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誰是臥底（十四）

這一次它徹底走了，短暫的一陣死寂一樣的沉默過後，在空曠地黑暗中傳來了康塗的大喊聲：「這樣也行？！？！」

趙政一時也覺得哭笑不得，手抬起了在空中轉了一圈想要說什麼，又放下來了。

康塗深吸一口氣，說道：「它這是搞特殊化，我不服。」

「為什麼給你提示啊，太過分了！那我們之前累死累活的是在幹什麼？還不如直接問它呢。」

「那些不會說的，而且提示是給咱們的，」趙政趕安說，「咱們一起行的。」

康塗巍巍地指著他：「你休想迷我，明明就是給你的。」

「不要再演了，」李信不耐煩道，「快點走，八點之前如果趕不上參加投票，你就等著被指認臥底，然後出局吧。」

康塗確實是在演，畢竟太累了，找準了一切時機讓自己休息一下。他貓著腰緩了一會兒，然後道：「走吧。」

他現在不是之前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了，走的時候還閒閒地說了一句：「回不去的話也不會投我哦，我算什麼呀，閉著眼也能猜得出我不是臥底，要投也是投你們倆。」

李信被他堵了一下子也不回，本沒什麼生氣的樣子，依舊像來的時候一樣沉默的走在他們的背後。他的長刀沒有收起，用手拎著，刀尖抵在地上，隨著走在地面上拖著。

其實在這樣的黑暗的路途中，前後什麼都看不見，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拐角會出現什麼，這是讓人覺到有些不安的。康塗一路上聽著李信的刀尖劃過地面的聲音，心也慢慢地平和下去。

李信給人的安全是誰也沒法比的，趙政激進冒險，勇於嘗試，與他在一起，儘管知道不會有什麼意外，也總無法把心放下；而相反的，李信的忠誠和穩重就靠譜多了。現在把這兩個人放在了一起，康塗的自信心棚，覺得無所畏懼。

在這條臺階路上他們一共遇見了三個分岔路口，經過短暫的沉默後，一致決定不拐彎，直行。

這個決定是對的，他們走過了一段坡度陡得堪比直線的臺階後，終於爬了上來。走這段路的過程不堪回首，主要就是康塗累得真的無法強撐了，只想上吊，趙政阻止他上吊，李信在後面拿刀抵著他的後背，不走就死。

康塗腳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徹底累癱，背後的汗把服完全，半條還耷拉在下面就已經要昏過去了。

「它沒騙咱們，但是我更生氣了。」康塗面朝地，含糊地說。

趙政的況其實也沒比他好多哪去，只不過是勉強維持著人形，沒像康塗一樣灘一塊。頭髮被汗打在額頭上，皮上的汗好像是刷了一層油一樣，黑的Ｔ恤看不出汗跡，但已經完全在上了。

李信長刀撐地，爬上來之後坐在第一級臺階上，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康塗躺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哀了兩聲，虛一般去拍趙政的後背：「我真的要死了。」然後發現到的都是的。

「你累不累？」康塗問，他非常清楚這是一句廢話，但是趙政確實是沒喊過累。

他聽見趙政長長地歎了口氣。

康塗聽出了他這一聲中的辛酸苦楚，大笑道：「哈哈哈——我，我肚皮疼，我！」

這一回就連李信都不再催促他快點走了。三個人或坐或躺地原地休整了不知道多久，康塗就維持著栽倒在地上的姿勢一未，問道：「喂，現在幾點了？」

沒有人回答。

康塗又問了一遍。

趙政緩慢地抬起胳膊，看了半天，說道：「十一點二十分。」

「哦。」康塗雖然應了一聲，但是腦袋裡本沒再思考，又重新放空了。

李信說：「咱們該走了。」

沒有人回答。

又過了片刻，李信再次開口：「走吧。」

康塗從嗓子裡「嗯」了一聲，沒彈。

「是不是該吃飯了？」他忽然問了一。

趙政卻忽然猛地一下子坐了起來，把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只見趙政深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了一般站了起來，說道：「走。」

