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應該是有些道理的,因為跟孟雲舟尤其不對付的畢瀾言,皺著眉頭回想了半天,想起來了最早開始不喜歡孟雲舟的時候。
那時候不過五六歲的景,畢瀾言和飛幾人淘氣,在門口挖了塊地,堆了很多沙子,玩蓋房子的遊戲。
因為這塊地方就是畢瀾言開發的,所以他蓋起房子或者用鏟子挖個坑是最為練的。
就這樣,有一天一個大眼睛可以稱之為漂亮的男孩子路過這裡,他站在旁邊看他們玩了許久,飛邀請他一起來玩。
男孩兒似乎是在等人,他思考了一會兒走了過來。
畢瀾言本來以為來個新人,自己的工程肯定會多一個,但是孟雲舟輕輕松松蓋了一座城堡,這麼一對比,畢瀾言的小別墅就非常不夠看了。
所以畢瀾言跟他約了第二天再來蓋,結果孟雲舟再也沒和他們一起玩過,畢瀾言沒能有機會一雪前恥,就覺得那個男孩子是瞧不起自己來著。
小孩子之間的喜歡和討厭往往都來得沒有緣由,之後大概因為發現漂亮的男孩兒不會用沙子蓋大城堡,在各個方面都碾著他,才讓畢瀾言一度生不出來好。
但這麼回想起來之後,畢瀾言覺得有些尷尬。
畢瀾言:【總之,他現在是你的敵人,而且說不定是他故意示敵以弱呢?你以為你窺見了變態的真,說不定只是他想讓你看到的冰山一角。】
棠星很不以為然:【前提是在他心裡我是一個敵人。】
棠星又說:【而我覺得如果他需要用計謀來應對我,也是我的一種榮幸。】
說明在對方眼裡,我是個舉足輕重的人啊。
畢瀾言:【……】為何我覺到了嘲諷?
大概是因為心虛。
棠星又把畢瀾言的話看了一遍,盯著“冰山一角”四個字,思維就轉到了別的方向去了。
棠星:【要真是示敵以弱就好了,我想讓我示我以腹呢……】
魏廉:【他還有腹??】
飛:【可以讓我也看看嗎?】
畢瀾言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們能不能都清醒一點!】
畢瀾言氣惱道:【棠星你怎麼知道他有腹的?你才回來就知道這麼多事了?】
棠星解釋道:【我覺得有,他每天都早起鍛煉,他肯定有的。】
畢瀾言:【……我今天再跟你說話,我就是智障。】
棠星:【那我勸你現在就放下手機,把今天熬過去再說。】
畢瀾言:【你還有大招等著我?】
剛撂下狠話,這就自己打自己臉了。
棠星:【……】
魏廉:【哈哈哈哈畢二本質暴了。】
飛:【要不我們換個話題吧?】十分生地岔開話題。
棠星再次來到孟雲舟的房間裡,點滴已經快到尾聲,床上的人閉著眼睛,但棠星總有種覺他是醒的。
醫生過來拔掉了針頭,孟雲舟適時睜開了下眼睛,清亮的眸子看著棠星。
兩個人都安靜著沒有說話,棠星在想著說些什麼,在他要回來孟家的時候,他就想過假如老棠還活著,這件事或許會變得簡單很多。
他總能風趣又樂觀地解決好所有的問題,棠星想,如果是那樣,那麼自己應該會擁有選擇權,選擇以後的人生應該過怎樣的生活。
雖然現在他依然擁有選擇權,可是孟雲舟似乎沒有了,他就只有這一個爸爸,真正的爸爸還未謀面,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哦,不僅僅是爸爸,他的媽媽也離開了。
棠星本來想,就當是代老棠親眼看一看他的親兒子,日後去祭拜他的時候,也好讓他放心些。
可是看到現在的孟雲舟,別說老棠了,棠星自己都覺得哪裡都難以讓人放心。
棠星認為這些話真要說出來,未免太過煽,在兩人這種關系裡,更像是他在示敵以弱,打牌。
但既然已經想到老棠的事了……
棠星開口道:“老棠的墓地怎麼樣了,你知道嗎?”
在孟家,幾乎沒有孟雲舟不知道的事,他出手,想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棠星見他的是打點滴的那隻手,立刻不幹了。
棠星說話不自覺帶上了脾氣:“你幹嘛?要什麼我給你拿?”
孟雲舟轉過頭來,滿目和:“我想拿手機給你看。”
棠星把他的手機拿過來,遞給他,看著孟雲舟修長的手指在上面點了兩下,然後把手機屏幕給棠星看:“墓地已經選好了,這三張圖片位置不同,你再確定下位置,走流程還要一段時間,月底前就可以正式遷了。”
都是坑,棠星也不懂這些:“你覺得選哪個比較好?”
孟雲舟眸不由了一下,手指點開中間那張圖片:“如果是我的話,我喜歡這裡,這裡能曬到,應該會很溫暖吧我想。”
棠星微微皺眉,說的好像是給他選的一樣,不過棠星沒有出聲打斷,畢竟對方還是個病人。
“重點是——”孟雲舟繼續道:“這裡是最貴的。”
“那就它了。”棠星肯定道。
生病之人要多休息,醫生是這麼待的,棠星有些話在邊繞了一圈,還是沒能說出來,他跟孟雲舟道了晚安,就朝著門口走。
棠星把孟雲舟房裡的燈關了,手到門把手的時候,房間裡響起孟雲舟因為生病有些發啞的聲音。
聲音有些輕:“那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棠星面對著門,後的人看不到他的表,他的角一點點翹起來,心裡微微發的心褪去不。
不論孟雲舟是因為看出來棠星的言又止也好,還是他自己真的想去,這都讓棠星到開心不已。
棠星打開門出去,往自己的房間走,正好到董棉敷著面要下樓喝水。
董棉問道:“雲舟怎麼樣啦?這孩子一向很生病,但每次生病都得反覆一段時間。”
棠星今天可能心氣兒不順,因此他也很想懟董棉幾句。
你自己不會去問一下啊?
