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栗正對著茶杯練習，冷不丁聽到譏刺，心臟猛烈地。片刻的失神，漣水失誤，手中草葉化為清水，濺落回茶杯中，弄得滿桌水漬。

　明明差點就功，現在卻功虧一簣。

　蘇紅栗失落地咬，本不用抬頭去看，都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盧禾瑋瞧施失敗，眼底閃過一不屑。他朝同伴使個眼，語調怪氣：“說什麼呢，還是你們不會來事兒，多跟人家學著點，只要哄好藥長老，元神花是野草，考核也能通過。”

　“那是，我們辛辛苦苦考試，有些人走后門就進了！”

　蘇紅栗悶聲道：“我沒走后門，是藥長老當初對我說，只要挑出秀水草，就能進蓮華宗……”

　“門考核都是統一標準，到你就換另一套，還說你沒走后門？做人別死皮不要臉啊！”

　周遭氣氛瞬間繃，蘇紅栗臉龐漲得通紅，覺屋里極度安靜，好似沒人察覺這一切，又覺得四周異樣嘈雜，弟子們都在看自己，甚至私下議論的份。

　蘇紅栗出生在瓊蓮十二島的偏僻小島，那座島嶼上有修士，都是一些務農的凡人。家境貧寒，本沒錢到蓮峰山報名考核，恰巧到來島上云游的藥長老，這才由于靈草知識被破格錄取。

　盧禾瑋不知從何得知此事，便開始針對，說農夫兒想修仙，簡直是癡心妄想。他家世顯赫，父親是十二島主之一，還聚集一群世家子弟，在學堂里橫行霸道、肆無忌憚。

　小釋著此景，驚訝道：[這鼻涕蟲還橫！]

　遙想當年，楚并曉帶楚在霜游玩，盧禾瑋還跟在屁后面跑，非要讓他們加上自己，鬧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現在，孩子堆里的小弟，莫名就變霸王。

　楚在霜不言，著圍堵蘇紅栗的白弟子，確信孫大娘是誤會了。修士哪里比凡人強，拋開靈氣和元神花，部分修士心還不及普通人，跟強砸烤鴨店的地差不多。

　擾還在繼續，盧禾瑋等人的笑聲刺耳，不是沒人察覺這一曲，但多數弟子都微微側頭，佯裝沒有看到這一幕，使得蘇紅栗孤立無援。

　學堂里分兩派，一派是以斐淮為首的草弟子，一派是以盧禾瑋為首的門閥弟子。除了斐淮外，旁人都不敢惹盧禾瑋，唯恐要被瘋狗狠咬一口。

　李荊芥最先看不下去，蹙眉道：“行了，你們要是對考核標準有疑問，為什麼不直接詢問藥長老？還不是欺怕……”

　旁人見他出頭，小聲勸道：“荊芥，別說了，我們去找楚師兄。”

　果不其然，李荊芥的話非但沒效果，倒讓盧禾瑋等人越發起勁。

　“怎麼？這麼著急幫說話，難道你也是走后門的？”

　“哈哈，沒準他家也種地呢，兩人還搞男耕織。”

　“廢就是喜歡抱團，你倆元神花都是雜草，說起來確實般配！”

　李荊芥的元神花是荊芥，蘇紅栗的元神花是山麻子，皆是山中不起眼的草木，連花蕊都細細小小，看著的確像雜草。

　眾所周知，名花更有可能鑄造出強大花境，蓮華宗就以“蓮”聞名，這也是金蓮凝翠震驚四座的緣由。

　二人被踩中痛腳，李荊芥攥拳頭，蘇紅栗忍低頭。無奈對方人多勢眾，他們聽著愈演愈烈的譏笑，只盼漫長的煎熬早日結束。

　“有些事從出生那一刻就定好了，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野草就別想著往上爬。”盧禾瑋瞄見蘇紅栗的發鏈，他冷笑一聲，手就去拽，“只有山下的凡人，才把雜草戴頭上，真是土得可以……”

　噗啦一聲，水飛濺！

　盧禾瑋剛到發鏈，就被憑空甩一臉水，連忙慌張松開手。他氣急敗壞地臉，抬頭道：“楚在霜，你干什麼！？”

　楚在霜握著茶杯，眨了眨眼睛，滿臉無辜道：“不好意思，我在練習。”

　“練習就潑我一臉水？”

　“沒辦法，誰讓我是廢，靠走后門進蓮華宗，漣水都學不利落。”

　李荊芥和蘇紅栗同時一愣，不料會發聲，竟極正義。

　楚在霜不似其兄冷，面部線條和，說話綿綿，看著人畜無害。對上一群人，卻毫不畏懼，頗有幾分凜然浩氣。

　“你還想替他們打抱不平？”盧禾瑋嗤道，“我勸你管閑事，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沒有為誰打抱不平，是你的臉阻擋我施，耽誤我練習的進度，怎麼跟我沒關系？”楚在霜隨意道，“我大人有大量，你現在跪地磕幾個響頭，這事兒就翻篇，不跟你計較了！”

　眾人：“？？？”等等，這臺詞好像不太正派？

　這是打砸烤鴨店的地說過的話，被依樣畫葫蘆搬來，模仿得惟妙惟肖。語氣懶洋洋，聽著還大度。

　“分明是你潑我，居然要我磕頭？”盧禾瑋被的無恥驚呆，“別以為是掌門之，你就可以欺人太甚，不過是個三葉初期的廢——”

