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芬介紹的人馮蘭,一個下午不到的時間,就把隔壁那間空著的三室一廳給打掃干凈了。
不是那種表面功夫,而是所有墻角隙,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全都仔仔細細清理過。
甚至把時間長了積灰的窗簾都取了下來,不過屋里沒有洗機,就跟聞書說帶回去家里洗,晚上或是明天給送回來掛上。
李玉芬之前聯系的時候,說好的價格是一百塊一個小時。
當時以為只有馮蘭一個人,后來發現小姑娘也跟著一起來了。
馮蘭說兒只是心疼一個人干活,要來幫忙,不算錢的。
結賬的時候,聞書讓星嶼轉了八百過去。
馮蘭嚇了一跳,“多了多了,一共四百就行了!”
說著話,想給星嶼轉回來一半。
“孩子也辛苦了,不用退。”聞書輕輕按住馮蘭的手,說完話,視線落在一旁的小姑娘上,“我能跟小慧說兩句話嗎?”
小慧就是馮蘭的兒,全名張慧。
馮蘭聞言,愣了一下。
雖然兩棟樓是挨著的,且馮蘭也在這里住了快兩年,但跟聞書并不悉,甚至都沒過幾次面。后者突然提出要跟自己的兒說話,一時有些奇怪,于是目下意識看向李玉芬,尋求幫助。
這兩棟樓,能讓所有人都相信的,只有李玉芬一個,就連老公方大豪都沒這麼好的親和力。
“沒事。”李玉芬其實也有些意外,不過瞬間就反應過來,這很可能是要幫馮蘭家孩子,于是給了馮蘭一個安心的眼神,接著拉著人就外面走,“我跟你先把窗簾拿過去洗上。”
一邊走,一邊又對聞書說,“小你跟孩子說吧。”
“小嶼你去隔壁玩吧。”聞書也把星嶼打發走了。
屋里就剩下跟張慧兩個人。
“過來坐吧。”靠窗有兩張塑料凳子,母倆也給得干干凈凈,就連凳腳都刷過了。
張慧有些局促不安,不知道要聞書什麼,雖然后者有個兒子,但是看起來年齡并不大,可能只比自己大幾歲,阿姨覺很奇怪,于是最后很小聲的問了一句,“……姐姐,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是想跟你聊一聊學校里的事。”聞書說。
這短短的一句話里,不知道是哪個詞刺激到了張慧,忽然僵住了,神也變了,看起來似乎有些害怕。
聞書見狀,抬起手,輕輕拍了拍的肩膀,語氣溫和,“別怕。”
的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張慧僵的緩緩放松下來。
聞書沒有拿開手,依舊輕輕拍著張慧的肩,一邊說道,“你們學校后面,是一片很大的山林,對吧?”
張慧聽了,有些意外,但也沒多想,點點頭應道,“嗯。”
聞書繼續往下說,“生宿舍樓和廁所,都修在靠近山林這邊……”
仿佛親自去見過一般,就連一些細節都知道。
“……馬上就要開學了,你最近是不是又開始睡得不好了?”聞書忽然一轉話題。
張慧下意識想要點頭,而后注意到話里的關鍵詞——‘又’,的不可抑制的僵住了,看向聞書的目,驚訝又害怕。
“姐姐,你……”張慧開了口,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那件事,你沒有跟媽媽說嗎?”聞書問。
張慧眼中的驚訝和害怕更甚。
聞書的話雖然沒有容,但是跟那雙平靜的而和的眼睛對上,張慧就有一種強烈的覺——知道那件事,知道我在害怕什麼!
“我……我不知道怎麼說……”
————————
張慧今年十五歲,開學就升初三了,在春山
學校有初中和高中,所有學生都住宿,沒有走讀,半個月放一次假,從周五下午到周日下午。
張慧住在生宿舍一號樓四樓407寢室,十個人一間,上下床,挨著樓梯間有一個公共衛生間。
宿舍樓旁邊,是學校的公共衛生間,兩層樓,男廁所在樓上,廁所在樓下。
兩個建筑背靠著荒蕪山林,而張慧宿舍也是在對著山的這一面,睡在靠窗的上鋪。
上學期期末的一天晚上。
張慧上晚自習的時候,把資料書忘在了教室里,回宿舍洗漱完畢后,才想起來。
當時宿舍樓快要熄燈了。
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回教室去拿,跑快一點就沒事,于是套上服穿上鞋匆匆跑了出去。
很快,就拿了東西回來,但是路上突然鬧肚子,特別的兇。
張慧到口袋里有紙巾,就跑到了宿舍樓旁邊的公共衛生間。
門口的燈常亮,里面是應燈,燈都很微弱。
那會兒時間已經很晚了,廁所里沒有一個人,只有滴滴答答的水聲,在那個環境里,聽起來特別的清晰。
張慧屬于是膽子比較大的孩,進了廁所直奔坑位蹲下。
“……中途我好像聽到有人進來了,也沒多想。”
或許是當時的環境比較特殊,張慧雖然沒有刻意去關注,但那個腳步聲,卻聽得很清楚,從外面進來,往左邊去了,走了一圈,又折了回來。
張慧開始覺得有點奇怪,大晚上的衛生間又沒人,隨便哪一間都能用,這人怎麼還繞了一圈,廁所都要選的嗎?
