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好像難倒了大名鼎鼎的巖之魔神，般若半晌沒有等來回應。

　“這對您來說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嗎？”般若輕言道。

　以普遍理而言，確實有點難。

　獨坐在的房間的拉克斯拿著巖印，一燭燈火搖搖晃晃，在深棕的木質桌面上灑落模糊的燈影。

　他在一片靜默中思考著。

　若要拿出讓對方心的籌碼，必要先找出對方一切行為的最終目的。

　般若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年時，夜叉的愿是救出被夢之魔神錮于掌心的族人們，使他們免戰爭摧殘。如今，據他所知，夜叉一族的生存況已經大大改善，可般若卻了戰爭中的執棋人，不沾的劊子手。

　雖說他所做所謀的一切，好似還是為了自己的族群。可他毫不猶豫算計利用金鵬之事，又讓拉克斯對這份初心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耳玨之約，你還記得嗎。”拉克斯問。

　般若兩指支撐著臉頰，低聲嘆氣：“帝君覺得，這個約定足以和我的命一起放在天平兩端？”

　“不。”拉克斯說，“這是十五年前的契約，無論如何，我會達你年時的愿，這是我的誠意。”

　“嗯……雖然聽起來很心，但您這麼一來，我都不好意思獅子大張口了。”般若十指叉，半真半假地說道。

　“你需要些什麼，盡可提出來。”拉克斯說。

　般若眼簾微垂，夜半的涼風吹過，烏云被吹散些許，從罅隙中出幾縷純白皎潔的月。那頭順的銀白長發在微中熠熠生輝，宛如降于人間的仙神。

　只可惜，無人得見。

　“那就讓我保留一個愿吧。”般若終于開口。

　“愿？”

　“沒錯，一個合理的，不會傷害其他人的愿。”般若慢條斯理地說，“你不用擔心我提一些過分的要求。”

　拉克斯：“為什麼想要一個愿？”

　般若溫言：“因為我想不到現在我需要些什麼，但也許未來的我需要。未雨綢繆，才能臨危不，不是嗎？”

　拉克斯聽著般若的聲音，這道聲線冷靜，理智，不不慢。他再度回想起年時的般若，用那雙如同含了一汪春江碧水的眼眸充滿希翼地看著他。

　時間如白駒過隙，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再好的無瑕玉，也可能在十幾年的中挫磨截然不同的模樣。

　他的心中升起一分不清，辨不明的緒。

　可能是憾，可能是惋惜。

　面對般若提出的條件，他只稍許思忖，便答應了，“如你所求，我應允了。”

　“很好。”一切稱心如意，般若欣然微笑，雙掌輕輕拍了拍，“現在，我們可以認真的來討論契約的細節了。”

　……

　日子過得很快，時間似水長流，眨眼間便到了同夢之魔聲出行的時日。

　由于此行人數不多，且拜訪時日不長，所有人都是輕裝簡行。被選中的伐難，彌怒與般若三夜叉也不例外。

　等三人收拾好走出房門，浮舍大哥如同擔心的老母親一般圍著他們兜兜轉轉，寒噓問暖，一副難舍的姿態。

　彌怒：“浮舍……你正常一點。”

　應達嫌棄道：“真是不了，一個八尺大男人，唧唧歪歪。”

　“浮舍大哥，我們只是出去幾日，不是不回來了。”伐難手足無措。

　浮舍明明是個渾的壯漢，卻像個小媳婦一樣熱淚盈眶，說不出來地別扭：“你不懂，我擔心啊！彌怒你倒還好，般若與伐難幾乎沒有遠征過，此行路途遙遠，還要穿過巖之魔神領土。萬一打起來……想想心里就發悚。”

　“祂說了，是穿過，不會惹人注意的。”彌怒沒好氣地說，“奧塞爾領地與我們被巖之魔神隔開，若不從巖之魔神領地穿行，便只能繞遠路穿越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領地。如此白白浪費幾日的路上時間，我們的主人必然不會允許。”

　此道理浮舍不是不知，只是心中總有些微的幻想，希可以盡量避免與巖之魔神產生沖突。

　雖然上不說，但上次親眼目睹金鵬被抓走卻無能為力挽回的場景依然印象深刻，那油然而生的挫敗還是如同鋒利的刻刀一般在了他的心中劃下了難以抹去的痕跡。

　盡管不知道般若怎麼與金鵬取得了聯系，并帶回來了他安好的消息，但同樣的惶惶不安，他不想再經歷一次。

　“浮舍大哥。”伐難出巨大的爪子輕地拍在浮舍鼓脹的結實臂膀上，“我們也不是小孩子，不用擔心。”

　“我也會照顧好伐難的。”站在伐難后的般若說。

　浮舍斜斜地看了般若一眼，低聲嘀咕些什麼，般若沒聽見，但看見伐難撲哧一笑，便知道不是什麼好詞。

　“好啦。”伐難雙手推了推浮舍的膛，“我們要出發了。”

　夢之魔神一向窮奢極，生活及其鋪張，連出行也不例外，只見一頂掛滿玲瓏珠串，叮當作響的卻砂木車廂被掛在兩匹四肢修長，矯健壯的俊馬后。寶塔形的廂頂上披錦帶繡，連帷幕也是真裁，一眼便知價值千金。

　夢之魔神慵懶地坐在里面，約約可以穿過重重紗簾，看見祂挑起一個葡萄放口中。

　伐難眼現驚艷，領地見馬輕裘，又極遠出領地征戰增漲見識，自然嘆賞不已。

　彌怒卻皺起眉頭，俯湊到般若耳邊，低問道：“祂不是說要低調出行？”

　般若被彌怒翹起的褐金頭發扎得有點，不聲地微微后挪，然后回答：“對。”

　彌怒恍然不覺，依舊費解著眼前場景：“……這低調出行？”

　“難道不是低調出行嗎？”般若輕笑，他指著周圍一圈。其余人等都與他們一樣，服或淺淡或深沉，大紅大綠舉目皆無，“喏。低調出行的意思，就是我們低調，祂可以高調。”

　彌怒捂著腦門，“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需要穿過巖之魔神拉克斯領地。”

　“沒錯。”

　“祂這麼明顯，我們怎麼穿過？”

　“不能穿過，那就明正大地穿過？”

　“……你認真的嗎？”彌怒退后一步，用懷疑的目上下掃視般若，“你又在想什麼歪點子。”

　“誒。彌怒，這就是你的錯了。”般若眸流轉，日下如早晨綠葉上的清一般純澈，“可不能所有錯事都按在我上。而且，真想不到，彌怒原來對主人如此竭心竭力，倒是顯得我這個下屬有點未盡己責任了。”

　“不是對祂盡心盡力。和巖之魔神面，倒霉的只有我們。”彌怒低聲音，惱火道：“這點，你心知肚明。”

　“說不定這正是祂想看見的？”般若看著夢之魔神所在的華車廂，心不在焉地說。

　“什麼？”

　“彌怒。”般若轉向他，笑如沐春風，“這次你實在愚鈍得讓我吃驚。你不會以為，祂真的全心全意想和奧塞爾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