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誰是臥底（二十）

「哈嘍康仔，」常明銘從後面趕了上來， 好像力還很充沛的樣子， 的頭髮最近長長了一些，用皮筋利索地紮在腦後， 幾劉海落下來， 被汗水打了，在臉上， 問道，「你傷了？」

康塗緩了緩氣息，盡量顯得不那麼， 說道：「我覺有一個世紀沒有見過你了。」

常明銘爽快地大笑：「覺怎麼樣， 第一次參加任務。」

「還行吧，」康塗看上去心態穩定， 態度隨意， 「就是有點費命。」

常明銘說著就已經爬到了康塗的上頭， 的速度看著不快，但是幾乎沒有停下來過，作很穩， 低頭看了康塗一眼：「不要放棄，我先走了。」

康塗歎了口氣。

一個個都這麼輕鬆，就他搞得要死要活的，一狼狽。

他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見趙政。以趙政的能力，現在都還沒出來，可能是走的是一條死路。

機械聲提示道：「現在正有８個人迫近口， 大家抓時間哦。」

魯班悠哉悠哉地走出口，聽完規則之後站在下面看了看，喊道：「加油！」

百里奚掛在崖壁上，一下就明白了他的企圖，回頭痛罵道：「給老子滾上來！」

「我恐高！」魯班答道，「就靠你了寶貝。」

百里奚被這一聲「寶貝」得噁心得差點直接撒手掉下去，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燕靈飛走過來，把胳膊搭在魯班肩膀上，開開心心地問：「咱們晚上回去吃黃燜啊。」

「可以，」魯班回道，「你也不上去？」

「沒有你那厚臉皮，」燕靈飛撓了撓脖子，隨意道，「我失足掉下來的。」

「哦，」魯班拉著長聲重複了一遍，意味深長道，「失足。」

燕靈飛看著上面大家揮汗如雨，無意識地點頭：「失足失足。」

「你們隊臥底抓到了沒？」魯班問了句。

「抓到了一個，你們呢？」

「也就一個，」魯班抱肩，「另一個一開局就『自殺』了。」

燕靈飛轉頭看他，一時無言以對。

魯班聳了聳肩，示意確實如此。

燕靈飛整理了下言語：「你們都他媽什麼狗屎運啊。」

「而且我們剩下的那個臥底是百餘威，」魯班完全看熱鬧的心態，存心要氣燕靈飛，「你說逗不逗。」

燕靈飛是真的要被氣死了，拿開了搭在魯班肩膀上的手，氣得原地轉了一個圈，「憑什麼？！」

百餘威是出了名的老古董，嚴肅刻板的代名詞，他要是會說謊，太能打西邊升起來普照大地。

魯班：「那誰知道，可能是命好吧。」

「你們臥底是誰？」

「劉淼，」燕靈飛翻了個白眼，簡直無話可說，「還有一個到現在不知道是誰。」

「玩得溜啊。」魯班癟了癟，表示很厲害。

「賊溜，」燕靈飛也歎，「你到時候知道臥底是誰就明白了，他真的，我服。」

魯班看了他一眼，眼睛裡的閃了一下，沒有做聲。燕靈飛對此毫無知覺。

康塗此時已經落在了最後頭，每次鈴聲響起來的時候他就往後掃一眼，但是也看不清楚什麼。到現在這個時候該放棄的人早就放棄了，剩下的人都是要堅持到最後的，他接二連三被反超心態非常平和，不管怎麼樣，他是無論如何都要堅持到最後的，所以整個過程就以等待趙政為樂。

自系統提示後，鈴聲共響了八次，到最後的時候燕靈飛也有些奇怪，趙政一直沒有出來，他忽然有些不安。

魯班終於確信了，問道：「是趙政吧，臥底。」

燕靈飛：「……」

「你一說我就猜到了，」魯班左右看了看，吹了聲口哨，「他玩這種遊戲一直厲害。這次竟然真讓他當臥底了。」

「我猜的，」燕靈飛了線索也不怎麼著急，說道，「單純地猜測。」

魯班也不在意到底是不是真的，接著講道：「上次城外戰，我們殺了一個將軍，然後由趙政演那個人去盜押糧草，當時是我跟著他一起去的，從那次之後我就決定以後絕對不能相信他。」

「他穿上盔甲之後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就是那個被殺了的將軍，連語速都變了。我沒法給你形容那種覺，很可怕。」

燕靈飛點頭：「他這次也玩得好。人心這種東西沒人比他玩得更好了。」

魯班歎了口氣，指著上面，示意他看，說道：「人家是號令九州的人吶。」

燕靈飛順著他的視線向上看，見趙政不知道什麼時候高高地站在了高崖頂上，俯視眾生一般向下睨著。

顯然不只是他們倆看見了這一幕。現在的形是李信在第一位，眼見著就要登上崖頂，歐亙距離李信仍有一段距離，在第二位，剩下的人相差得都不是很遠，掛滿了山崖。

趙政俯下，對李信使了個眼。李信作停頓了一下，顯得有些猶豫。

燕靈飛視力很好，笑了一聲，說道：「我們李將軍立場尷尬。」

話音還未落，只見李信一腳踩到石塊上，以一個非常浮誇的作踩空了，然後浮誇地撲楞了兩下子，掉下來了。

看到了一切的燕靈飛、魯班：「……」

「現在不尷尬了。」魯班反應了過來，簡直覺得無奈。

李信掉到氣墊上，拍了拍上的土，很自然地走過來，站到一邊。

燕靈飛還是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你們主僕深啊。」

李信本不搭理他，拔刀在地上，是一種警告的姿態。

趙政是臥底，李信肯定是知道的。他平時幫一下趙政誰也管不著，可是如果趙政是臥底的話，他幫了趙政，就代表他可以為了忠君失去立場。這固然對趙政很有利，但對李信而言會讓他落一個很糟糕的境地。

