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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有歸處》第10章 第10章

 夏夜的山風依舊極冷,團。

 柳弦安的手指在馬鞍扶了沒一會,就被吹得關節刺疼,簡直像是有人在拿著冰針扎,于是果斷將兩只手都回來,相互

 而玄蛟此刻仍在飛馳,他手一松,自然就失去了平衡,梁戍眼看著人要往下倒,不得已手拖了一把。柳弦安指骨僵,是堅決不肯再風吹的,于是他順勢向后一靠,將重心全部給驍王殿下,自己則是左手揣右手,脖子一,活像只懶的金小猴。

 梁戍不悅:“坐直。”

 柳弦安聽而不聞,迅速把自己放逐到虛無幻境中,無視無聽無思慮營營,順便還把眼睛給閉上了。反正他的腦海里有萬千重彩世界,隨便找個角落往里一蹲,也夠旁人在外頭大呼小地喊上好一陣子。

 當然,梁戍是不會像阿寧那樣,扯起嗓子喊公子起床的。事實上這還是此生頭一回,有人居然膽敢不知死活地靠在驍王殿下懷里,并且趕都趕不走。外界那些殺人如麻的腥傳聞似乎完全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還是說當真如此不負懶名,寧可死,也不愿吃苦騎馬?

 梁戍不,手下一松力。

 柳弦安果然又向著一側直直倒去,揣起手、閉著眼、上半巋然不仙飛升的那種倒。

 在即將地的一剎那,梁戍一把將他重新拉回前。

 “駕!”

 玄蛟一路踏風,最終停在山腰一岔道口,而在不遠,赤霞城的城墻已經于薄霧中約現出廓。

 梁戍翻下馬,柳弦安也“恰好”醒了,跟著跳到地上。他從口袋中取出兩條被藥熏蒸過的布巾,可以用來掩住口鼻。梁戍接過一條,見對方一直在看自己,便問:“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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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二公子抿搖頭。

 但有時搖頭并不一定代表沒事,也可能是有事而不想說,梁戍不懂這一趟馬騎下來,怎麼就給他騎出了這種看穿一切的高人眼神,便又皺眉問了一次:“你到底在笑什麼?”

 “沒什麼。”柳弦安先慢條斯理地整理好布巾,又在腦后系,“只不過這回終于數清了王爺的心跳,沉穩平緩,那舊傷不打,往后可以讓高副將和程姑娘不必過于憂慮。”

 梁戍:“……”

 他忘了。

 所以在來時路上,這人一直坐姿筆直在自己前,雙眼半閉老僧定,看起來與世無求,其實是數了一路心跳?

 真是豈有此理!

 柳弦安抬起頭:“王……唔!”

 他整個人毫無防備地驟然飛起,在空中轉了個圈,也被牢牢捂住,發不出一聲音,天旋地轉間,人已經半俯在了一塊巨石上。

 梁戍牢牢制著他,放低聲音命令:“藏好,有人。”

 有人?柳弦安心臟“砰砰”跳著,他稍微定了定神,閉眼細辨,果然有腳步聲正在越來越近。

 “咚,咚。”

 片刻之后,又聽“嘩啦啦”一聲,從林子里鉆出來一名男子,材魁梧,獵戶打扮,背上有弓箭長刀,左手拎捕夾,右手提三只野,腰間還系了個不斷滴的麻袋,看起來收獲頗

 他并未往四周多看,只管腳步匆匆地往山下跑,像是著急趕路,不多時就消失在了茫茫夜中。

 柳弦安猜測:“會不會是城里的百姓,因為吃不上飯,所以冒險進山打獵?”

 梁戍道:“跟上他。”

 柳弦安點點頭,站起來往前顛顛小跑兩步,擺被風吹得到飄,差點掛在一樹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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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戍懶得多言,單手攬住他的腰,將人往肩頭一架,縱就朝山下飛掠。

 “啊!”

 “別!”

