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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區美人養娃日常[八零]》第5章 005

 胖人摘下眼鏡,狐疑反問:“陸廣全的錢不是每次都他爸來取嘛?掛號信也還沒送出去呢,你急啥?”

 整個公社有多人在門外吃公家飯十分清楚,就是誰家由誰來取錢也門兒清,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陸廣全。

 這可是在金水礦當工程師的人,不僅工作面,就是長相也是難得的俊。

 衛孟喜趕從懷里掏出結婚證,“同志你看,這是俺跟俺男人的結婚證。”那晚從老婆子屋里出來的。

 老婆子覺著衛孟喜漂亮,老三又常年不著家,怕守不住,自打結婚后就把小兩口的結婚證“沒收”,其實就是怕這個任勞任怨的免費保姆離婚,帶孩子的事兒就得落頭上唄。

 一面吧,覺著衛孟喜哪哪都配不上老三,一面吧又舍不得放走這麼個好拿柿子,這不就是典型的PUA嘛。

 衛孟喜也是幾年后從小姑子里才知道,雖然是半路夫妻,但陸廣全待倒沒有那麼防備,每次匯款單都只寫一個人的名字。但一來不識字,二來陸家人防跟防賊似的,每次郵遞員送掛號信的時候都“恰巧”被支開,所以錢也是由陸老頭“代取”的。

 “俺男人上次回來說,匯款單上寫的是俺名兒,只要俺拿結婚證和介紹信就能取到,俺還說他騙俺鄉下人呢,同志你說這殺千刀的不會是真騙俺吧?”

 介紹信的抬頭,是衛孟喜仿照隊長的小學生筆跡填進去的。工作人員接過來看了看,又對照掛號信上的收款人姓名,確實是同一人。

 但還是沒把錢給衛孟喜。

 為啥?

 石蘭省是重男輕重災區,兒媳婦在婆家是公認的沒地位,這麼長時間都是由公公代取的,擺明了就是不想讓兒媳婦錢,現在郵政所要是讓衛孟喜把錢取走,那婆家人還不得來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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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孟喜其實已經預判了對方的預判,工作人員不可能為了得罪本鄉本土的陸家。

 心里冷笑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別怪不客氣了。

 只見兜起小呦呦,轉頭就往公社跑。

 一串娃娃就像幾只弱弱的小崽子,屁顛屁顛跟在老母后頭,幸好郵政所到公社也不遠,就四百多米。

 衛孟喜整理整理頭發,瞅準目標,一頭沖進剛改名沒幾天的鄉政府,“哎呀活不下去啦,好好的人民公社居然貪污咱老百姓的救命錢吶!俺一家子就要活不下去啦,俺上哪兒說理去啊俺?”

 此時正值中午十一點,改革開放的春風吹起來了,外頭社會變化太快,鄉里全領導班子正在辦公室埋頭學習社論,上有紅星縣派來的縣委常委,下有鄉書記、鄉長、婦主任、民兵隊長,滿滿登登坐了八九個人。

 “這位同志,有話好好說,哭鬧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說話的是鄉長,非常客氣。

 衛孟喜其實最討厭的就是哭哭啼啼不能好好講理的人,現在臉都紅了,只能著頭皮,一邊抹淚一邊嚎哭,“活不下去了,要死咱小老百姓啊,俺閨都病啥樣了……”

 對,大哭大鬧是解決不了問題。

 可衛孟喜現在就是一不識字的無依無靠無說理的農村婦要是不自己爭取,誰會替做主呢?就連個小小的郵政所工作人員,在拿出所有合法證件,來取走原本屬于自己的錢時都敢推諉,不潑辣就等著死吧!

 一群大老爺們被嚎得頭大,還是婦主任溫聲問:“同志先別哭啊,哭著咱也聽不清,你說孩子生病,哪個孩子生病?”有五個呢,個個看著都像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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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孟喜掀開小呦呦的服。

 又鼓又尖的,青筋畢的肚子就出現在所有人眼前。

 “嚯!這是鼓脹!”

 小呦呦第一次被這麼多人盯著,嚇得一不敢,大大的眼睛里蓄滿淚水,衛孟喜心疼壞了,趕輕輕的摟著拍著。

 衛東雖然熊,但這家里最疼小丑蛋的就他。只見他跑到媽媽跟前,自以為能用自己那單薄的擋住眾人目,“我妹可病得不輕,我們沒飯吃,天天得嗷嗷哭。”

 寶似乎有點明白,新媽媽這是帶他們上大領導跟前告狀來了,搶著說:“家里,爺爺不給飯吃,還打我妹。”

 衛紅最直接,干脆掀起服,吸著肚子轉一圈,這樣的話別人就能看見得癟癟的小肚肚啦。

 “掐我,二媽罵我是白眼狼小崽子。”

 衛孟喜這才發現,衛紅后腰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舊傷上疊新傷,一看就是大人手指印……那麼小的孩子,被掐的得多疼啊。

 這是待!

