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藏龍臥虎（四）

百餘威沒有可以證明自己的東西，但是他絕對不會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工分，在４０４，一切都可以不是，只有工分數是無論如何不能為別人所知的。

燕靈飛盤著，顯得很自在︰「那你就只能怪歐先生了，這下你了唯一一個既沒有不在場證明又有作案條件的人了。」

「我好像記得當時是由魯班、姜良、百餘威和白京一起守著四顆臨近星球吧。」有人開口質疑，言下之意有作案條件的人不百餘威一個。

人馬上開口道︰「我和魯班先生可以互相作證。」

康塗地指著那個人說道︰「就是姜良吧。」

「嗯，」趙政也跟著地說，「所以急著自證。」

康塗回憶了一下︰「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啊，是乾嗎的？」

「不清楚，好像是個什麼企業家，應該和你們那個年代比較近。」趙正對此也很茫然。

兩個人雖然事不關己地閑聊，但廣場上的氛圍又轉了一個彎兒，開始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魯班說道︰「我確實是和姜良一起去的。當時我路過所在星球，所以發了個並線請求，沒回應，我怕有問題，所以打算等一會兒再沒回應就去找，不過了不到一分鐘吧，的艦船就出發了，我們兩個一起去支援燕靈飛。」

姜良這次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燕靈飛。

不過燕靈飛這時候可能是因為不想再找麻煩，聳了聳肩，說道︰「我沒問題了，你們看著辦吧。」

魯班很順勢地問了一︰「不過當時你怎麼沒有回應我？」

姜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隨意道︰「我不清楚，是副將做的吧。」

這是一個很好、很謹慎的回答，沒有。

趙政忽然開口︰「你那日下艦船時只有一個人吧，我好像沒見到您的副將？」

姜良很輕的皺起了眉頭，依舊輕聲細語地道︰「我猜你記錯了，當時很多人都看見了他，是一個金頭發的年輕將軍。」

趙政笑著說︰「那可能是我記錯了，您有先見之明，要是百餘威也找一個副將，此時也不至於連個證人也沒有。」

燕靈飛又憋不住開口了︰「一個城外的人，能當證人？」

姜良如果這時候再意識不到這些人在針對自己那就真的太蠢了。的語氣變得稍微了一些︰「我的證人並非副將，而是魯班先生。」

「我有很多不在場證明，也沒有殺害白京的機與能力，難道諸位懷疑我？」

「別多想哈，咱們就隨便聊，」燕靈飛說，「百餘威有嫌疑，你有嫌疑，我也有嫌疑，魯班先生也有嫌疑，所以大家把事說明白唄。」

魯班被點了個名，開口道︰「既然我也有嫌疑，那我就為了自己說兩句話吧，我剛才說發了並線請求的話是假的，因為我比較懷疑姜良。」

但是當時姜良反應很快，沒有出馬腳。

他接著說︰「其實我是在的星球上空遇見的，若說恰好遇見倒也合理，但我在行進途中看見的船艦並了一個小型星艦，我懷疑姜良並不在一開始我遇見的那艘星艦上，是在半路才進去的，而且的星艦是故意在等我，製造一個不在場證明。」

姜良終於將微笑放下了，沈著臉安安靜靜地等他說完。

魯班攤手道︰「我說完了，我投姜良一票。」

姜良道︰「我的星艦上從未並小型船艦，先生空口無憑，這話說的太不負責任了。」

「你說你沒有，」魯班平淡地道，「我說我看見了，我們倆都空口無憑，不是公平？」

歐亙這個時候才慢悠悠地加了一把火︰「我那日看見要攻打百餘威的航線的那個船艦，在姜良的星球上應該也不吧。」

「很多，」有人附和，「這幾個星系連年戰火。」

康塗這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套。他邊的這些人懷疑地本不是百餘威，而是借著百餘威的引子把姜良給拉出來。他覺得自己在這里活生生就是個湊熱鬧都湊不明白的。

