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倉庫里,暗淡燈自高狹小的窗戶,飄揚的灰塵被映照的一清二楚。
一群戴著青獠牙面的人齊齊跪在地上,拜見坐在破舊椅子、戴著判鬼面的男人。
為首的男人嗓音沙啞,沉聲問道:“抓他的時候,沒被人注意到吧。”
其中一個下屬回道:“回主子,屬下假意是扶暈倒的朋友,不曾惹旁人懷疑。”
為首的男人回頭看了眼還暈著,被綁在柱子上的夏瓊嵐,半晌才說話,“跟他一起來的那小子還在嗎?”
“還在逛,屬下派了幾個兄弟跟著,不會……”
還沒說完不會什麼,破舊的木門便從外被砸開,幾個在門外守著的弟兄隨著門一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喲,各位晚上好啊!”戴著吊死鬼面的年搖著折扇,扇開面前的灰塵,“也不知道選個好點兒的地方,這般委屈自己可不好。”
這麼快就被找到,場眾人皆是一驚,二話不說便蜂擁而上。
夏瓊嵐無語睜開眼,其實早就醒了,只是想裝暈探聽一下他們是什麼人,什麼都還沒打聽到,司朝暮就來了。
一群人黑的將司朝暮圍在中間,統一使用砍刀。
他們的刀看著厚重,實際鋒利無比,縱然司朝暮的扇子使的再怎麼靈活、千變萬化,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被砍得稀爛。
司朝暮看了眼手上只剩扇骨的折扇,搖搖頭,“可惜了我這把名扇了。”上說這可惜了,扔的時候倒是毫不猶豫。
“殺了他。”為首的男人嘶啞著嗓子吩咐道。
司朝暮赤手空拳,局勢看著很不妙,夏瓊嵐想試著召喚莫邪,卻毫無反應,失策了。
綁著的麻繩有食指,沒有鋒利的東西,恁再怎麼掙扎也掙不開。
本來還在觀戰的戴著判歸面的人注意到瓊嵐這邊的作,察覺他要轉過,瓊嵐立馬垂下頭裝暈。
判歸面下的臉揪起眉頭,面擋住了他的視線,但他余明明瞟到這邊有靜,難道是他的錯覺?
雖是閉著眼,但瓊嵐能夠很明顯的覺到面前變黑了,顯然是那個為首的人現在正站在面前。
一邊是驚心魄,兇煞驚人,一邊是……繼續裝暈。
“夏兄,別裝了。”就算被圍得手忙腳,司朝暮也不忘拖夏瓊嵐下水。
都被人拆穿了,再裝就沒意思了,夏瓊嵐睜開眼,抬頭定定地看著戴著判鬼面的人,注意到他眼睛的那一刻,瓊嵐不由心驚。
面前這人似乎并沒有要殺的意思,面下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和夏瓊嵐對視一眼,沉聲吩咐:“撤。”
聽得主子發話,其他人立馬退后,將刀橫在面前,警惕地盯著司朝暮。
停下手中招式,司朝暮雙手背后在后,表示自己不會手。
雙方對峙一會兒,換了個位置,他們退到了門口,司朝暮站在夏瓊嵐前面。
確定司朝暮真的不會再手了,他們利索退出門外,頃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以你的能耐,明明可以很快就把他們都解決,可你一直在防,并沒有殺他們的打算,為什麼?”瓊嵐視線落在那張吊死鬼面上,試圖看清面之下的那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看著夏瓊嵐一臉探尋的模樣,司朝暮索摘下面,直接扔到了地上,坐到那張戴判鬼面的男人坐過的破木凳上。
坐下后,他便恍若無人地吹起了長簫,毫沒有要給夏瓊嵐解綁的意思。
簫聲時而悠揚時而婉轉,如泣如訴,仿佛在傾訴無盡的惆悵。
這曲調……瓊嵐好似在哪兒聽過,卻又想不起來。
“司朝暮,你到底想干什麼。”瓊嵐冷臉看著司朝暮。
“生氣了?”司朝暮輕笑一聲,“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夏兄,你到底想干什麼?”
夏瓊嵐低頭沉默,不做回答。從未掩飾過是故意接近司朝暮,也正是因為這樣,司朝暮才越發看不明白猜不想干什麼。
相較于實打實的假話或真話,半真半假反倒更讓人難以琢磨,現在看來,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
“夏兄從一開始便有意接近司某,原是想看看夏兄接近我有何目的,所以你故意表現出來的意圖,我也都一一滿足,可事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更有意思。”扇子沒了,司朝暮就轉簫,也不看夏瓊嵐。
凳子老舊,坐著怪咯人的,司朝暮索站起來。“夏兄行事毫無章法,恁是我心思縝也猜不出夏兄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在夏瓊嵐面前站定,繼續道:“只一招,夏兄便看出我有神族脈,著實讓我驚訝啊!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夏兄自愈能力竟然比我還強,稀奇。”
鎖安城和天馭城隔著連綿山脈,神氏一族對于鎖安城的人來說很遙遠,更別提神族這種久遠到快為傳說的種族了。
就連他們邊存在魔族都不會信,又豈會相信神族會存在,安生日子過久了,總會忘記先人們的教訓。
當夏瓊嵐猜測他是神氏之后時,他確實是很驚訝,以此斷定夏瓊嵐份不簡單,可任他怎麼查,也沒什麼發現。
“夏兄,你說……你真的姓夏嗎?”