 難怪這幾天怎麼也不讓自己幫洗澡,剛開始被陸家人待的時候,小姑娘一定也是找自己告過狀的,可謹記母親教育的在組合家庭里要懂事,要聽話,不能招繼父一家厭棄,所以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忍下來。

 這他娘的就是PUA啊!自己被母親繼父PUA著長大,現在又來PUA自己的閨衛孟喜上輩子真是瞎了眼。

 眾人一看,哪還有不明白的?

 縣里來的王志剛,頭發半白,已經是當爺爺的人了,那個尖錐錐的肚子視覺沖擊實在太大,沉片刻問:“打孩子的事咱們先放一邊,最小這個是不是病了沒錢醫治?”可那又跟貪污有什麼關系?這一句他只留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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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公社貪污了俺閨的救命錢。”

 其他幾名領導倒吸一口涼氣,嚇得了,當著縣領導的面,這要是解釋不清楚可就完了:“小同志你咋說話的,空口白牙誣賴咱們,咱連你啥都不知道,咋會貪你的錢呢?”

 “那你們告訴俺,郵政所是不是你們管的?”

 “是,但那又跟你的救命錢啥關系?”

 “我衛孟喜,是朝公社菜花生產大隊的社員,我丈夫陸廣全,是一名支援三線建設的煤礦工程師,他每個季度會定期給我和五個娃娃寄生活費,可我因為不識字,一直沒來取過,都是靠著東家借進西家借出過活……這次是因為小閨病得厲害,我就想著來郵政所問問,能不能把這兩年我男人寄的錢取出來,帶娃去看看病,誰知那郵政所工作人員卻不給我支取。”

 口齒伶俐,條理清晰,衛孟喜又拿出結婚證和介紹信,證明自己證件齊全,合法合理。

 果然,大家伙聽得連連點頭,“陸廣全我有印象,當年招工還是我給他辦的。”

 “哦,想起來了,就是菜花那個,個子高高,長得俊那小伙子?”

 前十年,公社各個生產隊都接收了不知青,說起俊,大家第一反應都是那些城里來的男知青。像陸廣全那樣斯文帥氣不輸城里青年的“土著”,自然印象深刻。

 書記認真核對介紹信,對著縣領導點點頭,“沒錯,是菜花大隊長的筆跡,郵政所工作人員有沒有說為啥不給你支取?”

 衛孟喜又哭了,這個問題必須模糊,而且說多錯多,就一口咬定是被郵政所貪污了,要個說法。

 本來,只是打算截胡一個季度的匯款,可那胖人把當猴子耍,那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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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屬于和孩子的錢,必須一分不,全拿回來。

 “郵政所也不遠,領導咱們過去看看?”

 花和寶對視一眼,總覺著現在的新媽媽不一樣了。以前的了委屈不敢回一句,只會悄無聲息的哭,可現在都會找大人告狀啦!

 胖人本以為打發走了衛孟喜,心里正得意呢。其實也姓陸,是陸家七彎八拐的遠房親戚,又是鄉里相鄰的,見到陸老頭都得聲“二爸”。至于陸家這個二婚媳婦雖沒見過,但約知道點兒,也默許了陸老頭幫“代取”匯款的事兒。

 看來,這人也不完全是木頭嘛,趕明兒遇到二爸得提醒一下,提防著點兒。

 正想著,忽然一群穿干部裝的人徑直走過來,問誰是負責支取匯款的工作人員。

 “我……我是,領導有啥指示?”胖胖的屁終于離開板凳。

 “你啥名兒?你們主任呢?”

 “報告領導,我陸小玉,負責我所匯款支取工作。”站直了子,主任當然是上縣里開會去了。

 “既然是負責匯款支取的,那有人來支取,你為啥推諉拒絕?”

 “哎喲領導,這可是天大的冤屈,無論誰來,只要是匯款單上的名字,有證件和介紹信,我都一分不給支取,做到三證統一,堅決杜絕冒領、領行為,領導……”

 “那行,把這兩年來的匯款都支取給吧。”王志剛不耐煩地打斷,指了指衛孟喜。

 路上他問過,這兩年來這個小同志從未收到過家屬的掛號信,但家屬探親時已經說了,每月至20塊,嚴格來算領了二十二個月,就是44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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