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詭異的老頭,臉變了再變,拳頭的哢嚓響。
“做鬼要認清楚狀態,搞清楚世道,收起你的架子。”我冷哼一聲。“難道你還想?只要你抬腳,齊老頭就會把你鎮,你信不信?”
他沉默好久,下火氣說:“我再登城隍之位,掌一縣司。到時,你可以在隨意遊走,對你的好數之不盡。”
“威不行轉為利了?”我諷刺的笑著。“以你這種德行,活該被踢下神壇,留著也是為禍人間。”
說完,我站正,憋足氣喊:“齊老頭,回神了。”
齊老頭恍惚兩下,佝僂著背咳嗽好多聲。“本想化解一部份棺老和陳家祖輩留下來的因果,免得到時候弄得你措手不及。哎……我把他帶走了。”
齊老頭收起東西,咳嗽著離開。
“姓陳的一脈到爸爸這絕後了。關鈴兩姐妹,一個死了,一個氣沖天也不可能生孩子。兩家都斷了,該有的報應都應了,還有什麼留?”我追上齊老頭,疑的發問。
“棺老探信,諸葛尋龍,陳氏鎮鬼,秦武土。”齊老念完,渾濁的雙眼閃爍著芒。“你說完了嗎?”
探信,收集信息。尋龍,據信息尋找確切的墳。鎮鬼,負責墓裡的邪事。土,幹力氣活,挖墳的。
想到爸爸臨時前一共代了三次守靈,剩下的兩家,一家姓秦,一家姓武。關、陳、諸葛、秦、武,全的到齊了。我退後好幾步,說:“您知道怎麼回事?”
“老陳教了你那麼多東西?真以為都是他自己悟出來的?”齊老頭搖了搖頭說:“當年的恩怨誰也不清楚,一行人進了吃人穀,只有姓諸葛的出來,其餘的人都留在了裡面。有人說是訌,也有人說是天收……事過去太久了,我小時候也當故事在聽。”
齊老頭留下一堆疑,他在走之前提醒我,千萬要小心姓諸葛的老東西。
天蒙蒙亮,王曼守在靈堂邊,抱著九節竹睡著了。橫死的年輕人,如果沒有司在,不宜在家久停。縣城是火葬,亡者的上午送進了火葬廠,魂跟著進去卻沒跟著骨灰出來。
“關鈴,你認識火葬場的人嗎?”我著急給關鈴打電話,說清楚了況。關鈴說:“你等等,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保證你在火葬場暢通無阻。”
打通關鈴給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個人,我們約好在殯儀館見面。
大中午,我和王曼等在殯儀館門口,王曼用手擋著,看著烈日。“我怎麼覺這裡的溫度比別要低?”
“一夜沒睡,還被鬼上幾次,你能覺到熱才有問題。”我隨口胡說。旁邊經過的人,嚇的一口唾沫吐在我腳上,還說:“言無忌。”
別人是無意的,我鬱悶的用紙幹淨,王曼捂著肚子咯咯發笑。
“你們誰是陳三夜?”
一個人穿著高跟鞋,走過來,一點腳步聲也沒有。王曼笑容僵在臉上,看著人問:“你是人是鬼?”
不是不懂禮貌,是這人畫著死人特有的白濃妝,紅的嚇人。
“你好,我是陳三夜。”我禮貌的站正子點頭。紅說:“你應該死了二十三年。”
“哈哈。”王曼見我吃癟,開心的笑了。沒等笑完,紅說:“你是小師妹吧?我跟著關師傅學過半年,看你面相注定克夫。”
真應了那句,有本事的都是怪人。
我簡單說明來意,紅說:“平常不人在火葬場裡迷路,我帶你去火化爐那邊,看看你找的是誰?”
在火葬場從來不把稱,都是當人稱呼。
三個火化爐排在一起,啟用了兩個。走在送路上,偶爾有人推著紙棺材路過,王曼好奇的左顧右盼說:“也沒見著東西啊?”
紅指了指天上的太沒說話,王曼尬尷的狂吐舌頭。
“那邊就是火化間,一般人都怕火,不會在裡面停留,大多會在送魂路上等著自己骨灰出來。”紅是個合格的導遊,到了放骨灰的辦公室,溫度突然降低,王曼著胳膊說:“開空調了嗎?”
“你見空調孔了嗎?這是日積月累下的氣,普通人察覺不到。”紅隨口解釋,對我說:“聽說陳先生懂行的,要不要客串一下送灰人。”
角微微上翹,掛著挑釁的笑意。王曼不爽的哼了一聲,我說:“不好吧,我還要找人呢?”
