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卉想了想，去了隔壁的院子。

看到明卉，汪海泉怔了怔，很快便想起這是誰了。

「你是不晚吧，長這麽高了？」汪海泉三十四五歲，國字臉，常年在外奔波，皮黝黑，笑起來有兩個大大的酒窩，明明是個黑壯漢子，卻因這對酒窩，憑添了幾分親和。

「海泉叔。」明卉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汪海泉沒有多想，轉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裏，拿出一個大油紙包，笑著說道：「這家燒餅在清苑很有名，你拿回去，給你家姑娘當零吃。」

明卉笑得合不攏，海泉叔和崔娘子生了兩個兒子，兩人一直憾沒有兒，看到小娃就特別喜歡，小時候，海泉叔每次從外面回來，總會想方設法帶些好吃的好玩的回來。

脆生生地答應著，又道：「海泉叔，大小姐讓我給您帶點東西。」

「給我的？」汪海泉詫異。

「嗯，大小姐說了，這東西興許您在外面用得上。」

明卉掀開蓋在籃子上的藍花布，從裏面拿出兩只嬰兒拳頭大小的罐子，把其中一只罐子推到汪海泉面前，說道：「黑罐子裏的是安魂香，若只是聞一聞，可以睡上一炷香的時間，若是焚了，至能睡上三四個時辰，且，這種安魂香雖然稱之為香，實際上並沒有味道，混進尋常香料之中，即使是此道高手，也難以分辨。」

汪海泉聽得目瞪口呆，明卉掀起罐子上的木塞，從裏面拿出一張小紙，紙上麻麻，用蠅頭小楷寫著用法。

汪海泉這才反應過來，接過小紙看了兩遍，確定記住了，將小紙扔進火盆裏燒灰燼。

明卉又把另一只罐子推到汪海泉面前，道：「這只白罐子裏的，是緘言香，只能名字，海泉叔便猜出一二了吧。」

汪海泉遲疑著點頭，問道：「莫非能讓人變啞？」

明卉噗哧笑了：「不是變啞，只是讓人暫時不能講話而已。」

「哦哦，暫時？暫時是多久啊？」汪海泉走南闖北，也見識過江湖上的伎倆，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這些伎倆與大小姐聯系起來。

在他眼裏，明卉還是個孩子。

明卉看出汪海泉眼中的疑，笑嘻嘻地說道：「十二個時辰，不過這也因人而異，年輕力壯強的人，緘言的時間會相對短一些，不過也頂多短上兩三個時辰而已。」

明卉打開罐子上的蓋子，裏面也有一張小紙，把小紙遞給汪海泉，汪海泉仔細看過，把小紙扔進火盆裏。

「海泉叔，這兩種香的用法，您都記下了吧。」

汪海泉把兩張紙條上的字，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確定記住，這才點點頭：「記住了......只是，這真的有用嗎？」

他知道汪真人會製香，偶爾製一些，贈送給雲夢觀的香客們。

只是，大小姐給的這兩種香，明顯與汪真人所製之香不同，不似佛堂道觀用的，也不似文人雅士、閨閣子用的，倒像是江湖人用的迷藥啊。

不晚假裝不高興，賭氣地說道：「海泉叔，您不信我，難道也信不過大小姐？」

汪海泉想說，就是因為這是大小姐給的，他才不相信的。

有一年過年他回到雲夢觀，大小姐那年只有七歲，把他拉到沒人的地方，神兮兮地遞給他一顆黑乎乎梆梆的藥丸子，說這是汪真人製的龍骨丸，吃了以後可以強健，他雖然沒聽說過這什麽龍骨丸，但是大小姐的那雙大眼睛清淩淩的，讓人不忍拒絕。

於是他便把龍骨丸吃了，然後，大年初一，他幾乎都是在茅廁裏待著，後來才知道，那本不是什麽龍骨丸，而是明老太爺煉出的仙丹。

如今明老太爺已經飛升了，臨走之時，還給大小姐留下了仙丹？

汪海泉尋思著這兩罐子迷香啞香，哪怕真的是明老太爺的仙丹，也沒什麽，頂多就是多跑幾次茅廁而已，再說，這些也不是給自己用的。

明卉冷眼看著汪海泉眼底閃爍的眸，猜到他一定是不信，解下別在襟上的帕子，往白罐子裏蘸了蘸，忽然在汪海泉鼻端揚了揚，汪海泉頓覺一香氣撲面而來，他想問這是怎麽回事，可是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汪海泉大張著，驚駭地瞪著明卉，明卉強忍著笑，把裝著燒餅的油紙包放進籃子，沖著汪海泉揮揮手：「海泉叔，再會啊。」

出了屋子，就見有個年正從大門外面走進來，看到明卉，年怔了怔，有些不好意思。

明卉懂了，這就是前兩天跟在自己後，悄悄護送回府的那個。

「你是汪平還是汪安？」明卉問道。

年紅著臉，不敢去看明卉：「我是汪安。」

明卉知道他是把自己當不晚了，便道：「海泉叔不太舒服，你進去看看吧。」

聽說父親不舒服，汪安連忙說道：「謝謝你告訴我。」

說完，便飛奔著進了屋子。

當天晚上，明卉睡到半夜，窗外又響起了悉的沙沙聲，著惺松的睡眼看向窗外，月下，一只貓的影子斜映在窗紙上。

明卉打開窗子，黑貓跳了進來，沒等不遲挑燈，黑貓就把裏的東西放在明卉枕前，明卉手了，手冰涼，細細長長，這是一支玉簪。

「你又東西了，你不用送東西過來，我會替你養孩子的。」明卉打個哈欠，翻繼續睡覺。

黑貓門路地跳到椅子上，椅子上面鋪了厚厚的坐墊，黑貓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睡姿，很快便進了夢鄉。

次日天大亮，明卉起床，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等著吃早飯的黑貓，這才想起昨晚的事。

看了看枕邊，赫然有一支玉簪。

明卉拿起玉簪，越看越覺得眼，看了看黑貓，又看了看玉簪，猛的想起這支玉簪是在哪裏見過了。

那個來找柳大娘問蔔的婦人，發髻上便了一支一模一樣的玉簪。

難道那對主仆沒走，還在保定府？

拿起玉簪仔細再看，只見玉簪的一端刻著一個小小的篆字，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