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後,弈劍宗。
朝剛剛灑落第一縷霞,一座簡單古樸的木屋中走出一個年,材勻稱,面容普通,唯有兩雙眼睛最是特別,清澈見底,著一靈氣,但深卻又藏著一點迷茫。
年在門口展四肢,做了幾個作,隨後跑步下山,路過宗門口的石階,看著那草坪,腳步漸停,心中不覺想起六年前那個倔強孩耍劍的姿,恍然出神。
六年前,林弈被宗主凌劫驚爲天人,甚至一度認爲是祖師爺轉世,但六年的時間,他沒有凝出一靈氣,宗主愈發失,最後終於放棄。
弈劍宗唯一領悟弈劍的人,竟然無法凝氣,弈劍再次淪爲肋,林弈在宗門似乎也變得可有可無。
凝氣分九層,之後便是築基、金丹、元嬰,分爲初期,中期,大,圓滿。
六年無法凝氣,不是沒有靈,也不是悟不夠,林弈心裡很清楚,他的丹田有古怪,那裡藏著一枚鐵片。
林弈沒有十歲前的記憶,從他記事起,便是沿著河邊走啊走,直到遇見師傅林青峰,所以他不知道這鐵片是何,更不知道這東西是從哪來的。最初之時,他問過師傅,師傅也檢查了一遍他的,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之後不了了之。
六年前聽到凝氣訣的第一天,他便凝出一氣息,運轉至丹田,旋即卻被丹田的鐵片吸收進去,眨眼的工夫,鐵片再次吐出一更爲粹的靈氣,但這靈氣不控制,被鐵片吐出後,直接融到他的中,毫不剩。
六年的時間,一直如此,靈氣經過鐵片週轉,變更加濃郁粹的靈氣,隨後散。所以六年來,林弈沒有毫靈氣,反倒是愈發強大,舉手投足,似有千斤力道,彷彿能一拳捅破天。
無法凝氣,一直是林弈的心結,好在他資質悟極高,平日閒暇便研究師傅所著的《陣法初解》,偶爾學習《黃帝經》裡面的醫,經常下山爲百姓治病,助人爲樂,日子久了,心中煩惱倒也減輕不。
午時剛過,林弈回到宗門,徑直走向靈石閣。弈劍宗每個弟子每個月都有權利去領取一顆下品靈石,一般人可能枯坐一週所積攢的靈氣,還沒有吸收一顆下品靈石來得迅速,粹,靈石對於修道之人是必不可之,也算是修真界的易貨幣。
靈石閣門口,站著一個獨臂年和一個妙齡,獨臂年臉冷峻,脣抿,眼神凌厲。妙齡模樣俊,飄逸如仙靈,明眸皓齒,淺淺一笑,出一對小虎牙。
林弈遠遠看見兩人,角不覺掛起一微笑,連忙一路小跑,上說道:“師姐,石頭,讓你們久等了。”
獨臂年點點頭,也不言語,只是見到林弈,眼神變得和許多。
“好你個小林子,這麼久纔來,看我回去不打你屁。”妙齡呲著小虎牙,佯怒道。
林弈呵呵一笑,道:“師姐才捨不得打我,師姐對我最好了。”
出蔥蔥玉指,彈了林弈一個慄,笑道:“就會嬉皮笑臉,小林子,知道你甜,快說幾句師姐的好話來聽聽,師姐就饒你一次。”
“嗯……師姐你優雅端莊,清麗俗,善解人意,最特別的是……”
聽得很是,眼睛笑得瞇一條,接口道:“是什麼?”
“最特別的是……師姐,你有點小自。”
“啊!小林子,我殺了你!”
