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天便到了約定的同學聚會日。

　臨睡前,遲雪還不放心地看了眼群消息。

　結果發現不管班長再怎麼@、解凜依然沒有任何回復。便知這次同學聚會他八要缺席。

　果然，第二天副班長在群里發聚會地點和包廂，同時附上人員名單和均攤費用時，里頭就沒有帶上解凜的名字。

　還是方雅薇熱心,出來在群里最后問了一。

　說有沒有誰加了解凜的微信。私聊問下、說不定他沒有看群消息。

　然而問了一大圈,最后也只有那個之前讓解凜幫忙查檔案的男同學出來回了個表包。沒多會兒,又灰溜溜地回來補充了句,說他沒有回復。

　這便沒有辦法了。

　畢竟同學聚會本來也是件你我愿來不的事,群里七八舌討論,暗暗的意思便是解凜有可能是故意不想來。

　而遲雪蓋上手機,沒有回復。

　心里對于這場同學聚會的排斥卻又更深了幾分。

　尤其是當天下午，當換好服下樓,簡單的牛仔加灰絨外套。

　遲大宇見了，卻當即一臉興地向招手，又指了指診所進門柜子上的兩個禮盒狀什。

　“怎麼你還打算穿這樣去同學聚會啊？”

　老遲先是開口教育。

　說完，又拄著拐站起來,一個勁地推去“開箱”：“打開看看,打開看看。”

　遲雪無法，只得依言打開禮盒。

　打開一瞬。

　又合上。

　“……哪來的？”

　問老遲。

　復又正兒八經打量了那禮盒半天，亦才注意到盒子上頭顯眼的品牌Logo：土包子也知道的高奢品牌。

　簡而言之。

　本就不是們家能消費得起的水平。

　“小葉送的啊。”

　然而老遲依舊答得面不改心不跳：“昨天你不還說嗎，子都不合適,我想著你好歹也這麼多年頭一次參加同學聚會，可不得穿好點,所以正好就跟他說了一下。”

　“……”

　“干嘛這個表？”

　老遲說：“就算放我們那個年代，男生追生也送禮啊。我追你媽媽的時候工資都不舍得花，全都拿來給買服買吃的。這不就兩件子麼。”

　“兩件子。”

　遲雪的太一跳一跳地疼：“問題這是咱們家能消費起的子嗎？手跟人家要幾千幾萬塊一條的子……爸，你要賣兒嗎？”

　“啊……？”

　遲大宇愣了下。

　一臉沒想到兩塊破布能值幾萬的驚悚表。

　在他的概念里,幾萬塊是大半年的生計，省吃儉用從牙里才能攢下來的錢。要他把幾大疊紅鈔票和眼前這兩個盒子劃上等號，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

　遲雪看得無力又無奈。

　只能把盒子原模原樣扎好帶，放回遠。

　“你打電話給他，讓他拿回去，”又囑咐老遲，“還有，爸，當我求你好了，我說過不知道多次，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了

　。你不要跟他私下里有什麼多余的流。”

　“那人家不可還救了你……”

　“但救了我，和我要以相許是兩碼事。”

　的語氣驟然加重。

　也顧不上老遲表失落。知道自己再不制止一定會釀嚴重后果，這次亦難得的不容置喙：“總之，爸，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會理。欠了他的人，到時候不管我是請他吃飯、幫他做事甚至還錢給他都好，我會算清楚的。”

　說：“你不要幫我做決定，就是對我最大最大的幫忙了。”

　語畢。

　嘆息一聲，向老遲擺了擺手，便離開診所。

　等到達約定的飯店時。

　倒像是掐好時間，剛剛好不多不，晚上六點整。

　進門前，還正好遇到著鮮的方雅薇。

　老同學許久不見，默契仍在，都一眼便認出對方。

　方雅薇停完車，專程過來和一道進去。曾經的八卦大王，竟也忍了一路沒有問之前“墜湖事件”的種種八卦。遲雪起初還在慶幸。

　不想，一推開約定包廂的門。

　一群依稀能見昔日廓的老同學，視線頓時齊齊向這頭聚焦。

　遲雪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已有個男生認出，又笑著吹了下口哨：“還以為誰來了，原來是準葉太太哦！”

