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高考結束之后,學校一下了三分之一的人,瞬間變得空了不,去學校食堂或校外小店吃飯都不再像以前那般擁。
進六月中旬,南城天氣已經分外炎熱,蟬鳴開始喧囂,路面被高溫烘烤得炙熱滾燙。
晚上不開一整夜空調本睡不好覺。
可周安然晚上開空調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踢了被子,冒了一場,癥狀斷斷續續一直到六月下旬才完全消失。
熱天連食都影響。
冒一好全,周安然就不用再強迫自己吃清淡的飯菜,這天下午跟嚴星茜們一起去了校外小店吃鹵。
端上來后,周安然把調料拌勻,先夾起一塊特意要老板加的豆泡,剛咬了一口,就聽見張舒嫻低聲說:“對了,我今天下午聽說殷宜真在他們教室公開說和宗凱就跟親兄妹一樣,讓大家以后不要再打趣他們了,這什麼意思啊,是不是打算真要開始追陳白了啊?不然以前也沒見這麼正經地辟謠。”
周安然心里一,忘了豆泡一直在鹵湯里泡著,里面吸飽了湯,一下被嗆了個正著。
忙了幾張紙巾擋著,一連咳了好幾下,眼淚都咳了出來。
嚴星茜忙幫端起凍檸茶遞過來:“怎麼這麼不小心。”
周安然含住吸管,喝了一大口凍檸茶,才勉強將間那嗆人的辣意下去。
“難得見然然聽八卦聽得這麼認真,居然都嗆到了。”見不再咳嗽,張舒嫻這才笑著打趣了一句。
周安然有點不知怎麼接這句話,只握著杯子沖笑了下,然后又喝了兩口凍檸茶。
倒是盛曉雯好奇問了句:“你今天中午也跟我們一塊兒吃的飯,一天又基本都在教室,哪來的消息啊?”
張舒嫻眨眨眼:“去廁所時聽到的啊,三班有個生是我初中同學。”
嚴星茜吃了口鹵,像是想起什麼:“說起來,你們發沒發現宗凱好像最近來我們班的次數變了好多。”
張舒嫻猛點頭:“是的是的,上學期他經常過來,這學期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他經常帶著殷宜真過來,最近反而是殷宜真自己過來的次數多,宗凱倒是沒怎麼過來了。”
盛曉雯失笑:“怎麼被你說得好像是什麼狗三角一樣。”
“哈哈還是竹馬戰天降的經典戲碼。”張舒嫻了下,“不過這三個人都好看,怎麼搭我都可以。”
周安然默默吃著豆泡,沒話,但不知道是不是豆泡在鹵湯里泡了太久,吃出了一的味。
吃完鹵,四人拿著沒喝完的飲料一路聊著天步行回學校。
剛進了校門沒多久,盛曉雯忽然慨:“啊,高一居然這麼快就要過完了,下學期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跟你們這樣一起吃飯,咱們班不會拆班,舒嫻和然然還能在一個班,我和茜茜打算轉文科,下學期就不知道要被分到哪去了。”
嚴星茜喪著臉:“咱們先不要提這件事了,想想就好煩,但凡我理科績好一點我都不想去學文科嗚嗚嗚。”
周安然安:“沒事,反正咱們還是一起上學呀。”
“是啊,反正你和然然肯定是分不開的,吃飯肯定還會在一起。”張舒嫻也安道,“你到時候下課了也一起過來找我們就是了,又不是不在一個學校了,沒什麼不方便的。”
鹵店在東門外,周安然聽著說話,目卻習慣就瞥向籃球場那邊。
還隔著一段距離,依舊輕易在第一排第三個球場中找到了一個悉的影。
男生好像斷了誰一個球。
看上去有點像祝燃,周安然不是那麼確定。
怕被朋友們注意到,看了他幾眼,又悄悄收回了視線。
等到距離近了,張舒嫻才注意到球場上的人:“哎哎哎,你們快看,是陳白他們在打球吧,宗凱也在,殷宜真在旁邊看著,哇哦,刺激!”
周安然這才又大大方方看過去一眼。
剛好看見他跳投了一個三分。
籃球架背著對們,看不到這個球有沒有進,但看見三分外的男生下一秒忽然勾笑了起來。
年笑容中滿是掩不住的意氣風發。
肯定是進了吧。
張舒嫻也慨:“我們校草打球是真的帥,所以竹馬贏天降也是真的很有可能,我猜殷宜真這麼鄭重地澄清和宗凱的關系后,指不定我們學校馬上要傳跟陳白的緋聞了。”
周安然咬了咬吸管,覺今天這杯凍檸茶也格外酸。
一如張舒嫻所料,沒過幾天,學校就有人猜測起了殷宜真和陳白的關系。
但可能是因為馬上就要期末考,接下來這段時間,殷宜真沒怎麼再來他們班上,連張舒嫻都埋頭苦學無心八卦,周安然也是只偶爾去人多的地方,會聽見誰小聲議論幾句。
沒讓“緋聞”大肆傳播的另一個原因,大概是因為迄今為止,陳白依舊沒有單獨去三班找過殷宜真,也沒有在學校和有過任何獨。
抱著這點安,周安然也埋頭鉆進了復習中。
期末考的前一天,周安然來了例假。
例假頭一天總是會格外不舒服,好在以往每到第二天基本就不會有太明顯的痛,應該不會太影響這次期末考。
只是不知為何,這次第一天疼得格外厲害,一整天神都不太好。
下午的課上完后,嚴星茜說會幫帶飯回來,讓留在教室好好休息。
周安然趴在課桌上,強撐著復習歷史考點。
等到快要換衛生巾的時候,才忍著疼,從椅子上起。
下午飯點這段時間,教學樓總是尤為安靜,周安然捂著腹部,慢騰騰挪到廁所,換好東西后,剛站起,就聽見有聲音忽然傳來。
“教學樓的洗手間每天這時候都靜得好可怕,還好有你陪我一起過來,不然我都不敢進來。”
很甜的一道聲音,是殷宜真。
接話的是婁亦琪,笑說:“好些教室里都還有人呢,而且你就進來洗個手而已,這有什麼好怕的。”
“那我也怕嘛。”殷宜真撒著。
周安然正想開門,聽見這句話,又怕突然開門會嚇倒,作停了停,猶豫間,外面的說話聲又繼續傳過來,夾雜著一點水聲。
“對了。”殷宜真說,“我昨晚約了陳白期末考結束后單獨出去。”
周安然已經落到門把上的手驀然一僵。
婁亦琪語氣聽著像是有些不贊同:“你怎麼還是約他了啊,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先別讓他看出來你喜歡他嗎,之前所有喜歡他的生都被他——”
水聲停止,殷宜真打斷的話。
“都被他拒絕了嘛,還會被他保持距離是吧,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了嘛,我才不想每天在他面前裝不喜歡他,而且——”生頓了頓,話音里是藏不住的欣喜與雀躍,“他答應我了誒。”
婁亦琪聲音聽著像是極其震驚,聲音都比剛才大了好幾倍:“他答應你了?”
