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回到鶴峰時，一灰撲撲的，不知道出于一種什麼心理，不太愿意讓云舒塵瞧見這等模樣，便直奔浴池而去。

　換了裳，洗去一的灰和汗，弄得干凈清爽以后，剛抱著自己的臟服一出門，就到了云舒塵。

　云舒塵看起來是要去書房，不過瞧見了，停了一下。每次被的目注視著的時候，卿舟雪總是不自覺地抬，邁步，朝走去。

　“今日學得可還好？”云舒塵聲問道。

　“唔，”斟酌著答，“還好的。”

　“你的手怎麼了？”

　云舒塵看見抱著的一團灰蒙蒙的裳，沾了縷縷的泥土印子，還有在底下的一只手，在微微發。

　“劍閣的師兄，與我比試了一場。”

　云舒塵讓把服放回去，阿錦會幫忙洗掉的。卿舟雪垂下袖，傷還是看不分明。

　“過來。”

　帶回了自己的臥房，自柜子中掏出幾瓶傷藥來，讓卿舟雪坐好。卿舟雪端正地坐在凳子上，任云舒塵拉起了的袖。

　這麼一看，手腕青紫了一大片，就這麼呈現在白的胳膊上，著實瞧著有些嚇人。云舒塵打開了瓶子，一種苦的香味飄了出來，這不是什麼普通的傷藥，是從柳長老那兒順來的，品階比較高的丹藥磨的藥。

　輕輕一撒上去，云舒塵摁著的手了，疼得如坐針氈，抿了下。好在這種疼痛很快就消散，瘀青如夏季消融的雪水一樣很快褪下。

　“還有別嗎？”

　卿舟雪活了一下恢復如初的手腕，搖搖頭。其實膝蓋上也磨破了點兒皮，但是自愈能力強，走到這邊時已經不見傷口了。

　“沒有了。”彎了彎眼睛，禮貌道，“謝謝長老。”

　這麼多年了，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這丫頭好像就是和人混不一樣。

　不過今天笑了一下。卿舟雪很笑，大部分的時候沒什麼表，有時候高興了，也只會像這樣微微彎一下眼睛。

　還可。

　忽然被可到的云舒塵問，“哪個師兄和你比的？”

　“蕭……”忽然蹙眉，忘了。

　云舒塵淡淡一笑，“知道了。掌門的大弟子是麼。”

　第二日卿舟雪再去學劍，沒瞧見囂張跋扈的蕭大師兄，只有臉帶歉意的陳蓮青。

　陳蓮青問，“你的手沒問題吧。”

　“沒有。”卿舟雪挽起袖子，不疼不，只有一點點淡淡的痕跡了。

　陳蓮青松了口氣，“那就好。劍修的手是很重要的，哪里都能打得，唯有這一不能傷。你年紀還小，骨頭都沒長，若是產生了什麼病，就很難繼續學了。”

　“掌門師尊昨日知道以后大怒，把蕭師兄訓了一頓，現在在后山閉罰跪。”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委托那個混世魔王。”

　陳蓮青嘆了口氣，“單以為他會躺在哪兒喝酒睡大覺，最多是不管你罷了。沒想這家伙一醉酒發瘋，竟會想到和你打架，還沒輕沒重的。”

　“門的比試，都是這種水平嗎？”卿舟雪回想起昨天毫無招架之力的自己，開始算著四年以后大概能到什麼程度。

　“不是。”陳蓮青安，“蕭鴻當年拿的是第一名，又比你多學幾年的劍法，自然不同。比試的平均水平，可比這個低多了。”

　第一名。

　掌門的大弟子是比試的第一名，那麼云長老的第一個徒弟是不是也得拿到第一名才夠格？

　卿舟雪這般想著，莫名的力產生了。

　日子還是這樣靜悄悄地過著，卿舟雪那邊天不亮就起舞劍，雷打不，勤勤勉勉；云舒塵則清閑得多，一早睡到自然醒，倘若掌門那兒有什麼大事就偶爾去聽一聽，沒事就待在院子里侍弄花草，看看書，一天也就這麼過去了。

　仍是子不太好的樣子，遇到冷天氣總咳嗽。靈素峰的弟子每隔一段時日，也會來送些藥材。

　這煮藥的事，以前是阿錦負責，現在被卿舟雪全權接了過去。練地燒著小爐，火苗小了就扇扇風。

　熬出來濃黑苦的湯藥，放在桌上，溫到不燙了，再送過去。

　云舒塵每次醒來的間隙都會發現那藥碗，不甚顯眼地擺在桌子上。旁邊還端端正正地放了一顆餞，有學有樣，生怕苦似的。

　云長老喝藥時總要想，果真是小孩子，以為誰都怕苦呢。

　這藥斷斷續續送了四年，那劍一日不落地練了四年，又再長了四歲。

　半年前，卿舟雪很順利地通過了外門的筆試，今日，恰恰是從八歲起就等待的那個十年之約。

　這天下了很大的雪，紛紛揚揚，千萬縷。

　門大比，長老是必須要到場的。云舒塵今日難得醒得早了些，慵懶地坐在床上醒了一會兒夢，然后瞥見窗外有個纖細的人影在晃。

　抬起手，將窗開了一。

　白子正在舞劍。墨發如瀑，冷清眉眼，似乎是這幾年鶴峰的風雪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