靈石閣門前的空地上,傳來了幾人的歡笑聲。
獨臂年做石沙,只因有殘疾,不能拜宗門,但林青峰見其世可憐,便讓他在門下做些雜事,弈劍宗的功法卻也一個不落的傳授給他,也算是林青峰的半個弟子。
做葉婉兒,門時間比林弈早一年,天賦不錯,是兩人的師姐。
林青峰這一脈也只有他們三個傳人,三人從小便在一起長大,親如兄妹,極深。
靈石閣執事見到他們三人走過來,眉頭微皺,嘟囔道:“一個殘廢,一個沒靈氣廢,每天倒記得來領取靈石,有什麼用。”
“婉兒這是你今日的下品靈石,喏,你們兩個,這是你們的石頭。”執事遞給葉婉兒一塊下品靈石,隨後又扔在地上幾個靈氣稀薄的廢石。
林弈早在三年前確定無法凝氣後,宗門便放棄了對其的靈石供應,每天只給他和石沙一些靈礦邊角的廢石,一百個廢石裡面蘊含的靈氣恐怕都抵不上一塊下品靈石。
石沙臉沉,拳頭握得更了些,林弈倒是臉平靜,見怪不怪,撿起石頭轉便走。
葉婉兒咬著脣,猶豫半響,還是說道:“前輩,還有沒有多餘的下品靈石,你也知道,靈石對於修士十分重要,小林子和小石頭畢竟也算我們弈劍宗的……”
執事不耐煩地打斷道:“沒有,沒有。我說婉兒,你每天都要問上一次不嫌煩麼,再說你也知道這是宗主的決定,我沒辦法。我說句話,你別不聽,靈石確實對修士重要,但是這東西得用對地方,用對人不是?現在小輩之中蕭天竹和宋含煙那都是凝氣七層的天才,靈石給了人家也不浪費,對不?”
葉婉兒撅撅,哂道:“切,有什麼了不起。”
林弈扯扯葉婉兒的袖子,上前笑道:“前輩說得對,理當如此。”
三人剛要轉離去,便見到遠遠走來幾人,對他們三人指指點點,面不屑。
“呦,這不是林師弟嗎,怎麼,又來領廢石了?哈哈。”
“廢配廢石,倒是相得益彰啊,嘿嘿。”
“想當年咱們宗主驚爲天人的天才,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嘛,本沒法和跟咱們蕭師兄相比。”
“六年都沒凝氣,也真夠極品的,就算是傻子給他六年的時間怕是也有凝氣一層了。”
爲首一人正是弈劍宗小輩的領軍人蕭天竹,師承宗主凌劫,此時他只是角出淡淡微笑,不言不語。出言嘲諷的做張大龍,阮小強,師承餘明掌教,兩人平日唯蕭天竹馬首是瞻。
葉婉兒聽得心頭火起,林青峰這一脈本就人丁稀落,三人平日裡同手足,見到林弈辱,頓時怒道:“你們兩個跟屁蟲會不會說話,別像個小狗一樣到咬人。”
石沙眼神冷的著幾人,獨臂握向了腰間的砍柴刀。
林弈暗中握了握石沙的手,只是淡然的笑著搖搖頭。
弈劍宗對他有恩,林弈從小便懂得知恩圖報,他不想同門之間鬧得勢如水火,即便是同門之人對其侮辱,他也視如不見,從未放在心上。
“婉兒師妹,你這麼護著他,你們兩人不會是有什麼事吧。”
“哎呦,小小年紀就開始準備雙修了啊,真夠丟人的。”
林弈皺了皺眉頭,這話說得有些過了。
葉婉兒畢竟也只是十六七歲的,哪裡聽過這種葷話,此時見到兩人的無恥臉,一時語塞,眼眶一紅,竟是要氣得哭出來。
蕭天竹此時輕喝一聲:“大龍,小強不得無禮,快給婉兒師妹道歉。”
“算了,我們用不上。”林弈淡淡說道,隨後拉起兩人轉離去。
回到住,葉婉兒的氣也消得差不多,開始數落起林弈來:“小林子,不是我說你,你這子太弱,這樣子會一直被欺負的。”
石沙本就不說話,此時也接口道:“嗯,是得改改,這樣子活得有多憋屈。”