“對啊,他答應我了。”殷宜真聲音里滿是笑意,“你說過他甚至都沒單獨和哪個生在學校一起走過路,那他答應跟我單獨出去,應該是也喜歡我吧。”
洗手間里安靜了幾秒,婁亦琪的聲音才響起:“是吧。”
“我也覺得是。”殷宜真笑嘻嘻說,“那你說那天我是主跟他告白好,還是等著他跟我告白啊,我……”
后面的話,隨著腳步聲的遠去,也消失在距離中。
洗手間重新歸于安靜。
靜得像是空氣都停滯了一般。
又過了片刻,周安然才緩緩打開門。
一個從來都會跟生保持距離的人,忽然不再跟誰保持距離,除了喜歡,也想不出別的原因。
可能是肚子真的太疼太疼了,剛一出了洗手間的門,鼻子就倏然酸起來。
離教室越近,這酸就越發明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緒。
可剛才從教室出來時,賀明宇還在教室沒走,還有另外兩個同學也留在教室安靜復習。
周安然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轉踏上了教室旁邊往上的樓梯,但每走一步,都會牽扯到腹部,疼意于是更加明顯。
等到了空無一人的天臺,周安然不知是太累還是太疼,幾乎站不住似的,半蹲在了門口附近。
眼睛眨了眨,就有眼淚掉到地上。
教學樓的天臺比剛才的洗手間還要安靜,這安靜給了周安然暫時放縱自己的勇氣。
趴在膝蓋上,先是無聲無息地哭了一會兒,后來忍不住小聲泣起來。
被這緒和腹中疼意所左右,周安然完全沒注意到有腳步聲接近,直到聽見有聲音在頭頂響起。
“同學,你怎麼了?”
是再悉不過的一道聲音。
是不用抬頭都能確定主人的一道聲音。
是明明沒和說過幾句話,但已經在腦中心中回響過無數遍的那道聲音。
——是陳白的聲音。
周安然覺得自己運氣可能真的不太好。
偏偏在考試前一天來了例假。
偏偏在最狼狽、最不想遇見他的時候,剛巧單獨遇見了他。
周安然哭聲一停,連肩膀都僵了起來。
周遭的靜忽然又變得明顯起來,聽見了天臺的風聲,夾雜著夏天燥熱的氣息。
可能是因為沒有答復,還聽見了他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先是輕的,后面可能是因為快步下樓梯,又變得重了些,隨后又緩緩消失。
天臺又再次安靜下來。
明明不想被他看見自己此刻糟糕的模樣,但確定他離開,周安然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可是怕再有其他人上來,也不敢再繼續放任自己,花了小片刻功夫,強迫自己收拾了下緒,起的時候,腹部忽地又是一疼,腳也麻了下。
周安然勉強站起,卻在這時又聽見急快的腳步聲響起。
心里重重一跳,下意識抬頭朝門口去——
形頎長的年從天臺門口跑進來,校服擺被風吹得微微鼓起,就像第一次見他那天一樣。
他停在面前,許是因為這次看到了的臉,語氣明顯和剛才不同。
“是你啊。”
不再是客套生疏的“同學你怎麼了”。
“是你啊”三個字明顯帶著幾分稔,是你作為他同班同學才有的一點特殊待遇。
但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周安然視線又重新模糊起來。
一點都不想在他面前哭,但完全忍不住。
“怎麼又哭了啊。”男生聲音難得有些無措,他說著朝抬起手。
即便視線模糊,周安然也依稀看清了他手上拿的是一包紙巾。
大概這就是他去而復返的原因。
該猜到的。
畢竟第一次見面就過他的幫助。
他從來都是很有教養的人,會禮貌地跟所有生保持著距離,卻也會在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毫不猶豫出援手。
這輩子可能再也不到比他更好的男生了。
可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因為現在出現了讓他不想再保持距離的生。
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
陳白對面前的生其實沒什麼印象。
一方面,他方瑾影響,自小就目標明確,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也清楚高中時期自己該做的事是什麼,另一方面,這樣想可能是有些自,但事實是他要真在學校對哪個生多關注一些,大約當場就會被人起哄,沒兩天就能有七八糟的緋聞傳出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看清的臉。
其實漂亮的。
白臉小,眼睛尤其漂亮,哭得泛紅都不顯狼狽,反而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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