 也就一并略了心跳與不跳的話題。

 “咳咳!”柳弦安的肚子被他邦邦的肩膀頂著,差點將五臟六腑都扁,為了能給自己爭取一呼吸的空間,他不得不用雙手費力地抓住對方的服,使勁將上半往起抬,下也仰著,像一尾倒霉大白魚,正拼了命地掙扎。

 梁戍無視他的扭,反倒越發收臂膀,直到耳邊傳來有氣無力一句細弱提醒:“我要吐了。”

 才終于松開手。

 柳弦安踉踉蹌蹌跌到地上,單手扶樹彎下腰,緩了大半天的氣,再抬頭時,雙眼含淚臉頰蒼白,汗的碎發在額頭,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縷單薄小魂兒。

 不過天地良心,梁戍這回當真不是有意為之,所以此時心也很詫異。但詫異歸詫異,驍王殿下是一定不會反思的,只會冷而貴地將人拎起站直,大發慈悲地說一句:“已經到了。”

 已經到了?柳弦安回過,這才發現原來城門就在不遠

 他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那名獵戶被濃厚的霧氣籠罩著,只剩一片模糊黑影在前行,看起來飄飄忽忽如同鬼魅。城墻頂上落了幾只黑,這時亦扯起嗓子得四野悲涼。回聲穿涼風,兩串殘破燈籠被吹得來回搖晃,似乎所有關于這座城的一切,都顯得格外驚悚詭異。

 獵戶并沒有覺察到背后有人盯梢,他路地繞城門口,“哐哐哐”敲擊三下,就側了進去。

 門很快就重新被關上了。

 梁戍帶著柳弦安,三兩步躍上城墻,又似風影輕盈飄落在地。這一回他的手法比較像個人,可能是怕對方當真吐在自己上。而柳二公子的也極佳,甚至覺得方才那一飛掠十分瀟灑,他的思想雖然常常自由往來天地間,但還是頭一回如此切實地高高離開地面,在那一瞬間,景變幻,清風灌了滿袖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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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就是時機不對,神依舊被囹于紅塵里,無暇乘游心。

 一進城,空氣里的藥味立刻變得濃而不散。柳弦安短暫地摘下布巾,仔細一嗅,道:“都是些清熱解毒,鎮咳平的常見藥材,和阿寧在路上所備的差不多。不過這城里的形——”他扭頭往周圍看了一圈,“倒是比我猜想的要好上不止一分。”

 街道依舊是整潔的,更沒有群結隊的老鼠與橫七豎八的尸,也聽不見痛苦的|和哭泣,和醫書里記載的幾場大疫截然不同。要不是隨可見的藥渣與石灰,空氣里的醋味,還有街道兩邊掛著的送瘟彩紙,這里真就是一座極為正常普通的城。

 柳弦安又問:“那名獵戶不見了嗎?”

 梁戍拉住他的手臂,側穿過另一條小巷,就見獵戶正從不遠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將腰間的獵解下來,對著左手邊一矮墻力一拋,“咚咚”三兩聲,野院中,他也如釋重負地了口氣,轉繼續奔向另一頭,最后鉆進了一間大雜院里,就著角落一盆涼水草草洗臉,回房歇了。

 “所以這里才是他的家。”柳弦安說完又有些不解,“他不是為了自己去打獵,可方才那院子看著破舊,又不像能雇得起獵人的富戶。”

 兩人走進大雜院,東側一排廂房里鼾聲震天,臺階上還晾曬著一些干豆與咸菜。梁戍推開廚房門,月過窗戶,將屋一切都照得很亮,灶臺稍顯凌,卻也只是過日子來不及收拾的那種,缸里有米甕里有油,碗里幾個饅頭雖然蒸得糙,但也是喧的。

 這座城里沒有鬧鼠患,也并不缺糧食。

 “不過疫病應該是真的。”柳弦安蹲下,用手了一撮墻角堆放的干藥渣,裝進隨帶著的小布口袋里,打算回去之后再仔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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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大雜院后,兩人又隨便挑了兩三戶人家查探,廚房里一樣有米有面,其中一戶,院子里的燈火還亮著,年輕小倆口正在廚房里忙著炸油餅,飄出一子香甜膩的糖味,依稀能聽到幾句閑聊,是丈夫在催促妻子弄快一點,否則趕不及明早兵上山。

 “兵上山,十有八九是為了疫病。”待走到無人后,柳弦安解釋,“將所有病人集中在一,遠離城池,既能保護剩余未染病的百姓,也方便大夫檢查照顧,至那位石大人在這一點上,是實打實在做事。”

 更夫敲著梆子從街對面走來,兩人閃另一條巷子,路極窄,稍微富態些的人估計都得側著走,地上依舊撒著不石灰和藥渣,過高高的院墻,能聽到一些嘈雜的談話聲。

 梁戍帶著柳弦安躍到墻上,又騰挪至房檐,單手將他的腦袋一按:“低頭!”