林弈苦笑道:“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我想也犯不著大打出手,他罵我一句,大不了我不理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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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什麼狗屁理論,他敢罵你,你就打他一頓,下回他還敢麼?”石沙冷笑一聲。
葉婉兒也是一副恨鐵不鋼的模樣,道:“小林子,你這脾氣若是出去闖,不被人吃了纔怪。修道之人哪有一個是善於之輩,大多心狠手辣,殺伐果斷,一語不合便是刀兵相見,我跟師傅出去歷練,見多了這種事,你心地這麼好,以後要吃大虧的。”
“修士相爭也屬正常,若是被殺,算是學藝不,也怨不得別人,這個我懂,若是對付外人,我也是不會留手的。”林弈想了想,應道。
葉婉兒撇撇,哂道:“修士相爭?你可知道,便是凡人得罪了修士,那也是滅門之禍,在修道之人眼中,凡人皆螻蟻,你以爲修道之人有幾個是善良的,哪個不是踩著別人的骨爬上去的。”
“什麼!”林弈雙眼出震驚之,問道:“修道之人也會對凡人出手?在凡人眼中,都奉修士爲仙,即爲仙,怎可忍心對其子民下手?”
石沙單手拍拍林弈肩膀,搖頭道:“你看咱們周圍幾個宗派,哪有人像你一樣,沒事還跑到山下去給人治病,修道之人的慾纔是最強的,爲長生,衆生皆可殺!”
此話一出,一驚天煞氣撲面而來,葉婉兒不打個寒戰。
“爲長生,衆生皆可殺……”林弈毫無反應,只是眼中出迷茫之,久久不語。
葉婉兒見狀,知道這番話對其衝擊力太大,心有不忍,抓起林弈的手笑道:“小林子,你放心,有師姐在,以後便不會讓人欺負你,便是你捅破了天,師姐也幫你去補。”
林弈心中,重重的點點頭,隨後回到葉婉兒的住,用的下品靈石幫在地上刻出了一個‘聚靈陣’,這樣吸收靈氣的速度抵得上十塊下品靈石的效果。
要知道林弈對陣法的研究極深,這聚靈陣在弈劍宗除了師傅,也只有他能完整的刻畫出來。陣法一途,但凡一個紋路刻的有些許偏差,整個陣法便無法激活。
三年前宗門停止對林弈供應下品靈石後,他便開始研究怎樣用廢石也刻出一個正常的聚靈陣。
正常來講廢石的靈氣本不足以刻畫出一個完整的‘聚靈陣’,但是林弈悟極高,花費了幾天的時間,便研究出用五個‘小聚靈陣’連環在一起,每個陣眼放上一塊廢石,便能達到普通聚靈陣的效果。
所以,三年來,別人都以爲林弈並無靈石可用,他卻依舊堅持著凝氣,但結果就是愈發強健,靈氣毫無蹤影。他與石沙曾做過測試,石沙用砍柴刀全力劈在林弈的手臂上,只顯出一道淡淡的白痕,片刻便消失不見,完好無損,晶瑩剔,無瑕無垢如上等靈玉一般。
石沙曾暗中乍舌,說道:“便是凝氣九層的人,被你近,恐怕也會被打得很慘。”
這一夜,林弈卻並未刻陣,只是躺在屋頂上,聆聽著竹峰竹林的簌簌聲響,著滿天繁星,眼中茫然之漸重,心中反覆響起那句話:“爲長生,衆生皆可殺!”
這晚,一個有著赤子之心的年徹夜未眠,捫心問天:“難道這便是修真大道麼,究竟是長生大道還是殺生大道?”
“或許這不是我的道,我與你們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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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劍,可敲山震海;我有一劍,可伏邪斬惡;我有一劍,可問道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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