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春明,又是一年好時節,已出落大姑娘的凌波站在無上宗門口翹首盼,遠遠瞧見兩位年輕修士劍而來,開心地直揮舞雙手:“大師兄!小師兄!”
像只歡樂的小鳥展開雙翅向元景與玉書奔去,毫不掩飾喜悅與想念,元景了下的頭,凌波立馬護住:“不行不行,不可以頭,這可是我花了快兩個時辰才梳好的呢!”
花兩個時辰梳頭……無論元景還是玉書都很難理解,不過小姑娘家家漂亮,倒也不意外。
凌波滿懷期待地問:“有嗎?有給我買嗎?”
玉書含笑:“你想要的東西,哪有不給你買的道理?”
凌波歡呼一聲,很下山,師父跟師兄們都怕遇到危險,所以大多數時候,凌波只能留在座峰,但又眼饞凡間的漂亮和胭脂水,于是每次元景玉書下山時,便會為采買帶回。
抱著鼓鼓囊囊的包裹,發覺比以往更沉一些,問道:“這次怎麼買了這麼多呀?”
“還有一部分是給小師妹的。”
凌波聞言,不由得噘起,“了了才不喜歡呢,我上次跟分好看的簪子,全程一個字都沒說。”
家小師妹真是奇奇怪怪,從拜無上宗迄今已過十年,但凌波聽了了說話的次數十手指頭就數得出來,兒家喜歡的子胭脂,了了通通不喜歡,不過即便如此,凌波還是要分,因為師尊閉關,大師兄小師兄下山歷練,座峰便只剩下們師姐妹相依為命啦!
不跟了了說話,那要跟誰說呢?
師兄妹三人回到座峰,果不其然,了了對于元景與玉書帶回來的禮毫無興趣,看都沒看一眼,也沒有表示謝。
雖說已做了十年師兄妹,但元景玉書對了了并不十分了解,畢竟他們倆歲數比長,了了又是小孩。
兩位師兄的歸來對了了而言無甚特別,不說話,總是冷冰冰的,面上也從來沒有表,凌波常說是冰雪化的人兒,不然怎會沒有喜怒哀樂,七六全無?
了了確實不在乎師門中人,太離仙君說是收為徒,實則并未給予教導便已閉關,迄今為止,了了只見過他兩回,一回是在凡間被抱回,另一回便是太離仙君告知自己要閉關——所以上次見面,已是十年之前。
師姐學藝不,師兄們倒是愿意教,不過由于了了是孩,他們對兩個師妹的態度便是疼寵溺,從不要求們刻苦用功,更怕太過嚴厲會傷到師妹們的心,因此只教了了門的心法與一些普通劍招,亦從不檢查功課。
“師尊應當快要出關了。”玉書道,“十年一度的宗門大比在即,師兄,今年你可一定要拿魁首。”
元景輕捶他一下:“咱們宗門藏龍臥虎,天驕不計其數,你給我扣這樣大一頂帽子,萬一我拿不到魁首,豈不是貽笑大方?”
“大師兄肯定可以!”凌波握著拳頭喜笑開,“小師兄也可以!”
元景便開玩笑:“凌波,讓你選一個做魁首,你是選大師兄,還是選小師兄?”
凌波頓覺這個問題危險無比,眼珠一轉,“了了,你選大師兄還是小師兄?”
了了歪了下頭,說:“選我。”
此言一出,凌波撲哧一聲笑了,元景同樣放聲大笑,玉書則輕咳兩聲,怕傷到小師妹的心,強忍笑意,想手了了的頭,被毫不意外地避開,他溫聲道:“了了,宗門大比可不是過家家,各大座峰各大長老的得意弟子都會參加,競爭十分激烈,像你師姐,十年前在外圍圈便被淘汰了。”
忽地被提起黑歷史,凌波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怒道:“那、那我是讓著他們的!”
元景說:“原來如此,可又是誰哭著跑回來要我給報仇拿第一?”