　“我是三葉初期的廢怎麼了？有些事從出生那一刻就定好了，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我爹一直就比你爹強，所以我生來比你高貴，你給我磕頭都是賺了。”

　盧禾瑋大怒：“一派胡言，蠻不講理！”

　明眸善睞，天真無邪道：“這不是你的邏輯，為什麼你要生氣？”

　明明是對方的原話，只是學他的行徑，他就暴跳如雷起來。

　“我哪里招惹你了？何必為他們做到這步？”盧禾瑋顧慮份，他強怒火，低聲提醒道，“我們好歹認識的時間更長。”

　“你搶了我的威風，讓我心里很不爽。以前是我不在學堂，以后只要我在這里，拿家世人的只能是我。”楚在霜將大拇指翹向自己，又一掃盧禾瑋及其同伙，“你們要麼做我小弟，要麼現在就地解散，沒有別的拉幫結派！”

　神態單純不做作，聲音如黃鶯般婉轉聽，說出的話卻犀利得可以。

　“島主的兒子很牛嗎？對不起，那我攤牌了，我爹是肅停云，你爹只配給我爹提鞋——”

　“胡說八道！”

　盧禾瑋聽楚在霜語氣欠揍，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拳向猛撲過去，看著來勢洶洶。他修為已有三葉后期，在弟子中位列第二，一時間無人能擋！

　蘇紅栗驚道：“小心！”

　李荊芥連忙起，想要手阻截，無奈晚了半拍：“完了——”

　咚！

　重拳并未砸向之軀，反而被銀質扇骨一攔，發出沉悶的聲響。電火石間，楚在霜懷中飛出淡綠蝴蝶，有一白背影擋在前，拔巍峨如茫茫雪山，所到之攜陣陣冷風。

　他黑潤的眼眸如深潭，單手持扇、以扇為劍，筆直扇柄散發寒，一擊就將對方挑飛，笑容出涼意：“差不多行了。”

　盧禾瑋一拳落空，反被擊得倒退兩步，恨聲道：“斐淮！”

　不知何時，斐淮歸來，制止住混。他方才領完東西，找借口先回學堂，本想繼續探究的元神花，誰料還未進屋就聽見爭執聲。

　淡綠蝴蝶時上時下，仍圍著楚在霜打轉，在空中翩翩起舞，像夜里的螢火蟲。

　旁人不知蝴蝶底細，斐淮卻一清二楚。那是楚并曉靈氣所鑄，倘若沒能及時趕到，綠蝴蝶就代為出手，定能保安然無恙。

　斐淮環顧一圈：“除了正常切磋外，同門不能私下斗毆，否則就是犯門規。”

　“你來楚師兄那一套，真把自己當授課師兄？”盧禾瑋卻不買賬，他瞪向楚在霜，“怎麼不問是誰先挑釁？”

　楚在霜自始至終就沒慌過，破罐破摔往書案上一癱，如黏糊糊的糯米糕，左搖右晃地拱火：“我就是廢爛人，你有本事打我啊，你打我一下試試——”

　斐淮目睹耍無賴：“？”

　是他不懂仙門風氣，還是未來仙尊就這？

　盧禾瑋見囂張，不由更氣惱，作勢往前沖：“你們都聽見了吧？究竟是誰在挑釁！？”

　斐淮側步一擋，他持扇隔開二人，索做和事佬，淡聲道：“算了算了，還是孩子。”

　他被捅個對穿，不也忍而不發？

　楚在霜從斐淮后探頭，竟還朝對方做鬼臉：“略略略。”

　盧禾瑋暴怒。

　同伴們看他失控，唯恐事鬧大，趕忙小聲附和：“對呀，禾瑋，還是掌門的孩子，你可千萬不要沖！”

　“要是再不收手，一會兒楚師兄回來，我們真沒法……”

　說曹曹到，話還沒有說完，學堂外就傳來冰冷徹骨的男聲：“你們在做什麼？”

　“楚師兄。”眾人皆是一驚。

　楚并曉眉頭皺、滿臉肅然，他收到綠蝶消息，大步走到屋里，又掃視一圈混場面，沉聲道：“既然穿上蕓水袍，就該謹言慎行、約己清心，現在是修煉時間，卻在學堂里大鬧，有違蓮華宗門規。”

　這番話平靜無波、不不慢，卻弟子們心頭畏怯。誰都知道楚師兄恪守戒律，不但自己過苦行修的生活，而且眼里摻不得沙子，對旁人也一視同仁、分外嚴格。

　他面冷酷：“誰是帶頭鬧事的？”

　屋無人回答，大氣都不敢出。

　弟子們用眼神流，恨不得將腦袋埋土里，生怕惹火燒。

　楚并曉作為授課師兄，從眾人神態中解讀出真相，點名道：“楚在霜，盧禾瑋。”

　楚在霜緩慢站起，盧禾瑋拳頭握，他們從人群中走出來。

　“學堂是窮理盡的地方，并不是尋釁滋事的場所，你們二人停學一月，到靜默石領罰思過。”

　盧禾瑋眼瞳微：“楚師兄，沒必要停學一月吧，這也太……”

　楚在霜雙眼發亮，歡呼道：“這也太正確了！”

　斐淮：“……”

　好你個楚并曉，擺什麼嚴厲臉，這什麼領罰，對明明是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