瓊嵐仍是盯著地面不說話,眼神逐漸迷離。
“夏兄不想說也沒關系,讓我猜一猜也別有一番樂趣。”
隨即,司朝暮就開始轉來轉去,把他的猜測都說了出來,既猜了那位從來沒見過的父親也是神族之后或世外高人,又猜了可能不是親生的,而是夏妶撿來的……
他說了一堆,都要干了,夏瓊嵐還是低著頭,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喂,夏兄?”司朝暮拿簫了夏瓊嵐的肩膀,沒反應,“不是吧,睡著了?不能吧,這才亥時三刻不到。”
覺有什麼滴到了他鞋子上,司朝暮蹲下,借著微弱的定睛一看,是猩紅的……夏瓊嵐的。
司朝暮錯愕,立馬給夏瓊嵐解綁,把放到地上躺平給把脈。
脈象虛浮,他手指輕按脈搏的時候可以覺到虛浮無力的脈象,但是一重按的時候卻沒有脈象。
良久,司朝暮想明白夏瓊嵐為什麼吐,皺的眉頭稍有和緩,面都不拿,背著夏瓊嵐就離開了鬼市。
夏宅,司朝暮輕輕放下夏瓊嵐,給掖好被子,才抱拳向夏妶施禮,“夫人,方才多有得罪。”
夏瓊嵐脈搏越來越弱,任他怎麼敲門都沒有人來開門,他就直接把門踢開了,那門不太牢固……直接倒了。
他剛要進去,夏妶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跟幽魂似的,像是早已在門等候,又好像是突然出現,他也無法判斷。
夏妶垂著眼眸,全然不看他,夢游一般,毫無生氣道:“跟我來。”
把人家門踢壞了,夏妶雖沒說什麼,但還是要說一聲抱歉的。
夏妶好似沒聽見他的話,面無表的看著昏迷不醒的夏瓊嵐。看了半晌,推開司朝暮坐到床邊,雙目空地瓊嵐毫無的臉。
司朝暮以為是心疼了,剛要說明況,夏妶混沌的眼睛突然變得清明,雙手掐住夏瓊嵐的脖子,活像是看著仇人的模樣。司朝暮一驚,推開夏妶,“夫人,您這是做什麼,他傷了。”
不過清明片刻,夏妶又一臉茫然的看著司朝暮,似是才看到他一般,聲道:“小公子,你什麼?我看著好生眼。”
司朝暮皺眉,重復道:“夏瓊嵐傷了。”
過司朝暮看了眼床上的夏瓊嵐,夏妶突然黯然神傷,自言自語:“傷了?是,傷了。”
原是想夏妶是夏瓊嵐母親,會更了解夏瓊嵐的況,目前況來看是指不上了。
準備帶夏瓊嵐去找醫師試試能不能看出個所以然來,他的手剛到瓊嵐,一勁風就朝他襲來,直擊他門面。
他側過,夏妶襲擊的勁風突然換了個方向,覺察到夏妶的目的,司朝暮毫不客氣地還夏妶一掌。
令他心驚的是,他這一掌打在夏妶上就好似打在了棉花上,消失得無聲無息。而夏妶則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兒的,繞著司朝暮轉來轉去,還拉起他的袖來看。
看夠了,才面無表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司朝暮滿頭問號,“不知夫人方才行徑何意?”
“你可以走了。”夏妶還是面無表他走。
“夏瓊嵐他到底……”
“我說你可以走了。”夏妶抬眸視司朝暮,語氣不容反駁,“他是我兒子,不需要你關心。”
主人都明令趕人了,司朝暮也不好賴著不走,可還有些事沒弄清楚,夏瓊嵐要是就這麼死了,那他這些天所做的事不都白費了。
正要開口,夏妶先一步截斷他,“司爺放心吧,我暫時不會殺他。”
司朝暮錯愕,“暫時?!”
夏妶神恬淡,就好像是在和許久不見的故人閑談一般,“上次瓊嵐傷的時候,你來過。”
司朝暮剛想解釋來著,夏妶早已料到,“司爺不用解釋,我知道,因為是朋友嘛,過來關心一下也是理之中。”
要解釋的話被夏妶一字不的拆穿,司朝暮一陣尷尬。
“今日是十五吧。”夏妶突然轉移話題,司朝暮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猜想被肯定,夏妶恍然大悟,“是十五啊!我知道,行了,你可以走了。”
說話前言不搭后語,毫無邏輯可言,司朝暮聽得一頭霧水,“知道?夫人知道什麼了?是……”
話沒說完,司朝暮便覺眼前突然天旋地轉,待他一站穩,眼前景象已全然不同,一地的梨花白空酒壺,紫紗帳……他回到了他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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