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忍冬齊齊一震,不可思議反問:“您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我失憶了啊!”江嘉魚更不可思議,“這麼大的事,你們居然不告訴我一聲!”
桔梗和忍冬對視一眼,旋即轉過來和江嘉魚大眼瞪小眼,桔梗咽了口唾沫:“奴婢以為世子告訴過您。”
江嘉魚:“……”想必林伯遠也以為賀嬤嬤等人告訴過。
得了,烏龍就是這麼來的,都以為別人已經告訴過,于是誰也沒說。江嘉魚囧在那兒,一門只有當事人不知道的婚約,能不能更扯一點?
“沒告知郡君,這是奴婢們的不是,”桔梗憤憤不平敲重點,“可當務之急是大公子竟然和李姑娘有私,大公子怎麼能這樣對您!”
江嘉魚呆呆地啊了一聲,按照桔梗這意思,自己被戴了綠帽子,應該怒不可遏。可問題是對林予禮又沒男之,連所謂的婚約都是剛得知,所以實在難以同仇敵愾。
安地拍了拍更像是被戴綠帽子當事人的桔梗,江嘉魚好聲好氣勸:“先別急著生氣呀,你先告訴我,這婚約是怎麼定下的,我覺得大表哥不是那種有婚約在還去招惹其他姑娘的偽君子。”
桔梗怔了怔,覷著江嘉魚的臉小心翼翼道:“婚約是三年前世子在公爺夫人的靈前定下。”
忍冬憤憤補充:“大公子還在靈前起誓會護您一生一世。”
江嘉魚若有所思,林伯遠和原主的母親林鑾音姐弟深,為了讓九泉之下的林鑾音瞑目,肯定想好好照顧原主。在當下這個時代,把原主娶進門做兒媳婦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式,嫁到別他難免鞭長莫及,唯有眼皮子底下,他才能保證外甥不委屈,且林予禮品貌俱佳前途無量,堪稱良配。至于林予禮,當時那種形,不管他心里愿不愿意,表現出來的只能是愿意。
江嘉魚大膽猜測:“三年前大表哥十七,李姑娘十六,他們都是崔相府上常客,我猜他們早就是一對,我才是打鴛鴦的那棒子。”
“那又如何,就算是這樣,和大公子有婚約也是郡君您!”桔梗強調。
忍冬亦道:“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哪有私定終的。”
“你們兩不講道理了吧,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發乎止乎禮又有何妨,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所有夫妻都是盲婚啞嫁而。”江嘉魚嘆氣,“我知道你們是為我考慮,但是咱做人得講道理。假如他們兩相悅在先,相卻不能在一起多可憐,我何苦當壞人橫一杠。強扭的瓜不甜,大表哥心有白月,嗯,就是心上人,就算我和他勉強婚又有什麼意思。假如大表哥和李姑娘的發生在婚約之后,說明大表哥是個背信棄義言而無信的偽君子,那就更不行了,我還得讓舅父狠狠教訓他一頓。”
忍冬試圖打消江嘉魚退婚的念頭:“那郡君想過嗎,很可能是李家不同意大公子和李姑娘的事,就算您退了婚,大公子和李姑娘照樣不能在一起。”
“便是李家不同意,大表哥喜歡的也是李姑娘,我為何要當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萬一李家是同意的,卻因為我而生生拆散了他們,那就是作孽。”江嘉魚態度堅決,“總之,不管李家是否同意,我都不會嫁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
桔梗神驟變,聲音又急切又悲哀:“可不嫁給大公子,那您又要嫁給誰?”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江嘉魚自己也不知道呢,反正不可能是林予禮,就算沒李錦容也不可能。他們可是姑舅表兄妹,屬于三代旁系親,《民法典》上白紙黑字寫著止結婚。再是鄉隨俗,這種親上加親的反人類風俗絕不隨。
“這世間又不是只有大表哥一個男人,總有屬于我的姻緣,車到山前必有路。”江嘉魚寬桔梗。
桔梗卻沒那麼好糊弄,噗通跪倒在地,忍冬也跟著跪下,把江嘉魚嚇了一跳:“有話你們好好說,干嘛來這套!”