姜良復又笑了︰「大家現在是又懷疑起我了？百餘威呢？」

「我不介意大家懷疑我，」百餘威很紳士地說，「我對著星辰起誓，在職當日我簽訂契約，如果我背叛同伴將永世被子民唾棄。」

燕靈飛說道︰「姜良，你要去殺白京勢必有最一個小時是不在自己的星球的，這麼大的一個空檔，就算魯班沒有察覺出那星艦上本沒有你，你就真信會萬無一失？」

「我沒有殺白京，」姜良鄭重地對他說，「我從不殺人，更不會殺自己的同伴。難道在諸位面前，我還指著吞並了他的分，走出４０４嗎？」

康塗暗中觀察了半天，像聽天書一樣在聽他們說話，也不敢問什麼問題，就看著這些人一來一往。現在是真的蒙了，大家懷疑百餘威時他跟著懷疑百餘威，大家懷疑姜良時他又跟著懷疑姜良，盡職盡責地當了個牆頭草左右搖擺。

現在聽見了姜良言之鑿鑿，他又不知道到底是該信誰了

趙政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細紋，不再顯得那麼兇︰「你看上去像是闖進狼窩的綿羊。」

康塗乾笑︰「哈、哈、哈、哈。」

趙政有興致地問︰「你覺得兇手是誰？」

「我哪知道，」康塗說，「我都沒參與過，而且就算參與過我也不可能看得出來啊。」說完這句，他順勢問道︰「你知道是誰嗎？」

趙政︰「大概知道吧。」

康塗嚇了一跳，又重復了一遍︰「你知道？那你怎麼不說，是誰？」

「一旦錯了呢，」趙政說著用手指指著一個人，「我猜是。」

康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他指的是姜良。

「不、能吧……」康塗小小的耍了個心眼，試圖引出他的話。

「為什麼不能？」趙政轉過頭來看他，將側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安靜地看著他。

康塗忽然不自在起來，把視線放到旁邊的一個水瓶上︰「自己怎麼殺一個大男人？算了，我瞎說的。」

趙政又笑了起來，多了一些溫的味道︰「殺人可真不看形的。」

這件事最後也無法定論，因為他們無論是誰都沒有證據。

４０４的城戰是隨意取了一個場景，上一場城戰是星際背景，全員被傳送到了未來，現在戰爭結束，作案現場和作案工都被扔在了未來，他們有的只有自己的記憶和直覺。也就是說，全靠推斷。

在這樣的況下，但凡有些腦子的人都該知道，咬死不認是最聰明的做法。

姜良在臨結束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諸位先生們抱團取暖，如此為難我當真合適嗎？」

雖然這話里不可能包括了康塗，他自己也不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但是此時在這些人中，他也覺得窘迫起來，一時好像真的為難了一個人一樣。

散會前眾人舉手投票，大半的人投了姜良。也包括康塗。

因為趙政舉了手，所以康塗也跟著舉了手。

趙政在他耳邊說︰「你可以棄權。」

「投票多的會怎麼樣？」

「怎麼樣也不怎麼樣，」趙政說，「我們道德譴責他。」

康塗︰「……」

燕靈飛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啦，」他笑完又安道，「我們就給死者一個藉，不能白死不是？這樣下次再參加戰鬥也沒人會相信了，大家都要保持警惕，知道誰的心是黑的。」

康塗竟然很︰「所以我死的時候你們也會開這個會是嗎？」

眾人一時︰「……」

百里奚這一晚上一句話也沒說，此時頭也不抬的玩著手機︰「那你為了這個目標而努力哦。」

康塗說完了也覺得實在太不合適了，只好點頭︰「我盡量。」

百里奚︰「看好你。」

散會，眾人陸陸續續地離開，百餘威沖著他們走過來。他的材真的非常好，趙政已經很高了，他比趙政還要高出一塊，而且氣質與趙政完全不同，趙政的氣質是很有攻擊力的，盡管平日進退得尊老，但是總覺得他有野心。百餘威是完全斂的氣質，像一個中世紀的紳士。

