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縣和周縣尉特意等顧湘到了廚房,親手把一貫錢換銀子給,又坐等顧湘細細地燉了十鍋每條都有七八斤重的大黑魚,上金燦燦的餅子,還熬了一鍋鹵,把蔬菜串串扔進去煮,就守著等吃剛出鍋的熱乎飯。
鮮的魚一口,王知縣的眼睛一點點變得水潤:“好……吃!”
味道富的菜咬下來,又脆又香,不比差。
“啊!”
周縣尉默然半晌,忽然道:“顧小娘子能在廚房做多久?”
王知縣愣了愣。
還是老問題,顧小娘子年方十五,及笄待嫁……嫁了人,夫家能容拋頭面?
王知縣把自家的子侄拉了一遍,十一叔家的小兒子今年十六歲,剛中了秀才,相貌也算周正,不過他那位嬸嬸是個難纏人,顧小娘子真嫁去他們家,肯定被管束得很嚴,不不。
周縣尉了自己的荷包,考慮了下把顧廚聘回家當廚娘的難度,抬眼看了王知縣愁苦滿面的臉,到底沒吭聲。
今日軍中剛領了餉銀,人人高興,就是河道上罰的那些士兵,心比往常更低落。
老狗忍不住嘆氣:“……當初工減料的是那些當的,我們就是聽喝的大頭兵,現在好不容易能拿足了餉銀了,到沒了咱的事。”
不過今日的膳食到是很盛。
火頭營上下都拿了錢,心里高興,除了弄到黑魚,還從周邊村里拉來了十幾頭小羊。
顧湘看著這些羊,不知不覺就配出十幾種味。
“先試試,給我送河堤上去。”
這麼好的羊,顧湘決定吃一口鮮的,就在河堤上現宰現吃,多做幾種口味,清燉,麻辣,再來一盆鹵羊。
顧湘慢條斯理地理好了羊下了鍋。
香味裊裊數里,一整個上午,勇毅軍留在軍營休的士兵們那是坐立難安,紛紛’請戰’。
將軍們帶頭,率領無數烏泱泱的士兵齊齊殺向河堤。
當天的任務完得極利索,以至于一群年士兵們都沒搶到干活的機會。
士兵們熱火朝天地力干活,目頻頻往河堤上掃。勇毅軍如今的潛規則,多勞多食。
“咕嘟。”
灶臺上足五口開蓋的大鍋咕嘟咕嘟地冒著氣泡。
另外六口鍋雖燜的嚴,可一縷余香更讓人腹中鼓噪。
顧湘拿勺子舀了碗湯,放在邊還沒喝便頓住。
老狗咽了口口水,眼看過去,顧湘默默把勺子放下,舉目四顧,幽怨道:“這羊湯不能吃,倒了吧。”
撲通!
旁邊脖子老長的兩個士兵腳下打,骨碌碌滾河里去了。
老杜趕從椅子上站起來,瞠目:“啊?”
一共十一鍋羊湯,從顧湘開始燉到現在,河堤上一干將軍士兵們早就把它們安排得妥妥當當。
最鮮的羊,肯定要俸給貴,剩下的就按照勞量安排了。
為這事,還有幾個讀過書,擅長算籌記數的士兵認認真真計算過,盡可能保證公平。
豬也就罷了,他們這些當兵的三五年也不一定能吃到口羊,這東西在大家心里可金貴的很。
河堤上好多士兵被罰沒了餉銀,就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羊出鍋,好打打牙祭。
顧廚的手藝也要好食材才能顯出來,聞見這羊味,大家可都說以前顧廚的手藝那是連一半都沒能顯。
然后——羊不能吃了?
顧湘輕嘆:難道想?剛買了‘調味’技能,正心熱,這幾日下廚時都是千萬個心,結果屢次出師不順。
“湯里面有別的東西,阿馮,你去尋老劉大夫過來看看。”
阿馮一怔。
河堤上一眾士兵都愣了愣,隨即嘩然,火頭營的一干大廚,幫廚們也是神大變,老杜匆匆趕過來,聽顧湘這話一出,額頭上登時冒出一層細細的冷汗,心里一咯噔。
如果是真的——一旦士兵們吃了羊湯吃出點病,那整個火頭營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得了好!
坐牢還算好的,抄家流放也不太壞,說不得火頭營里上下的腦袋都要掉上一大批。
老杜聲道:“怎麼可能?是不是……弄錯了?”
阿馮也心有戚戚地盯著顧湘看。
一旦這些羊湯里真有問題,哪怕沒造惡劣后果,他們火頭營也要背個監管不力的罪名,若是再尋不出做這檔子事的惡人,整個火頭營上下都得吃瓜落,不死也要掉層皮。
顧湘舀出一碗湯,往旁邊水缸里一倒,不過片刻,水缸里養的那好幾尾魚就翻了肚皮,渾搐。
老杜腦袋一暈,神驟變。
顧湘輕聲道:“這藥藥效應該和豆差不多,不致命,只會致人腹瀉,虛無力。”
士兵們面面相覷,這可不只是拉肚子的事,他們立了軍令狀的,一旦河堤不能按時修好,將軍們可不會管他們有沒有苦衷,大家本來就犯錯罰呢,再出事,一準就會被打苦力營去。
當兵的都知道那地方是人間地獄,若真淪落到那等地步,那還不如死了干凈。
可即便如今士兵們沒吃到這些臟東西,要是不能及時抓出‘下毒’的家伙,火頭營絕討不了好。
顧湘心下很是無奈,剛拿了火頭營這邊最大份額的餉銀和賞賜,不是銀錢,在這里得到的東西可比錢重要得多,自也不愿意眼看著和一起工作這麼久的廚子們倒霉。
“這事暫時先瞞著,我們私下里自查。”
老杜嘆氣,“火頭營上上下下幾百口人……恐怕不容易。”
顧湘笑了笑,并不多言:“先做飯。”
火頭營里瞬間風聲鶴唳起來。
河堤上干活的士兵們,也多多有些心不在焉,整個河堤上的氣氛凝重而繃。
顧湘卻是極鎮定自若,一邊讓人把羊湯封存,給軍醫老劉檢查看管,一邊重新收拾出灶臺,檢查食材,生火造飯,好在鹵沒什麼問題,食材扔進去再出來,便是一鍋好菜。
順便還和往常一樣,趁著做飯的工夫開口講一小節故事。
“昨天我們講到大理寺卿趙羽塵帶著重九理完了九尾妖狐案,今天,他們兩個到上柱國大將軍謝凜的邀請,前往軍觀看軍演習,結果去的第一天,軍就發生了投毒事件,重九大驚失,嚇出一的冷汗,趕催促趙羽塵找出幕后黑手。”
“趙羽塵卻是笑了好半晌,搖頭道:‘想抓出這蠢貨,本不費吹灰之力。”
顧湘講到此,揚眉輕笑,“趙羽塵道,廚房重地,出者都有記錄,把所有近日出過廚房的人找出,只要讓我看一眼他們最近穿過的裳鞋帽,我自然便知這下毒的蠢貨究竟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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