桔梗悲聲:“郡君,您聽奴婢一句勸,就當什麼都沒看見,莫要再說不嫁給大公子這種傻話。大公子是您目下最好的歸宿,縱然大公子心里有人,可他和李姑娘明顯已經斷了,顯然是想跟您好好過日子,再怎麼樣,大公子都不會怠慢您,大公子若對您不好,世子頭一個不答應。”
忍冬接著苦道:“世子視您如親,上無婆母需要伺候,四姑娘五姑娘們和您相和睦。便是侯夫人三夫人難相,可有世子護著,們不敢欺您,連晨昏定省的規矩都形同虛設,再沒有比林家更好的夫家了。換個人家,公婆姑嫂妯娌,都是紛爭,更別提半道認識的夫君,知人知面難知心。您想想大姑娘,兒家一旦所嫁非人那真是生不如死。”
江嘉魚臉上輕松之緩緩消失,不想不知道,一想還真如們所說,林家是個難得好人家。可再好也是白搭,倫理道德告訴不行,生傳也告訴不行。
大耿氏夭折過二子一,小耿氏夭折過一對龍胎,近親結婚的淋淋前車之鑒擺在那兒,是瘋了才拿自己未來的孩子賭概率,就是剃了頭發當尼姑也不干這種害人害己的蠢事。
近親不能結婚這種真理在這個親上加親才是真理的世界屬于歪理,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江嘉魚便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我為何要與一個不我之人共度一生。你們都說我父母鶼鰈深,難道我就不配擁有一段兩廂愿的?”效仿父母放哪兒都說得過去。
無言以駁的桔梗忍冬霎時啞然失聲。
“其實我知道你們真正擔心的是錯過大表哥,我的婚姻就決于外祖父之手。比起我的幸福,外祖父更在乎能從中得到的利益。”江嘉魚狡黠一笑,“不過經過大表姐之事,我覺得他不敢來,得顧忌著把我狠了,我會豁出去鬧個魚死網破。”
桔梗不喜反悲:“郡君莫要把奴婢當傻子,您說的再輕巧,奴婢也知道這其中得經歷多周旋拉鋸,里頭更是藏著無法掌控的兇險。大姑娘最后能和離那是九死一生換來的,但凡中間有一點差池,就真的死了。明明有一條康莊大道擺在眼前,您何必偏要選一條前途未卜的崎嶇之路,沒有公爺夫人護著,您要是摔得狠了,可怎麼辦?”
江嘉魚呼吸一窒,慢慢垂下眼簾。是啊,爸爸媽媽再也不能為遮風擋雨,以后的路,得一個人走下去。
孩病弱蒼白的臉龐被夕鍍上一層金紅,瀲滟生輝的眼眸映出天邊晚霞,抬臉輕描淡寫地笑了一笑:“自己爬起來啊。”
桔梗心頭大慟,霎時淚流。
“我保護你。”
冷不丁冒出來的聲音嚇了江嘉魚一跳,循聲抬頭,眼是趴在墻頭的公孫煜。
撞上江嘉魚驚愕的目,公孫煜的臉變得通紅,一直紅到耳尖。
臉在發燙。
心在狂跳。
公孫煜了下張到發干的,雙眼璀璨又明亮,年清越的聲音著與真誠:“江郡君,我心悅你,你嫁給我可好?我家中唯有父母,人口簡單,絕無紛爭。”
江嘉魚匪夷所思地著張又期待的公孫煜,居然被個年求婚了!?
趴在墻頭的公孫煜口彷佛揣了一只活蹦跳的兔子,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他認真的模樣彷佛在起誓:“我是真心的,我會一生一世護著你。”
回過神來的江嘉魚哭笑不得,輕聲道:“多謝小侯爺厚,只是婚姻大事,不可兒戲。”
“不是兒戲,我是認真的!”公孫煜急切表白,恨不得把真心剖出來給心的姑娘看看,“我這就回去告訴父母,讓他們去臨川侯府提親。”
年把滿腔的赤誠寫在了臉上,江嘉魚相信這一刻他的心確實真,但是不行呢。
江嘉魚冷下臉,目凜凜:“留侯出面,誰敢不從,小侯爺是打算仗勢婚嗎?”臨川侯那個糟老頭子不答應才有鬼,他能高興的一晚上睡不著。
公孫煜慌了神,笨拙解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真心,當然要你同意后,我才會讓父母去提親。”
江嘉魚斬釘截鐵:“我不同意!”