但是常明銘卻告訴康塗，百餘威是一個三十世紀的維和戰士。如果不是被抓進４０４，他的命運應該是推一個新的宇宙和平的新紀元。

燕靈飛問道︰「還好嗎？」

百餘威微微點了點頭︰「我ｏｋ，咱們已經做了能做的了。」

康塗意識到他們確實是一個團，接下來就不是他能夠參與的對話了，很自覺地站起來︰「我先走了。」

百餘威這才想起來，沖他出手︰「你好。」

康塗忙去握手︰「你好你好。」

趙政也跟著站起來，順勢拉住康塗的手沒有讓他先走，對眾人說︰「太晚了，邊走邊說吧。」

眾人對此沒有異議。

此時已經臨近十二點，眾人慢慢往各自的宿舍走，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著話，氣氛比來的時候要沈重一些。

常明銘道︰「不承認是我們早就想到的結果了，沒有必要消沈。經此一役沒人會在把當過命的朋友來信任，早晚會有死在戰場上的一天，我們也算為白京報了仇。」

「但是卻讓百餘威的名聲損。」燕靈飛說。

「很多人並不是真的覺得是百餘威殺了白京而投了他，」魯班平淡地說，「只不過是為了跟咱們做對。」

康塗走在一隊人的外側，覺得自己也太多餘了吧。

趙政好像看出他的尷尬，不時跟他說話︰「白京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一起共事近三十年，在上一場城戰時被人所殺，工分被吞並，我們懷疑是姜良。」

「我沒經歷過朋友的死亡，」三十年的，比康塗活過的日子還長，他無法想象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痛苦，「你們很難吧。」

趙政說︰「沒有死了的人難。」

這句話完的堵死了康塗所有即將說出口的安。他張了張，又閉上了。

趙政估計意識到自己的話不太合適，又笑道︰「其實我覺得如果一個人死了，沒什麼必要安活著的人。痛苦是很廉價的東西，早晚都會消退的，死亡這件事，真正有損失的人只有死者，所以你看，我們現在都很好。」

康塗說︰「這話真的很符合你的人設啊。」

趙政沒有聽懂，挑眉詢問他。

冷漠，悉，活在當下，心強大，你確實是嬴政。康塗心裡這樣想，但是沒有說出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意思是你人不錯。」

４０４就這麼大一點，幾步就到了燕靈飛的宿舍，他跟眾人打了聲招呼便跑了回去，沒跑幾步忽然轉過頭︰「康仔！回頭請你吃黃燜啊！」

「不必了吧！」康塗說。

百里奚怒︰「你是不是現在就想讓大家給你開一次會？」

眾人朗聲大笑。

康塗走在一行人中間，心中其實非常激趙政。他能看得出是趙政強行將他拉了這個隊伍中。

從今晚這個狀況來看，４０４早已經形了幾個陣營，他一個中途加進來的普通人，一無特長二無經驗，如果就這樣貿然地去參與戰鬥，還不知道是一個怎麼樣的慘烈況。

盡管趙政沒開口，但是眾人應該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對康塗如此友善的。

人越走越，大家紛紛告別，最後只剩下魯班、康塗和趙政。

魯班又提醒了一句︰「你記著，明天上班時咱倆搭伴。」

「哦，好。」康塗沒有多想便應了，他覺得這個時機不錯，問出了自己這一晚上最好奇的問題，「你真的看到了姜良是中途才進的船艦？」

「當然沒有，」魯班隨意道，「我誑的。」

康塗︰「……」

「所以你今天晚上攏共說了兩件事，全都是瞎編的？」

「是啊，大家對著編唄。」

「當我沒問吧，」康塗半晌之後恢復平靜，「下次我再問你時你可以騙騙我，百里奚已經很傷害我了，給我留幾個年偶像吧。」

「……我還有這個義務呢？」魯班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趙政，「我還以為你就崇拜趙政呢。」

趙政︰「？」

康塗心裡一慌，趕打馬虎眼︰「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魯班卻不理會，見趙政不解，解釋道︰「他聽說你是嬴政時嚇昏過去了，你不知道？」

康塗臊地滿臉通紅，徹底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