正想著,那個腳步聲停下了。
“……太近了,我不確定,是停在了我旁邊,還是我外面。”
張慧回憶起當時的況,臉忍不住微微有些發白。
腳步聲剛停下的時候,張慧依舊沒有想太多。
當時肚子不舒服,蹲了一會兒,期間再沒有任何聲音。
里面的應燈熄滅了。
張慧剛想把燈喊亮,但突然意識到一點——剛才那個腳步聲,突然就消失了,沒有打開旁邊廁所的門,也沒有走出去。
開始有一點怕了,沒有出聲。
在的那一間廁所,靠近門口的位置,有半堵墻隔絕外面的視線,門口亮著的燈能進來一些,不算特別黑。
張慧連呼吸都下意識放緩了一些,又蹲了一會兒,腳已經微微發麻,依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就低下去看了一眼……”
那時候的張慧本沒想到,那一眼,就了之后驚惶不安的源頭。
昏暗的線下,從廁所門下的那道空隙,看到了外面有一雙,穿著長,鞋子好像是那種高幫綁帶鞋。
六月尾,即便是晚上,天氣也很熱,張慧就沒見學校里有誰這麼穿的。
而且那雙鞋,看起來很大,不像是孩子的腳。
“……我當時特別害怕,腦子里一片空白,不敢出聲,也不知道要怎麼辦。”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慧都麻了,忽然外面傳來說話的聲音。
“李小西,你快點!要熄燈了!”
“我一個人害怕,你跟我一起好不好嗚嗚?”
“嗚你個大頭鬼,沒幾步路就能回宿舍了,你跟我說你憋不住了……”
兩個孩說著話,走進了衛生間,早早熄滅的應燈也亮了起來。
“我告訴自己,之前是線太暗看錯了,外面可能是放著掃帚拖把之類的……”
這不是張慧為了安自己瞎編的,而是那個地方,打掃的阿姨經常會臨時放一下打掃工什麼的。
可是當打開衛廁所的門,卻看見墻邊什麼都沒有。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連著把左右兩邊的廁所門都推開了,也什麼都沒看見。
后來張慧就一路跑回宿舍,剛上樓過了幾分鐘就熄燈了,爬回自己的床上躺下,過了好久氣息才平復下來。
回教學樓去拿資料,是想晚上開著臺燈復習的,但是出了那個意外,也沒有心思再去看,很快就睡著了。
然后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全是滴滴答答的水聲,腳步聲,還有那雙從廁所門下隙看到的。
噩夢一連持續了幾天,張慧由于沒睡好,看起來神十分的差,偶爾會在課上打瞌睡。
班主任老師發現后,只是悄悄醒了,沒有說什麼,等放學后才把到了辦公室,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張慧不知道要怎麼跟別人說這種事,最后只是搖頭,說要期末考試了,有點張。
班主任也沒有懷疑,安開導一番之后,就把人放走了。
好在后面張慧就沒有再做那個噩夢了,但是又出現了新的況。
“那以后,我只有在白天課間人多的時候才會去那個衛生間……”
學生時期,很多人上廁所都喜歡一起,在外面等著的時候,就會聊天。
衛生間里幾乎一直都有說話的聲音,可是那天晚上那種恐怖的覺,卻始終籠罩著張慧,如影隨形。
那種覺導致張慧神狀況一直不太好,期末考試績下了一些。
放暑假回來后,一直于一種害怕又自責的心理,持續了快一個月才好一些,可是馬上要開學了,只要一想到回到學校里后,可能會再遇到類似的況,又開始害怕起來。
張慧沒有跟媽媽馮蘭說這件事,而后者以為是因為績下的事難過。
“我真的好害怕……”張慧說著話,小聲哭了起來。
這件事藏在心里很久了,幾乎得不過氣來,現在跟聞書說了之后,雖然仍舊害怕,整個人卻覺輕松了一些。
“姐姐,你說,那天晚上是不是我看錯了?”小姑娘看著聞書,眼眶有些發紅,蓄著淚水。
張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聽到什麼樣的回答,聞書如果說是,也不會真的覺得是自己看錯了,因為當時沒有別的人在場,而是真的看到了。
如果說不是,那就會更加的害怕。
“你應該沒有看錯,因為你上還殘留著一怨氣,雖然很淡,但我能覺得到。”聞書說道,不等張慧反應,又繼續往下說,“我等下去你們學校看看是什麼況,到時候回來跟你說。”
“……姐姐?”張慧聞言,愣愣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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