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半,惠灣已經徹底醒來。
影視城里的劇組陸續開始拍攝,大車也載來了新的游客,早點攤子冒著熱氣,從凌晨四五點一直忙碌到現在。
安靜整潔的民宿房間昏暗,過窗簾隙,在雪白床單上灑下一道金斑。
臺邊的單人沙發藏在窗簾后面的影里,一道修長影靠坐其上,一手抵著額角,面無表,目散地注視著面前的地板,每一頭發都寫滿了心不在焉。
“喂?你在聽嗎?”藍牙耳機里傳來質疑。
“嗯。”裴鶴輕換了個姿勢,眼神略微聚焦。
“你這回不辭而別,老爸真的很生氣,聽說你還沒回盛寧?公司的人去找你幾回了,每次都撲個空,他老人家聽說之后,又氣了一回。”
裴鶴輕皺皺眉:“讓他們別來——算了,我說了也沒用。”
“你現在到底在哪兒啊?”
這句話在耳機里響起的同時,門也被敲響了。
“你等會兒,有客人,我開個門。”他摘下耳機起。
留下那頭憤怒的嚷嚷:“呸,別給我轉移話題!”
裴鶴輕將窗簾拉開,清晨明的頓時灑滿一屋。
他轉略微掃視一圈,確定室沒有什麼不適合出現在別人視線中的東西,這才過去開門。
毫無意外地,橙花香氣和甜笑容一同出現在門外。
“夏天到了,這邊蚊蟲很多,劇組昨天買了驅蚊蟲和蟑螂的藥,我給你拿點上來。”衛璃舉起手里的塑料袋,“還有你的外賣?外賣小哥說你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順便一起帶上來了。”
“嗯,買了水果,你正好拿兩盒過去。”裴鶴輕接過那幾盒驅蟲藥,左右看了看,“怎麼用?”
“這個是滅蟑螂的,拆開放在角落里就好。”衛璃將外賣送來的水果放到他桌上,甩了甩手,“呼,你怎麼買了這麼多……快看看有沒有發的。”
正在研究殺蟲藥的裴鶴輕依言拿起手機,正準備打開外賣app,卻忘了自己還在通話中。
智能手機的屏幕太靈敏也不是什麼好事,也不知他到了什麼,下一秒,憤怒的年輕聲響徹整個房間:“你在跟誰說話?為什麼好像是個的!”
衛璃作一頓,僵立當場。
電話那頭的人,怎麼聽,都像是捉的語氣。
臥槽。
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沒有打聽過,裴鶴輕是不是單。
這個歲數,有的人恐怕孩子都上兒園了。
就在快要維持不住自己的笑容落荒而逃時,裴鶴輕冷冷地對著電話那頭道:“關你屁事,滾。”
然后不等對方回答,掛斷電話。
從沒聽過對方用這種語氣這種詞匯說話的衛璃換了一種方式凝固。
“抱歉,嚇到你了?”轉過頭,裴鶴輕已經恢復平日里的斯文,主解釋道,“那是我妹妹,親生的。”
“啊,難怪……”衛璃覺自己又活過來了,干笑著道,“我跟我弟弟也差不多這種相模式。”
“你還有個弟弟?”裴鶴輕挑了下眉。
“嗯,比我小不呢,現在還在上高中。”衛璃道。
“年齡差距大一點是好事,”裴鶴輕慢悠悠地拆外賣袋,“我妹妹只比我小兩歲,從來不把我當哥,一天天大呼小,吵得人頭疼。”
“確實……”衛璃心有余悸,“剛剛那一嗓子,我還以為是你朋友捉來了。”
裴鶴輕作一頓,似笑非笑地抬眼,沒等從那眼神里咂出什麼,又低頭慢條斯理地繼續解手里那個打了死結的外賣袋。
衛璃正在七上八下,只聽他不不慢地道:“這種可能暫時還不會有。”
砰!
一束煙花在心底炸開,亮晶晶地漲滿整個膛,衛璃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個什麼勁兒。
克制住自己的五,故作鎮定地道:“哦?我還以為您孩子都上小學了。”
裴鶴輕:“……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不不,我的意思是說,像您這樣年名的,一般都會英年早婚嘛。”衛璃眨眨眼,奉承道。
裴鶴輕好氣又好笑地將兩盒車厘子塞到懷里,掰著的肩膀往后一轉,傾到耳邊低聲道:“有個詞做待價而沽,明白嗎?”
待,待價而沽?
有男人會這麼形容自己嗎?
衛璃的臉刷一下紅了,游魂似的從他房間里飄出去,回到自己房間才想起拿了水果忘記道謝。
“啊啊啊……”一頭栽進被子里。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裴鶴輕那句似是而非的話,接下來幾天衛璃都有些心不在焉。
很想找借口去敲門,但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不行不行,這種行為不是跟私生一樣嗎?”衛璃連連搖頭,按著額角提醒自己,“工作工作,不要再胡思想了。”
就算對方不知道是,自己也要努力把持住,不能做這種乘人之危的事。
為了讓自己沒空胡思想,衛璃窩在自己房間里悶頭苦寫,試圖將力全部用到工作上。
好不容易按照鄭勵然的要求重新寫出三篇梗概,如釋重負地發到對方郵箱。
過了不到兩個小時,鄭勵然的電話過來:“小璃,許導看過了,很滿意,你就按照第一版細化吧,大綱記得給我過目。”
第一版?
那不就是最初被你打回來的那版麼。
衛璃撇撇:“好的。”
多耽擱的這幾天有什麼意義?
“放眼整個工作室,還是你最得力,”鄭勵然對的腹誹毫無覺察,嘆道,“自從你進組,我一天要被這幫家伙氣上幾十次,真是頭疼。”
“老師辛苦。”衛璃不冷不熱地道。
“說我辛苦,什麼時候回來幫忙?你總不會打算在劇組呆到他們全劇殺青吧?”
衛璃故作驚訝:“老師,我還有許導的定制劇本要寫呢,您說這期間不派其他活給我的。”
這是要累死的節奏啊。
“工作太多,其他人都是扶不上墻的爛泥,我實在是焦頭爛額。”鄭勵然開始賣慘,“你們那個劇組不是有鐘苗苗在嗎?夠用了。”
“再說吧,我不太放心一個人留在這……”衛璃推辭。
“嘖,你要是有孩子,想必也是溺型的家長。”
眼看話題又一次跑偏,衛璃強行拉回到正路上來:“對了,老師,剩下的二百六十三萬打算什麼時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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