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殘西斜。
天將暗。
徐大將馬秋一行送去縣裡衙門又回來,王七麟三人才去上門。
他用麻布包裹了鬼頭刀綁在後背,出門前對著水缸看了看。
嗯,更像那個楊過的人了。
將軍府隔著牛二家裡有點遠,它獨立於鄉外一片荒地中,高宅大院、白牆琉璃瓦,照耀褶褶生輝。
硃紅大門高有兩丈,門口左右卻不是蹲坐著尋常的石獅子,而是兩隻異。
左邊一隻狀若貍貓但長有壯虎爪,右邊一隻更怪,竟然長著兩個牛頭和八隻腳。
見王七麟打量的仔細,謝蛤蟆詫異問道:“第一次來?”
王七麟點頭:“對,這片地方有點邪,你看西北看全是土山,據傳那全是上古大墓,裡面藏著諸多妖鬼邪佞。”
謝蛤蟆往西北的土山帶裡看了看,目幽深。
兩人聊的熱切,徐大卻不說話,只是盯著紅漆朱門看。
王七麟問:“你看什麼?”
徐大沉聲道:“這個門,我怕是踢不開!”
王七麟翻白眼道:“你要是敢踢開將軍府大門,那咱三個就可以一起去地球旅遊了。”
“什麼?”
“沒什麼,敲門!”
硃紅大門上鑲嵌著可鑑人的銅鏡,兩個門環爲銅虎口銜著,威嚴森然。
自家六個姐姐,一個銅鏡都沒有,而人家卻用銅來裝飾大門,王七麟忍不住慨。
人跟人的差距,比人跟狗的差距還大!
大門緩緩拉開,一個白眉白髮、皮糙的老漢出臉問道:“來者何人?”
王七麟拿出木印道:“下聽天監小印王七麟,特來拜見黃將軍。”
老漢接過木印道:“諸位先請進,我去稟告我家老爺。”
聽天監小印九品,而黃家老將軍黃化極以鎮國將軍位上退下來的,鎮國將軍是從二品,帳下給他軍靴端尿壺的都不止九品。
所以老將軍會不會見自己,王七麟心裡一點沒譜。
還好,白髮白鬚老漢去而復返找招呼道:“王大人,我家老爺有請。”
徐大也要跟著去,謝蛤蟆似笑非笑的攔住他道:“去哪裡?將軍請的是王大人!”
“那大爺我呢?”
“哪暖和哪待著!”
謝蛤蟆一揮袖子,整個人飛上了門樓。
逍遙自在一散仙。
王七麟之前見過最大的宅子就是伏龍鄉的張氏醫館,但那不過是兩進兩出而已。
將軍府纔是真正的豪門大院,進門便是花園,四周圍牆高聳、連綿片,裡面樓房高低錯落、鱗次櫛比。
他們穿過兩個拱門後看見一片開闊場,上面有石鎖、有刀槍劍戟,遠還有駿馬嘶鳴聲傳來,想必裡面還有馬廄。
王七麟暗暗嘆,自己以後吹牛有話可以說了。
不過這將軍府大歸大,人煙卻不多,很冷清。
所以如果讓他選是住冷冷清清的將軍府還是住家裡溫洋溢的茅草屋,他選擇將軍府。
真不能昧著良心選茅草屋。
老將軍在會客廳等候。
他著簡單,一套麻,頭上白髮以一布條簡單的綁著,這幅打扮一點不像大將軍,倒是像鄉間的老木匠,相貌和氣質上也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
“這位可是王大人?真是青年俊傑啊,快快看座。”
老將軍開口後終於有了名將風采,他聲音洪亮、語氣堅定,說出來的話斬釘截鐵、不容反駁。
丫鬟送上清茶,老將軍把持話題跟他聊了起來,但聊的都是家事和聽天監見聞。
聊的時間不短,但遲遲不主題,等老將軍轉變口風,卻是下逐客令了。
王七麟急眼了。
這還沒有辦正事呢!
他顧不上什麼禮道,直接說道:“黃將軍,下得到一件消息,說是您的府上有些不安穩,需要我來查查。”
黃化極問道:“哪裡來的消息?”
“有人給我寫了一封書信……”
“書信在哪裡?”
王七麟說道:“這說來就古怪了,下看過那封信後它便自己燃燒掉了。正是這點讓下生疑,幾番猶豫之後決定上門來冒昧拜訪。”
他的汗水裡沒有說謊的味道,沒人猜到他在胡說。
再就是剛纔老將軍主導著話題已經把他的家底子掏出來了,知道面前這是個剛職聽天監不足一個月的土。
一隻職聽天監之前都沒出過鄉的小土,在個二品大員面前有什麼心眼?敢說什麼謊話?
可惜他不知道王七麟在地球待過,地球上謊言隨可見,王七麟親眼見過一個姑娘躺在牀上氣吁吁的說自己在跑步,還是穿著拖鞋跑。
黃化極皺眉思索了一會,緩緩說道:“黃某一生明磊落,不屑謊言,所以我告訴你,這是真的。但你管不了,得靠老夫自己解決。”
“將軍小瞧人了……”
“送客!”
老將軍是敞亮人,臨行前送他一件禮,一把邊疆強兵所用的長柄苗刀。
“我看王大人沒有帶兵,就送你一把防,在聽天監當差可得小心,刀劍不能離手啊!”
王七麟手向後背道:“我有……”
一一手空。
鬼頭刀不見了。
不知什麼時候又被造化爐給吸進去了。
他謝過黃化極將長刀背了起來,失的出門。
看見他出現,徐大問道:“怎麼樣?”
王七麟搖搖頭。
徐大失:“黃家小姐的貌也是謠傳?”
“謠傳你個頭啊,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沒指,老將軍說府上的事是家事,外人不能手。”
王七麟說完看向門樓:“道長你下來,小心被人當刺客給刺蝟。”
謝蛤蟆站在門樓上極目遠眺,他又眺了一會才落下來:“大人,你猜我在上面看見了什麼?”
徐大期盼的問道:“兩條大蟲子打架?”
謝蛤蟆冷笑一聲:“跟我來。”
繞過將軍府的院牆,一片鄉野出現在他們面前。
早春時節草木還未青翠,荒野上大片枯黃。寒風一吹草木含悲,其聲瑟瑟。
吉祥縣是一片山嶺地帶,牌坊鄉和伏龍鄉都多有小山丘,將軍府的西北便是這麼一大片山丘,此時在山丘深穿梭著一支送葬隊。
這支送葬隊有些怪異,沒有嗩吶奏樂沒有紙錢開路也沒有人慟哭,只有一個人舉著個招魂幡,後面跟隨著八個人擡著一個紅漆大棺材。
更怪異的是,擡棺材這八個人不是穿著孝服、披著孝布,而是穿著一黑,隔遠了看打扮跟王七麟等人一樣。
徐大問道:“咱同僚?”
謝蛤蟆搖頭:“不,這是黑龍擡棺。”
“什麼意思?”
“黑龍一到,生死難料。他們是黑瑤族人,這是擡棺遊天,黑瑤族你們或許不知道,是西域一個民族,他們有個風俗,就是人死後要擡棺遊多地、遊多日。”
徐大恍然:“難怪西域的部族被遊墓民族,原來是有這習俗。”
“黑瑤人不是遊牧民族,”謝蛤蟆看向黑瑤族送葬隊的影,眼睛瞇了起來:“有趣,竟然有黑瑤人去世了,將軍府的事,怕是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