 柳二公子:“哎呀。”筋疼。

 梁戍敲敲他的腦門,示意閉,自己悄無聲息揭開一片殘瓦。

 柳弦安配合地屏住呼吸,他雖然沒有江湖經驗,但有話本經驗。

 這里是一大的制藥坊。

 院中擺著幾口大缸,里面浸泡著明日灑掃街道所需的藥水,廚房燈火通明,幾十個瓦罐同時“咕嘟咕嘟”煮出一片苦氣,約莫七八名大夫與幫工正在忙著調整火力,房間里則坐著五名配藥學徒,每人面前都擺著幾大包藥材。

 “是什麼?”梁戍問。

 “制丸藥的前期工作。”柳弦安仔細分辨著那些藥材,“功效依舊是清熱解毒,但藍與青紅,藥效就會大打折扣,這兩味藥極普通,是個大夫都知道要加進去,我猜他們應當是用完存貨,還沒來得及補給。不過不要,阿寧早有準備,路上買了許多。”

 離開制藥坊后,兩人又登上了更高的一座舊塔。柳弦安腳下踩著咯吱咯吱的木頭板,搖搖晃晃,覺得風若吹得再大些,這破地方可能都要被掀倒,于是不出手,在后頭扯住了驍王殿下的一點袖。

 梁戍余一瞥:“你覺得單憑這一點布料,就能在空中掛住你?”

 柳弦安覺得此話有理,確實掛不住,于是手指往前一挪,又握住更多。

 梁戍:“?”

 我的意思是讓你放開!

 柳弦安是不會放的,他覺得這麼站著很安全。

 圣人抱神以靜,柳二公子握驍王殿下以穩當。

 月華照滿城,高墻上的黑已經飛離遠去,先前那詭異森的氣氛隨之散去不,可能是因為有許多大夫還在忙碌的緣故,總能讓人多幾分安心。長街寂靜,濃霧變淡,這時候從不遠的街巷拐角,突然又鉆出來一個男人,看方向似乎是要去藥坊。

 他起初步伐很快,還小跑了一截,但沒幾步就又慢了下來,單手撐墻站定,站了一會兒,竟像細面條一般,溜溜地了下去。

 梁戍帶著柳弦安躍下舊塔。

 男人昏迷得很徹底,看模樣應有四五十歲,材瘦高,雙頰凹陷,再加上青黑的胡茬,干裂的,更顯蠟黃病容。

 柳弦安了兩聲,見他遲遲不醒,便墊高對方的頭,又握過手腕診脈。

 “疫病?”梁戍問。

 “不是,只是太累了。”柳弦安收回手,“沒有染病,休息一會兒就會醒,最好再能喝些煮爛的湯。”

 他取出幾枚清涼藥丸,喂男人服下后,沒過一陣,對方果然閉著眼睛咳嗽起來。

 “大人,大人!”遠有人急急忙忙地喚。

 梁戍與柳弦安避到暗

 “大人,唉喲您怎麼……”舉著燈籠的老者一路尋來,見人正躺在地上,趕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都說了今晚要早些歇著,怎麼又出門了,看看,這得虧是我機靈,不然街上睡一夜,明早不得燒一塊紅炭?”

 他嗓門大,又嘮叨,跟一串鞭炮當空炸開沒什麼區別。男人本讓他小聲些,但又苦于實在沒有力氣,只能靠坐在臺階上氣。不多時,周圍的屋舍里陸續亮起燈,有不百姓都裹著裳出來,見到居然是大人坐在門口,自然吃驚極了,有人趕忙替他披上厚,還有倒熱茶的,招呼去自己家里休息的,里三層外三層,將石階圍了個水泄不通。

 “行了,行了,大家都回去吧。”男人喝下兩杯熱水,總算緩過來一口氣,“我也回府衙了,都去睡。”

 人群嗡嗡嗡的,七八舌,都是在叮囑要他別太累,又說了好一陣,才各自回家。

 男人也扶著老者的手,發力站了起來,又瞪他一眼:“你這嗓門何時才能改改?”

 “改什麼,我偏不改。”老頭脾氣犟得很,“我說了大人又不聽,那就讓百姓說。”

 男人嘆氣搖頭,與他一道慢慢往另一頭走。

 四周重新恢復了安靜。

 柳弦安說:“聽百姓的稱呼,他應該就是這里的父母石瀚海,可這人看起來不像個財迷心竅的昏,甚至好像還頗戴。”

 “方才那獵戶的山,八也是送給他的。”梁戍道,“走吧,在這里等不出答案,我們去會會那位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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