凌波氣得直跺腳,玉書也被逗笑,師兄妹三人笑作一團,然后就看見了了靜靜地看著他們,仍舊沒有表,但似乎在奇怪他們為何如此開心。
早在了了拜師尊門下后,他們便發現是個很奇特的孩子,沒有正常人的,不會高興也不會生氣,用凌波的話來講,若非會說話呼吸,真要當是冰雪做的人兒。
正說間,元景忽道:“師尊出關了。”
話音剛落,太離仙君已出現在四人面前,元景玉書凌波連忙下跪行禮:“弟子拜見師尊。”
隨后凌波悄悄出手拽了拽了了的擺,了了低頭看一眼,又看向太離仙君,雖十年未見,此人卻不見毫變化,依舊神俊朗,儼然有仙人之貌。
太離仙君落座后方讓弟子起,他讓凌波與了了先去做自己的事,隨后便要考教元景與玉書,閉關之前他曾為他們定下目標,若是沒有完,是要罰的。
話音落下,凌波乖巧轉,走到門口卻發現小師妹沒有跟上,一回頭,了了站在原地未。
太離仙君眉頭微蹙:“了了,出去。”
了了卻問:“不用考我嗎?”
聞言,太離仙君有些訝異,元景玉書對視一眼,由玉書開口道:“小師妹,你先出去,等到師尊考教完我與師兄再說。”
了了說:“你讓我拜你做師父,整整十年,卻什麼都不曾教我,我不明白,這也算師父嗎?”
鮮一口氣說這樣長的句子,聽得凌波額頭冷汗直冒,小心翼翼瞥了眼師尊,“了了別說了,師父自有考量,你先隨我出去吧。”
了了也不再多言,轉跟在凌波后離開。
元景對太離仙君道:“師尊勿要在意,了了年,還有些孩子氣,并非有意冒犯。”
片刻后,太離仙君緩緩問:“元景與了了很好?”
這話問得沒頭沒尾有些奇怪,元景遲疑數秒,回答道:“弟子年長了了許多,與了了只是兄妹之誼。”
太離仙君沒有再問,元景卻有心驚跳之,他垂下眼眸不敢多言,只是師尊考教功課時,似是比從前更加嚴厲了。
外頭,凌波驚魂未定地說:“你怎麼能這樣跟師尊講話?好生不禮貌。”
沒等了了回話,又繼續道:“師尊對你我恩重如山,若是沒有師尊,還不知你我此刻在何,做人應有恩之心,下回你可不能這樣了。”
“……師妹,你有沒有聽我講話?!”
了了轉頭,凌波被這冰冷的目一看,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怎、怎麼?我又沒說錯。”
“給你吃喝給你地方住,便是有恩,我看凡間養貓養狗也是如此。”
凌波一時語塞:“這怎麼能相提并論?了了,你……你得知道恩,否則與喂不的白眼狼有何區別?”
了了定定凝視凌波,說:“兩位師兄從來不會這樣說我。”
凌波頓覺傷心:“你,明明平日都是你我在一起,你心中卻覺得大師兄小師兄比我對你還好?你小時的服,都是我給你做的!”
了了搖搖頭:“我的意思是,他們沒有你忠誠。”
不知為何,凌波總覺得小師妹不是在夸贊自己,在了了邊坐下,好一會兒后,忽然問道:“了了,你是不是討厭師尊?你對他,似乎從無尊敬戴。”
了了不答反問:“師姐很喜歡師尊?”
凌波微怔,隨后整張臉倏地漲紅,耳朵尖尖幾要滴出來,慌忙擺手:“不不,當然不,你在胡說什麼?你還這樣小……你,你本什麼都不懂!”
“哎呀,我,我跟你說也說不明白,你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些什麼,小孩子一樣,你、你都沒開竅呢!師尊他啊……可是太離仙君!能為他的徒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我不跟你說了!”
著凌波幾乎稱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了了不大懂,不過也不關心凌波喜歡誰討厭誰,甚至不關心自己為何要作為人類生活——即便自己清楚,自己并非活人,只是冰雪所化。
“小師妹。”
元景的聲音從背后傳來,了了轉過,元景道:“師尊讓你進去。”
了了進去時,太離仙君正在打坐,雙目閉合,睫卷翹纖長,眉心一點朱砂紅痣更是貌殺人,府中略有清風,黑發微微拂起,愈顯道骨仙風,但在了了眼中,如此人與路邊一棵雜草一塊石頭無甚區別。
無法欣賞人類外表的麗,他們是是丑,對了了而言沒有區別。
太離仙君不開口,了了也不急著說話,不知過去多久,太離仙君才慢慢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一個淡漠一個冰冷,簡直像是兩塊寒冰相撞,互不心,互不融化。
最終還是太離仙君先開口,他問:“你對為師是否有所不滿?”
了了干脆道:“是。”
的聲音冷淡而平和:“你對我,和對大師兄小師兄不同,我不高興。”
如此坦誠,反倒令太離仙君不知說些什麼好,他難得放語氣:“此話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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