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樂平城外數十里,兩方對壘。
竇泰領一千騎兵為左翼,婁昭領一千步卒護衛右翼。
厙狄干率本部及莫多婁代文、潘樂、薛孤延等部共計三千人為前軍。
高歡自己則統剩余不足五千人結為中軍步兵方陣。
騎小黑馬的高澄追隨在高歡左右。
初上戰場,直面兩軍對峙的肅殺氣息,高澄暗暗吞咽唾沫,不自覺地握了雙拳。
似乎到了子的張,高歡笑道:
“安心看為父破敵便是。”
高澄點點頭,他很羨慕高歡這份戰場上的從容。
悠揚的號角聲自右側爾朱兆大陣吹響,這是聯軍早已約定好的攻擊訊號。
“傳令厙狄干領前軍出陣,竇泰領騎兵自左翼迂回,尋找敵陣薄弱,伺機沖殺。”
號角聲再度傳揚開來,只不過這次是來自高歡大軍。
轟鳴的馬蹄聲從兩側灌高澄耳中,其中以右側靜最為響亮。
高澄循聲去,爾朱兆自領三千裝甲騎出陣,皆持骨朵為先鋒。
這是在學滏口之戰爾朱榮破葛榮,打算直接沖散河西賊帥紇豆陵步蕃的前軍方陣,爾朱兆雖無謀略,但還有照貓畫虎的本事。
爾朱兆先鋒之后,則是兩翼輕騎兵掩護跟進的步兵方陣。
紇豆陵步蕃兩翼騎兵無法攔截爾朱兆麾下裝甲騎。
眼見爾朱兆先鋒突破騎兵封鎖,高歡立即下令全軍出陣,自己親率中軍跟隨在厙狄干前軍之后,擂鼓而進。
高澄則在段韶及量親衛的陪同下,留在了原地觀戰事。
高歡以及爾朱兆的步兵方陣行進速度并不快,每隔一段距離,總要停下來整理隊形。
但高澄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爾朱兆統率的前鋒之上。
他終于理解高歡對于戰馬的。
這支裝甲騎,揮舞著骨朵這種有優秀鈍擊效果的沖陣利,直撲紇豆陵步蕃前軍方陣。
武裝到牙齒的甲胄在太的照耀下,折出刺眼的芒,敵方箭矢落在甲片之上叮當作響,卻不能造有效殺傷。
這種獨屬于裝甲騎的暴力學,沖擊著高澄的心,使他為之目眩。
也讓他明白了爾朱榮所留的大軍,戰斗力究竟有多強。
前番戰事不利,只不過是爾朱兆的大軍奔襲之后,又急速回師晉,人馬疲憊所致。
然而紇豆陵步蕃卻被連番勝利沖昏頭腦,居然在得知爾朱兆高歡聯合出兵后,不趁早撤軍,反而留在樂平,與聯軍野戰。
河西賊軍可沒有南人的車陣來抵抗裝騎兵的沖陣,瞬時間前軍被撕開一個巨大的缺口,爾朱兆的前鋒騎紛紛順著缺口涌,一步步往里邊開鑿,直撲紇豆陵步蕃中軍大陣。
紇豆陵步蕃中軍一時間陣腳大。
與此同時,因爾朱兆的裝甲騎在戰場上過于矚目,吸引了太多敵騎攔截此竇泰所領的千余騎兵并未到多抵抗,就完了戰場迂回,來到紇豆陵步蕃大軍后。
他抓住紇豆陵步蕃中軍慌的契機,領兵自后方與爾朱兆的甲騎兩相夾擊,一舉沖紇豆陵步蕃中軍方陣。
紇豆陵步蕃眼見敗局無可挽回,集結輕騎兵匆忙向北離戰場。
爾朱兆換去甲胄、馬匹,親領兩翼輕騎追殺而去。
毫無疑問,這一戰將與奔襲一同作為他的立足之戰,而他要用紇豆陵步蕃的首級作為點綴。
高歡一面傳令竇泰搶奪賊軍馬匹,一面與爾朱兆留下的步兵一齊掩殺河西步卒。
主將奔逃,河西步卒也再無斗志,或降或逃。
這一戰最后的懸念,就只剩了爾朱兆能否追斬紇豆陵步蕃。
陪同高澄觀的段韶憾道:
“恨不能隨姨父殺敵。”
言語間,又瞟了眼高澄。
卻被高澄逮個正著:
“表兄看我作甚,難不覺得是我防礙了你上陣立功。”
段韶心說,原來你也知道。
上卻辯解道:
“我沒有,你莫胡說。”
“可你方才的眼神分明就是這個意思。”
“是阿惠你看錯了。”
“罷了,這次就原諒你,走吧,戰事已經平歇,我們與阿爺匯合去。”
高澄輕磕馬腹,段韶也急忙領親衛騎從們跟了上去。
這些時日,因段韶護衛左右,且時常閑教導高澄騎,本就是表兄弟的兩人,關系越發切,如今日這般拌已經實屬尋常。
戰場上濃郁的腥味充斥著高澄的嗅覺,一路穿越打掃戰場的士卒們,原本同仇敵愾的聯軍已然變臉,紛紛搶奪資,要不是雙方將領約束,只怕早有人按捺不住,要痛擊友軍了。
高澄暗自慶幸這一戰不在樂平城下,否則聯軍發揮北魏軍隊的優良傳統:就地劫掠。
樂平城的百姓可就遭殃了。
這也讓高澄下定決心一定要嚴肅軍紀。
畢竟崔延伯也才死了七年而已。
七年前,崔延伯領軍在關西平叛,先敗后勝,卻因為軍隊搶奪叛軍營中資,導致陣型散,在叛軍的反攻下,不僅崔延伯自己死,魏軍死者更有萬余。
要知道,爾朱榮平定河北也只帶了七千裝甲騎,而崔延伯麾下,足足有八千裝甲騎。
高澄見竇泰正與高歡稟告繳獲況,便沒有上前打擾。
眼見高歡眉開眼笑,高澄清楚,這一戰只怕是得了不馬匹。
高歡的用兵之道與爾朱兆都是學自爾朱榮,因此都對騎兵有獨鐘。
區別在與,爾朱兆只倚仗自己的勇力,而高歡更喜歡玩謀略。
真論軍事才能,他們與爾朱榮相去甚遠。
“阿惠,過來。”
聽見高歡呼喚自己,高澄立即策馬上前。
“樂平大捷,孩兒為阿爺賀。”
高歡只是擺擺手,他清楚今日戰事,更多要歸功于爾朱兆的甲騎沖陣。
“將帥為三軍之膽,紇豆陵步蕃棄軍而逃,致使三軍再無戰心,阿惠,你要以此為戒。”
高歡不放過任何一個教導兒子的機會。
“孩兒謹記阿爺教誨。”
不知為何,高澄想到了歷史上的邙山之戰,一場過程與影響都很離譜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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