康塗：「……」

「我以為你要去炸碉堡。」他說。

趙政踢了踢他的：「起來吧康仔，一會再好好歇著。」

康塗也沒有再耽誤的意思，掙扎著撲騰了兩下子，期間扯了肚皮上的痛點，大上的痛點，小上的痛點，以及腳後跟的痛點。也就終於明白了趙政剛才何以是一副抗的表。

三人的速度慢了很多，連李信的大刀拖地的聲音都沉重了不。

康塗又說：「下回等它再出現的時候，你要不再多問問別的？」

趙政：「……」

「我覺得會告訴你的。」

「我覺得不會，」趙政似乎是瘦了些，看上去也被摧殘的夠嗆，「放棄這些齷齪的想法，還能讓我多活兩年。」

康塗一拍手，恍然大悟。

趙政不安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明白了什麼？」

康塗說：「這就是你上次逃獄卻沒被重罰的原因？」

「……」趙政反覆整理了一下語言，還是只能蒼白地說，「不是。」

接下來的路仍舊一直直行，在下午三點鐘左右時遇見了出來探路的隊員，下午三點半，三人歸隊。

到了所有人的臨時駐紮地時，康塗什麼話也沒說，誰的臉也沒管，從背包裡拿出睡袋，迅速鋪開鑽進去，拉鎖直接拉到頭，幾乎立刻睡死過去。

再之後發生什麼他都不管了，哪怕晚上就要把他投出去他都不在乎，此時此刻，只想睡覺。

「我聽說人回來了？」燕靈飛的聲音從老遠傳過來，一路連跑帶顛地趕回來，看見趙政時一臉喜，「怎麼樣啊你？」

「還行，」趙政點了點頭，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有些力，「帶回來了線索。」

「那咱們現在開個會？」

「……」趙政咬咬牙，堅持道，「開吧。」

燕靈飛卻突然想起來了，一拍腦袋道：「唉，你們是不是趕了很久的路？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一著急給忘了。」

「你知道了嗎？咱們把鑰匙都找到了，今晚八點投完臥底就能開啟最終任務了，開不開心。」

趙政：「開心。」

「……你的表看上去不是很開心，」燕靈飛試探著說，「不順利嗎？」

「我們掉下去的那個斷崖你還記得嗎？」趙政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個不相干的問題。

「記得。」燕靈飛回答。

「我們爬上來的。」

燕靈飛嚇死了：「……我。」

趙政指了指他的後，燕靈飛一轉頭，看見了地上的睡袋，問道：「這是，康塗？」

「是，」趙政說，「如果不開會的話我也睡一覺吧。」

燕靈飛簡直不能再有眼，馬上道：「對不起，你睡你睡，開會我你。」

趙政站起來衝他揮了揮手，在康塗旁邊騰了個地方，抱臂枕著背包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

他能到很多人都在看他，目在自己的上逡巡，這些人中有兩個人是和別人不一樣的，他們在提防、恐懼、擔心。

趙政側了側，轉向了牆面。康塗剛才飛速鑽進了睡袋，非常不要命的把自己的背包明晃晃地留在了外面，上面還搭著幾件服，有他自己的，也有當時燕靈飛他們給他的。趙政一手就夠到了，拿了一件披在上，把背包往邊拿了拿，用擋住。

「李將軍不休息一下嗎？」燕靈飛看了一眼趙政後，回問道。

李信又開啟了寡言語的省電模式，搖了搖頭，把刀抱在懷裡，盤坐在地上。

燕靈飛大概能明白他為何不睡，慨道：「好力。」

爬上了深不見底的斷崖，期間還完了一個任務，連趙政都不撐著了，他竟然還不見疲態。

但其實燕靈飛心裡明鏡一般地明白，李信力確實比一般人強，但此時多半也在撐著。趙政拿回了關於臥底的線索，此時是徹底暴在臥底的眼皮子底下，正是危險的時候。剛才趙政不告訴他關於線索的事也正是這個原因，在八點知道了，就意味也同樣進了危險的境地。

大秦多英兒，燕靈飛早有耳聞，先有白起，後又蒙驁、蒙武、王翦等人，一生忠君報國，為秦的土地揮灑熱，為秦王肝腦塗地。他今天也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所謂忠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或許趙政本不知道李信是在為他守著。

在這麼多人的視線下，臥底敢手的可能很小，如果不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就算趙政累死也不可能睡。李信在為那一點微小的可能而作提防。

士為知己者死，燕靈飛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