或許李信可以這樣選擇，但是趙政沒有讓他這麼做。李信以後還要在４０４生存。

輕快的鈴聲又一次響起來，機械聲道：「全員到齊，臥底因為生存過第一，所以獲得了特權，直接到達崖頂，眾位勇士們請繼續前進。」

趙政就是臥底。

康塗仰頭看著他，竟然覺得這樣的結局好像非常合理。他就應該是站在上面的人，像這樣俯視眾生，降下生死。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歐亙只差不到三米就要登上崖頂，剩下的人也距離地非常近了。

趙政低頭道：「先生，咱們一夥的。」

「知道，」歐亙氣吁吁，「但還是上去安心一點。」

趙政看了他一下，俯了一隻手遞給他，歐亙向上爬了步，抓著他的手上了山頂，累癱在地上。氣間好像還帶著腥味兒。

趙政道：「給你了，我去拔旗。」

「要不還是我去吧。」

趙政腳步停下來，慢慢回過頭來，笑了：「也好。」

「算了，」歐亙擺了擺手，「你們臥底拿到紅旗有加分吧。」

趙政說：「先生要是不放心當然可以自己去，但我又怎麼確定先生不是臥底呢？」

我當然不是，歐亙心想，我們隊臥底都抓出來了。

但是現在他也不想解釋了，抱歉道：「是我魯莽了，剛太累了腦袋不清醒，我相信你，去吧。」

趙政都已經站到這裡了，他還下意識地要懷疑一下份。果然是４０４思維，在這裡待久了，誰也不敢相信。

歐亙坐在崖頂，對下面的人道：「大家要不放棄吧，不可能功了，咱們早結束早回去休息休息。」

山頂上現在到的兩個人都是一個陣營的，這個結局已經差不都就算定下來了，規則說明的是如果抓住紅旗超過兩分鐘就判定為功，兩分鐘，他們就算能爬到，歐亙也會把他們踹下去。

楊鑫、阿九、還有陸陸續續十個人直接放棄，瀟灑地落下來，在空中還保持了一下帥帥地造型。

百里奚也放手了，雙臂展開疾風，魯班道：「你跳個什麼勁兒？」

「還有我什麼事？」百里奚沒好氣地道，「快讓他倆去玩吧。」

歐亙低頭道：「康塗？」

康塗臉上完全喪失了，角發青，是失的癥狀，他反而加了作，彷彿不要命了一般。

此時趙政已經拔下了紅旗，系統自開始倒計時。

還有１２０秒。

１１９秒。

１１８秒。

「我可以的，」康塗又開始催眠自己，摒棄一切七八糟的想法，「我不放棄。」

趙政向下看的時候表堪稱冷漠。

可能他正常的表就是這樣的，只不過是今天的天氣實在太冷了，讓他有點恍惚了。

燕靈飛呆若木，喃喃道：「他瘋了嗎？」

常明銘剛剛整理好服，也跟著看：「那是康塗？」

「是。」魯班說，「一直在爬，剛才都沒注意到。」

１０５秒。

１０４秒。

康塗的被自己咬出，沿著下緩緩地流淌下去。他開始超過別人了。

在學校的時候，檢有一項是千米跑，康塗在最後半圈的時候能超過所有人，他那種覺，好像自己是最厲害的，是焦點，最會調控自己的狀態的人。但是其實他也是強撐。

現在他知道自己不是最厲害的，更不會是焦點，但是他還是在強撐，因為他現在想當一個不放棄自己的人。

在這裡，這樣的生存規則之下，他不想被看不起，這句話說了很多次，但是慾一次比一次更強烈。

任務可以輸，可以被無視，被嘲笑，但是不能放棄。畢竟除此之外他再無別的可以拿出手的東西了，只有一條命可以隨時豁出去。

８８秒。

８７秒。

康塗意識恍惚，覺不到自己的四肢了。

他現在是第一位，竟然又當上了第一，因為其他的聰明人已經放棄了。他們都會算計，心裡都有乾坤。

他大概知道自己不會贏了，但是為什麼呢，為什麼還是不能讓自己心甘願地落下去呢？

５０秒。

４９秒。

趙政忽然一手撐著地面，一手到下面，道：「上來。」

康塗意識朦朧，下意識地手去握，趙政咬牙關，一用力將他給拽了上來。

他躺在地上，眼裡有無意識流出來的淚水，和著臉上的和泥。

１０秒。

９秒。

趙政手中握著旗，單半跪在他的邊，展開他僵地手活了一下。

「你輸了，」他低聲說，「但你也是英雄。」

康塗角了，沒有發出聲音。

歐亙神複雜，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了。

３秒。

２秒。

１秒。

機械聲道：「恭喜趙政，恭喜他作為臥底所在的隊伍獲得此次任務的勝利。」

「任務獎勵的工分將在今晚八點前打大家的卡上。

「辛苦大家了，我們下次任務再見。」

但是出乎意料的，所有人都沉默了，沒有歡呼也沒有歎息。大家的心，無論是勝利的一方還是失敗的一方，都有些沉重。

我們經常說：登上金字塔頂端的，有雄鷹，也有蝸牛。

但是這個世界從不給蝸牛去攀爬的時間，沒有給他努力的餘地，就算爬上去又能有什麼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