晚上不是要去看晚會麼,你就這樣。”

他低頭湊過來。

費元嘉聽完,皺眉:“能行嗎?”

男生抵了抵腮,低笑:“能不能行的,你試試唄。哪怕沒,也算是給個教訓。”

“一個姑娘,拽這樣。”他瞇眼,“你就不想教點兒,做人的道理?”

-

溫盞出了報告廳,冷風迎面來。

圍巾,往禮堂的方向走,半路上,接到涂初初的電話。

“盞盞!江湖救急!你認不認識能表演弦樂的人啊!”涂初初撓頭,“我這兒配樂出了點岔子,拉二胡的姑娘生病,今晚來不了了。”

溫盞“啊”了一聲:“你有沒有問問商行舟?你哥應該認識很多人,讓他幫你找找,或者實在不行,去隔壁節目借一個?”

“我問過旁邊幾個節目了,他們都沒有會拉二胡的。”涂初初問,“你頒獎結束了嗎?我哥不接我電話,估計是還在上課,要不你去教學樓逮他。”

“行。”溫盞在學院門口的自售貨機買了瓶桃子汽水,大冬天,竟然是冰的,給凍得一個激靈,“我去找他吧,他上什麼課?”

“工程學類的吧,一個什麼……”涂初初說,“等下,我給你找找。”

“工程學?”溫盞愣了下,反應過來,“雙學位?”

“嗯。”

這事兒溫盞其實是知道的。

當初打聽商行舟的課程,同樣拿到了他二專的課表。

問題是。

如果連雙學位的課也去蹭,或者刻意制造偶遇,就太可疑了。

所以從沒去過他上二專的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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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盞把水抱在懷里,往二教的方向走。

涂初初翻著課表,找到他上課的樓層和教室:“他應該也快下課了,正好,你們可以一起過來。”

“好。”溫盞存著一些私心,沒掛電話,停頓了下,故作不經意地問,“不過,他雙學位為什麼要修這個啊?”

“不知道,不過我猜……他應該,還是想當兵吧。”

“那他當時怎麼不報軍校。”

“因為。”涂初初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說,這能說嗎?會不會被商行舟打死,“他媽媽,跟我繼父離婚之后,不想讓他再走父親的路。”

“然后?”

“然后。”涂初初糾結地,慢吞吞說,“就拿著他的碼……進系統,改了他的志愿。”

溫盞一愣。

-

四點四十,最后一堂課結束。

商行舟收筆起,教室里已經空了大半。

今天是新年最后一天,沒什麼人還有心上課,兩節連堂,第一節課點完名就都走了。

商行舟問了教授倆問題,再看表,四點五十。

教室沒人了,他闔上課本,說:“老師,新年快樂。”

出了門,天空灰沉沉,走廊上也沒什麼人,風涼涼的。

他一眼掃過去,倏地,頓住,瞇起眼。

看見個姑娘,穿著羽絨服,趴在欄桿邊,探著頭,黑長發被風吹得糟糟,正很認真地往下看。

……也不知道他媽的在看什麼。

他走過去,費解地,啞聲:“溫盞?”

溫盞立刻收回半個子,睜圓眼,朝他看過來。

眼睛,黑白分明,乖得不行。

商行舟好氣又好笑:“你干什麼?大冬天的,你要跳樓?”

溫盞飛快地眨眨眼:“樓下,樓下有個燕子窩,但好像被人捅了。”

商行舟看著,抱著手,拽里拽氣地,陷沉默。

十五分鐘后,兩位熱心同學帶著從后勤那兒借來的工功解救了燕子的后代。

好好一個窩,不知道被誰手閑,捅掉了二分之一。

窩里有一只看著像是剛孵出來沒多久的灰小鳥,還不會飛,在角落里,嘰嘰嘰嘰地都快被風吹禿了。

商行舟連窩帶鳥放到背風的地方,起,語氣散漫:“行,弄下來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著?”

溫盞看看天,小聲:“然后,等媽媽回來吧。”

“……”

商行舟無語,躬把窩端起來,手掌護住灰小鳥,抬一抬下:“走。”

溫盞跟他并肩,一邊下樓,一邊忍不住用余看那只鳥。

商行舟薄幾不可察地微了下,手掌死死當著,沒挪開:“找我干什麼?”

溫盞以為自己聽錯:“我剛剛說過了呀……你是不是沒聽清,就,初初讓你幫找個弦樂手。”

商行舟冷笑:“怎麼不讓我給找個響樂團。”

“……”

“現在五點多了,那節目八點開場。”商行舟語氣很不好惹地,冷酷地下定義,“找誰都不可能來得及。”

兩個人下到一樓,溫盞看他完全沒有干點兒什麼的意思。

那估計是不打算幫忙了。

嘀咕:“那我跟初初講一聲,讓想別的辦法。”

掏出手機埋頭發消息,商行舟沒說話,在直飲水機前停下腳步。

溫度示數顯示熱水剛燒好,他從旁邊柜子了兩個紙杯,修長手指落在杯子下方。

按開關,機發出嗡嗡低響。

年單肩背著包,天有些暗了,他上氣息一如既往漫不經心的,好像對什麼都不太在意。

一杯接滿,機停止出水,杯子中熱氣裊裊騰起。

“不過。”

商行舟微頓,直起,將紙杯懸到面前,深邃的眼睛,“你不是會拉小提琴嗎,溫盞?”

溫盞敲字的手猛地停住。

抬起頭,瞳仁漉漉地,正對上他黑的眼睛。

心臟忽然跳得很快,涂初初之前說過的話,再一次不可避免地,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到酸

“商行舟。”張極了,但仍然認真與他對視,聲音都在微微發,“你見過我拉琴嗎?”

商行舟手指微蜷了下,有很多調笑的話,到邊,卻忽然說不出口。

他只是淡聲:“嗯。”

“你,你想聽我,拉小提琴嗎?”

他知道冒,給送早餐和藥;

哪怕元旦要出國,仍然主提出,回來后要教打太極;

見到在圍觀燕子,就把殘破的窩取了下來;

注意到手里抱著的汽水被冰鎮過,所以給接熱水。

溫盞突然比過去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有信心。

看著他的眼睛,很坦誠:“我很久沒有拉過琴了,我本不喜歡小提琴,但媽媽非要讓我學。孩子可以多學一點樂或者……能培養氣質的東西,但總之最后沒功,我小提琴拉得像鋸木頭。”

嗓音很冒沒好,有點甕聲甕氣的。

說這些話時理直氣壯,一點都沒不好意思。

小小只,明明型單薄,可眼睛又很明亮,莫名讓人覺很有力量。

真的好可

商行舟忍不住,又覺得有點好笑,抵了抵腮,尾音慵懶地上揚:“你還自豪?”

“但是,有首曲子,我能拉得很好。”溫盞手心出了汗,去接那杯熱水,有點燙,可不愿意放開。

心臟跳得快要蹦出嚨,輕聲說,“是因為你才去學的——商行舟,我拉給你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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