真想知道問醫生也可以啊。
但他看了對方一會兒,輕輕勾了下角:“還不錯,他說知道爸爸媽媽會擔心,所以想要好得快一點。”
董棉聽到這話,面下的表僵了一瞬,心臟沒來由地到震撼,這種緒讓有些陌生,卻又在告訴,是個母親這件事實。
無論孟雲舟那孩子如何的強大和獨立,生病時他也只是個孩子。
隨手接下臉上的面,也不管自己臉上是什麼樣,就走進了孟雲舟的房間。
棠星微微搖著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作業其實都沒有做,但是大學了嘛,好不容易才從高中的影下走出來,他暫時不太提得起興趣。
是,這麼做有點跟社會提倡的“活到老學到老”神觀不太符合,但他隻想安靜做幾天鹹魚再說。
睡前又玩了會兒遊戲,躺在床上到頭就睡。
棠星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又回到那年的高中課堂,他剛上高一時,其實也毫無學習的鬥志,老棠只是擔心他以為可能會沒錢吃飯,所以希他能先有個鬥的方向。
比如當個廚師、司機,好吧往神層次高深點想,要是能編幾個小說,或者去畫室當個老師似乎也不錯,自由之余,日子也能過得去。
他這麼想了,也認真地向兒子傳達了這個信息,於是父子倆每天都會思考著以後做某項工作的合理。
第一天他們晚飯去巷弄裡小店吃晚飯,親眼目睹了新來的幫廚因為倒了油而差點引發火災。
老棠想,不行啊,棠星可能比那人手腳還笨。
第二天他們想那就司機吧,司機每天開開車,心不好了就可以睡個懶覺,然後新聞就出現了出租車司機被綁架的消息。
老棠:……算了,大概就不適合討論這種話題吧。
那時候棠星還比老棠矮了一些些,老棠手孩子的腦袋忍不住說:“我這麼好的兒子,肯定會找到一份自己喜歡又不用太辛苦的工作的。”
棠星天真地問:“我可以當個食家嗎?”
那時候網紅直播還沒有這麼流行,但老棠卻不覺得這個想法有多麼的不正常,他只是點點頭鼓勵道:“那你至要多會幾個好聽的詞,總不能人家問你這個菜為什麼好吃的時候,你翻過來覆過去只能出來好吃,巨好吃,特好吃這些詞吧?”
類似的話,棠星的那位網友也說過。
網友的名字happy,棠星自己sunshine,因為父親老棠一直無比堅定地認為,自己的兒子是一個閃閃發的小太,棠星清楚自己是這樣的存在,所以棠星也認為對方這個名字,是因為這是一個很開心的人。
真的很開心,棠星每次看到這個名字,也會覺得很開心。
happy告訴棠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任何一個行業的最高境界,都是發自心的和喜歡。】
sunshine:【那以後我當食家,你當醫生,如果我因為吃而英勇就義,希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小命。】
happy:【那這樣的敬業奉獻,你肯定會大紅大紫的。】
嘻嘻嘻,棠星覺得自己真的會為一個食家。
但他真的開始好好讀書了,因為他意識到,如果像老棠說的,食家不只會吃……
只會吃的……那是豬。
因此棠星的學習之路,也可以稱之為如何讓自己與豬區分開的驚險歷程。
在這個歷程裡,他丟了最強有力的後盾,雖然依然吃,但他不想當食家了。
棠星自黑暗中睜開眼後,發現這個夢倒不算痛苦,畢竟他最後只是在想:我的夢破碎了。
而不是——老棠已經離開我了啊。
棠星醒了之後,就老老實實趴在桌上寫起了作業,做完作業,還難得複習了下學過的課程。
被夢支配的恐懼。
只是盯著書本看了一會兒,覺視線有點模糊,棠星手了一下,發現自己哭了。
他又了兩下,手背整個都了,他想把紙巾盒抱過來一,淚眼模糊了,隻記得個大概的位置,出手,卻到了一個溫熱的東西。
棠星嚇了一跳,子猛地靠後,然後用力眼睛,才看到出現在自己房間裡的孟雲舟。
棠星驚魂未定:“你什麼時候來的?”
孟雲舟遞了張紙巾給他:“我想喝點水,看你房間亮燈,敲了門但你沒聽到我以為是你忘記關燈了。”
都哭這樣了,孟雲舟也不能當沒看見,聲問他:“怎麼了?是在新環境裡,覺得還不適應嗎?”
棠星微微搖了搖頭,搖完了又遲疑了,他總不能跟對方說:我想你親爸了,他英年早逝啊。
棠星隻好看了眼自己的書本,哭喪著臉說:“經濟學太難了,把我給難哭了。”
孟雲舟:“……”
孟雲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況,安他道:“其實不難的,你哪裡不會,我給你講。”
棠星眼睛:“那我很笨的。”
孟雲舟:“我恰好有耐心。”
棠星用紙了鼻子,漫不經心問:“那你的耐心好到可以講同一個問題三十遍嗎?”
孟雲舟頭頂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
棠星驕傲地說:“我以前有個朋友,他可以。”
說完又沉默了,棠星想起來,這個朋友……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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