　方雅薇聞言啐他：“我不是人啊？什麼葉太太不葉太太的，哪聽來的八卦。”

　“又沒說你。”

　“說誰都不行好吧，你又沒住別人床底下。”

　方雅薇白了那男生一眼。

　態度之剛烈。

　連遲雪都有些驚訝這位并不怎麼絡聯系的老同桌，竟然會這麼回護自己。一群老同學亦面面相覷，似乎不解為什麼曾經的好脾氣八卦大王，也變得這麼牙尖利。

　方雅薇卻不管那些，徑直拉著遲雪在生桌子上坐下。

　陳娜娜幾次想找遲雪搭話，都被方雅薇擋了回去。

　哪怕酒過三巡已微醺，起想上廁所，都非要拉著遲雪一起。

　“……干嘛這個表。”

　方雅薇剛上完廁所出來。

　洗手臺前，瞄到遲雪一臉疑打量自己的表。又忍不住失笑：“青天白日見鬼了啊？還是覺得我今天跟護崽母似的拽著你不放，寵若驚？”

　遲雪聽語氣輕快。

　想了想，也笑了，說：“嗯啊。”

　寵若驚是有的。

　一頭霧水當然也是有的。

　方雅薇卻只是越笑越大聲，差點笑出眼淚來。

　半天過去，才一手捂著笑痛了的肚子，另只手拍了拍肩，又寬道：“別想太多。我只是有點羨慕你而已。”

　“羨慕，我？”

　“是啊。”

　方雅薇點點頭。

　酡紅的臉上還帶著笑容，托著下思忖半天。

　又囫圇地解釋起來：“不過，不對，也不是羨慕。該怎麼形容呢？就是……我也不知道。但那天我接到你電話，你問我解凜現在怎麼樣了。一開始我覺好無語哦，怎麼還提起他，都我的傷心事了。覺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

　“但是，我聽著你說的話，聽到最后，突然反應過來。原來你到現在還喜歡他。那個心就變了。說不上是羨慕，嫉妒，還是憂傷？就復雜的，發酸又發苦的。”

　輕聲說：“總之那一刻我就在想，真好啊，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喜歡一個人那麼久。畢竟讀書的時候不覺得，但是走進社會，要考慮的東西、面對的實在太多了。現在想想讀書時候做的那些傻瓜事，寫的書，靠筆畫算緣分之類的……遲雪，你到底是什麼神人，竟然可以把一種傻瓜事堅持得這麼久？”

　被點到名的傻瓜本人：“……”

　不知道方雅薇是醉了。

　又或只是純粹借著醉的機會說真話。

　只是靜靜地站著聽對方回憶。

　許久。

　才又小聲問：“……你，也還喜歡解凜嗎？”

　“切！怎麼可能！”

　結果方雅薇立刻笑著擺了擺手，“老娘馬上都要辦婚禮了好不好。證都領了，回頭給你發請柬，”說，“只不過，但是，結了婚了，也不影響每個人都有做夢的時候嘛。夢。”

　【年輕的時候，誰沒喜歡過解凜呢。】

　那天在電話里和遲雪說。

　這并不是假話。

　年時代的解凜英俊，出挑，說一不二。

　在一群半大年堆里，你永遠能夠一眼就看到他。不只因為他高，也因為他幾乎永遠都是走在第一的那一個。

　但他其實并不是強勢。

　充其量是有個。

　所以，偶爾也會有“呆萌”的一面。

　方雅薇還記得，自己這輩子唯一一次單獨和解凜說話，是因為家里也養了一只小貓。

　有次看到解凜從商店買了火腸來喂，忍不住小心翼翼湊上前去，又提醒他，小貓吃多了火腸其實不好。應該買適合它的貓糧或者貓罐頭云云。

　“如果你要的話，”甚至小聲說，“我可以從我家里帶過來一些給你。我有很多的。”