“你找的人什麼名字?我幫你找。”
紅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報出亡者的名字,剛要說生辰,說:“行了。”我不悅的皺了皺頭說:“恭敬不如從命了,請!”
讓專門送骨灰的人掉工作服給我,我穿上之後,仔細觀察了一下火葬場的格局,特別留意了送灰要走的路,以及拿著骨灰上親屬等候大廳的電梯。
等人撿完骨頭,裝進骨灰盒送來。
我恭敬的接過骨灰盒放在桌上,退後三步向它鞠躬,點上一柱子香說:“過門是客,吃兩口,我送您出去。”
香幾乎在瞬間進了忽明忽暗的狀態,一寒流繞著骨灰盒打轉。王曼瞪著眼睛,紅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我拿起骨灰盒,腳跺在地上踩響。
王曼不明所以,紅收起了戲謔的笑容。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沒有。我靠著送魂道右邊,以四十九步為步伐節奏,一直走到電梯前,坐電梯到親屬等骨灰盒的大廳。
好多人在外候著,我站在電梯裡面喊了一聲名字,掛著袖章的孝子在旁人的陪同下接過骨灰盒,旁邊那人遞給我一個紅包說:“辛苦了。”
帶魂腳踏實地靠右走,鬼是認右邊,也只跟腳步聲;送魂不出門,免得把鬼帶回去。等他們走出七步,我說:“慢走,不送了。”
懂行的知賓明白我是對死人說的,不懂的還以為我在送他們。陪著孝子的中年人明顯是個外行,回頭說:“客氣了。”
我面無表的關上電梯下去,回到等骨灰的辦公室。紅拿著一只口紅說:“你要的人在裡面。”
“這是紅包。”我說。
王曼來回打量我們兩一眼,說:“兩位高手,你們能先別鬥氣嗎?那啥大白天的跑這來幹嘛?”
“哪啥?”我問。紅拿著化妝鏡在地上照了幾下說:“只是有人沒完全斷氣,被送進了火葬場,勾魂的黑無常來揮完鉤子就會走。”
突然,火化爐那邊傳來驚恐的尖,我們走過去。
拿著記錄本的人嚇的臉蒼白,旁邊抬著紙棺材的說:“人燒的坐起來很正常,等時間長點,運氣好還能見人打滾拍門大聲喊疼。”記錄員差點沒嚇哭。
記錄員抖的指著火化爐說:“不是坐起來了是站起來了,還……睜開了眼睛。”
兩個抬的老油條臉難看,紅冷著臉說:“沒人教過你嗎?別提那兩個字,有些事別在這說。”沒管記錄員的害怕和委屈,連忙對著四周拱手作揖說:“新來的不懂事,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爺爺莫怪。”
紅說話的瞬間,我短暫的看到黑影飄進火化爐,它帶著一個白的虛影出來,又丟下白虛影,瀟灑的消失不見。
王曼興的比劃著說:“好帥,鐵勾一出,誰與爭鋒?”
敲了下王曼的後腦,我搖著口紅說:“走了,我們還要送它下去。”
紅出修長的手說:“我秦霜。”
姓秦?
我瞪著瞳孔,渾發抖的看著。了臉說:“剛教人化妝,又不能死者,只好在我臉上化了。”王曼莫名其妙的踩了我一腳,不爽的說:“老娘肚子疼,你走回去吧。”
“哎,等等。肚子疼和我走回去又的關系。”我趕拉住王曼的胳膊,又對秦霜說:“希我們不要太快見面。”
秦霜還著手,我拉著王曼快速的離開。
“不就是大了點?手指長了點嗎?”王曼開著車,狠狠的吐槽。“卸了妝,也許比化了死人妝還難看。”
“我爸應該認識爸,而且家裡應該會在近期死人,死的還是男丁,最後會來找我守靈。”我想著齊老頭說的五個姓,結合爸爸留下來的三個願,最重要的是陳、關已經斷了,忍不住做出了判斷。
“什麼?你說什麼?”王曼結的問。我說:“沒什麼,瞎想而已,哪有這麼巧?”
天慢慢了,等我們趕到墓地,烏雲滾滾,好像天要塌下來一樣。
呼呼的大風,吹得一行送骨灰上山的人東倒西歪。
新娘抱著哭泣的娃,單手代替娃替亡者抬靈。
“這天氣能開路嗎?”王曼雙手擋在前面往前走。我抬頭看了看天說:“有點玄。要是打雷,說不好亡者會魂飛魄散。”
“要不改天?”
“怎麼改?你沒看到墓都開了?骨灰放進去的瞬間,只要定的葬期沒錯,路會自打開。”我拿著裝亡者的口紅,湊近王曼耳朵大聲說著。
王曼抖了抖,猛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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