公孫煜呆了呆,整個人眼可見地萎靡下來。江嘉魚彷佛看見了一只耷拉著腦袋的小狗狗,心下好笑,還真是個孩子。
公孫煜苦著臉,委屈:“為什麼啊,我哪里不好?你說啊,我肯定改。”
江嘉魚心道,我又不認識你,我怎麼知道你哪里好哪里不好,答應僅僅見過三面的陌生人的求婚,不是瘋了就是傻了。
“小侯爺,莫要再說這種話了,”江嘉魚滿心無奈,“婚姻乃人生大事,決定的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容不得如此草率,這不僅僅是不尊重自己也是不尊重對方。”
公孫煜終于意識到自己草率了,他們都沒好好說過幾句話,他卻一上來就求親,豈能如此唐突。只他當時太心疼了,滿腦子都是保護護,讓再也不要出那種難以描繪的笑容,看得他心里酸酸的。
發現問題,公孫煜立馬解決:“我知道錯在哪了,是我唐突了你,你千萬別生氣,我會慢慢讓你相信我的真心。”他的臉又紅起來,答答道,“也會讓你喜歡上我,愿意嫁給我。”
江嘉魚傻了眼,這個發展不對頭,這小子求婚不打算改走追求路線,正要打消這位想一出是一出小侯爺的念頭,就見他低腦袋飛快道:“有人來了,我先走了,要不被人撞見對你不好。”話音剛落,留下一個神采飛揚的笑容,消失在墻后。
不一會兒,江嘉魚果然看見有人來了,其中還有個人——竇瀾。
竇瀾也看見了江嘉魚,立刻想起公孫煜為搏人一笑打自己的臉,霎時恨意騰起。再想要不是和林五娘聽到那些話鬧開來,林家未必會那麼堅決地要求和離,以至于他們竇家淪為笑柄。這世上哪有不風的墻,九哥強奪林元娘嫁妝養男寵還為此打罵林元娘的丑事早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事鬧這幅難以收場的局面,害得自己被家里人好一通責罵。
言而總之,江氏就是個禍害!
狠狠瞪一眼,竇瀾著腦袋東張西,疑看向同樣作的堂姐竇仙:“那小和尚說的是這里吧?”
竇仙打量江嘉魚幾眼,見面若芙蓉,目漸漸不善:“問問,沒準見過陸將軍。”
竇瀾磨了磨牙:“就是那個刑克六親的江嘉魚,怎麼可能和我們說實話。”
聞言,竇仙目更加不善:“晦氣。”
隔得遠,江嘉魚自然聽不見竇家姐妹的悄悄話,但是神好懂,肯定說壞話了,說就說唄,又不會塊。
誰人背后無人說,誰人背后不說人。
和林五娘還不是也吐槽過竇家。
林五娘說:竇家人腦子有包,不思督促兒郎習文學武建功立業,只想著把姑娘嫁高門聯姻。竇瀾幾姐妹整天追著青年才俊跑,就差把野心寫在臉上。
江嘉魚點評:不舍得男寶吃努力的苦,只舍得孩兒往上爬,活該男丁沒出息,家族沒落。
看樣子竇瀾這次又是追著公孫煜而來,也不知是自己喜歡公孫煜還是被家族得不得不喜歡公孫煜,若是后者,倒有些可憐。
竇瀾本不理睬江嘉魚,只心中那口窩囊氣實在咽不下,決定不委屈自己了,于是款步上前,皮笑不笑:“江郡君是來祭拜江氏一族的吧,之前郡君說的對,若不是江郡君一族在前線勇殺敵,何來后方我等的平安日子。誒,只是可憐吶,江氏一族盡遭突厥毒手,只留下郡君一人,孤苦伶仃活在世上。”竇瀾上說著可憐,臉上卻是滿滿的惡意,只等著被到痛的江嘉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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