　結果解凜只是看著的臉。

　看了兩秒又移開，說不用。

　語氣平靜中帶著冷淡。

　還在失。

　不想一晃眼，卻見他很快又拿了本子和筆過來，向請教該如何喂貓。

　真的是請教。

　沒有頤指氣使。

　沒有像后來躲在被窩里看的“校/霸文學”那樣桀驁不馴。

　生活里的解凜，雖然眉目是冷的，態度是疏離的，可是他會說謝謝。會遷就說話的速度，字也寫得很漂亮。

　那時一邊說著話，一邊悄悄地打量他。

　心跳得好像馬上要從腔里蹦出來。

　仿佛全世界都只剩下了們兩個人，即使只有這十分鐘屬于。依然全了自己永遠無法再重現的初。

　“但是，也就到此為止了嘛。”

　方雅薇說：“你沒辦法再多靠近一步了，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隔得太遠，打聽消息也只是從別人里，后來年紀大了，家里也催，催婚，漸漸我都想不起來解凜長什麼樣了。我覺得，好像順其自然放棄喜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可從你那一

　通電話之后，我才知道，原來是還有不同選項的。”

　眼紅紅了。

　卻還是微笑。

　“所以遲雪，我好討厭你哦。”

　“……”

　“又好羨慕你。又想要好好保護你的這份心。”

　雖然我的故事也只停在十八歲而已。

　但卻由衷地希你的故事，可以很長很長。

　長到讓我久久地嫉妒你。

　又因為你的幸福而同地祝福。

　“所以我到時候結婚，”方雅薇說，“你一定要來哦。來接捧花。”

　“……”

　“我會努力拋給你的！”

　*

　遲雪最終答應了方雅薇這趟“婚禮之約”。

　只可惜，這一天，兩個孩之間的悄悄話卻沒來得及說很久。

　因方雅薇回到包廂不久，隨后便被家里一通電話走。

　臨走時，還試圖拉著遲雪一起。無奈陳娜娜總是推說蛋糕還沒上、要遲雪賞臉留下來一起切慶祝蛋糕。方雅薇當著的面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先走。

　這下可如了剩下這些八卦群眾的愿。

　幾乎是方雅薇前腳剛走，后腳就一窩蜂圍上來。

　問得不外乎就是遲雪現在有無婚配，和葉南生又是什麼關系，是不是真要做準葉太太，云云諸如此類。

　一副生怕哪天飛上枝頭變凰，忘了這群“刷臉”的老同學的架勢。

　幸而遲雪早有心理準備。

　不管對面怎麼說，只一概就是“沒，沒發展，沒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竟也生生撐到了夜里□□點。

　傳說中的蛋糕終于姍姍來遲。

　眾人吃蛋糕的吃蛋糕，合影拍照的拍照，遲雪卻已喝得有些頭暈，正起準備想走，又被陳娜娜一把拖住手。

　“遲雪。”

　大沖展微笑：“干嘛急著走？再喝幾杯啊，難得見一面。”

　“我有點醉了，不喝了。”

　“怕什麼？我到時候讓家里司機送你。”

　“我不……”

　“對了，還沒祝你當上醫生，來，一杯吧。”

　“我話說前頭，不喝這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這麼多同學都看著呢。總之，喝完我一定送你回家。”

　陳娜娜畢竟是個業務經理。酒量都是在飯桌上活生生練出來的。

　而遲雪雖然質上不太易醉，但也經不住這樣灌，尤其今天胃口不好，喝酒之前沒能多吃點東西在肚子里墊墊。

　是以喝到最后，已經有些找不著北。察覺到問題不對，幾乎是立刻撐著桌子站起來，又跑到洗手間去。

　試圖摳吐緩解一下酒醉的癥狀。

　無奈怎樣都吐不出來，反倒是腦袋越來越暈。

　陳娜娜此時也跟了過來。

　見狀，忙又一臉關心地攙扶住，連聲問：“沒事吧？都怪我喝上頭了也沒個度，不知道原來你酒量已經到頂了……吐出來了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