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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醫娘》第4章 我說要給她找良配了?

 長公主府。

 細雨敲在木窗的格心欞花上,嗒嗒作響,火苗被風斜長的一條,紗幔輕擺,襯得那負手窗邊的郎君容皎皎,峻若孤峰。

 孫懷躬奉上托盤,“爺,該吃藥了。”

 中藥味彌漫出來,聞著便頭發苦。

 傅九衢微瞇雙眼不作聲,孫懷又膩著臉笑。

 “長公主殿下差人來說,這月底便要回府,還問起爺的事……”

 瞥一眼主子的表,孫懷將托盤放置一側,手把窗戶關好,笑道:“曹娘娘擬了適齡子的名單給長公主,為爺的婚事掛著心呢。長公主想是來試探爺的意思,問爺近日可有人侍候,有沒有屬意的子……”

 傅九衢轉了轉手上的玉扳指,面平靜地坐回榻邊。

 “山上修行這些時日,母親子大好了?”

 孫懷聽主子這話就知道他不想提婚配之事,再次彎腰奉上藥碗,“長公主福澤深厚,定是大好了才會回府,不然也沒那神頭心爺的婚事……”

 傅九衢仰頭喝藥。

 “你若沒什麼事,下去吧,不用守夜。”

 孫懷暗自嘆口氣,端上來漱口的水,待主子收拾妥當了,又不知想到什麼,皺起眉頭道。

 “小的還當真有一事,有些犯糊涂……”

 傅九衢懶懶嗯聲,“講。”

 “爺待張都虞候如同兄弟,為何要讓張小娘子改嫁他人?”

 “閑著不也是閑著。”

 “小的不懂。”

 傅九衢輕輕抿,帶出一分冷笑。

 “給張家人找點事做,順便替行遠了卻這一樁憾事。”

 張巡不喜歡張小娘子,人盡皆知,可不喜歡到哪種程度,外人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是人家夫妻倆的事,關起門來怎麼過的日子,誰又知曉?

 孫懷垂下眼皮,里碎叨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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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可聽人說了,那小甜水巷的王大屠戶暴,醉酒后打死過三個娘子……在開封府都傳遍了,絕非良配呀……”

 傅九衢冷眼瞧,“我說要給找良配了?”

 “……那倒是沒有。”

 “哼!死有余辜罷了。”

 孫懷噤聲。

 那日張小娘子到府上來求見,對郡王勾勾搭搭,黏黏糊糊,著實令人反,郡王厭惡也是在理。可孫懷仔細琢磨,又覺著這事有哪里不對。

 孫懷瞄著自家主子,沒忍住又問。

 “爺,你說小的這人吧……是不是生得慈眉善目,招人喜歡?”

 傅九衢眼皮沉下去,淡淡說道。

 “剛領的祿錢,又花了?”

 “嘿嘿,小的這次不是討賞。”

 在張家村單獨見過辛夷后,孫懷就覺得小娘子很反常,卻又說不上來為什麼,于是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傅九衢。

 “爺仔細瞧瞧小的,是不是長得和善可親招人喜歡,一眼就能認出來的那種?”

 傅九衢四平八穩地坐在榻邊,瞇眼瞧他片刻,突然捋了捋袖子,朝他勾勾手指。

 “過來!”

 孫懷應喏著,膩著一臉得意的笑,將耳朵湊過去。

 “爺,有事兒您吩咐……”

 傅九衢一把揪住孫懷的耳朵,痛得孫懷里哎喲不停。

 “哎喲九爺,我的郡王主子,饒……饒了您的手指吧,別為了小的這只不爭氣的耳朵,弄痛了爺的貴手啊。”

 “你這耳朵是紙糊的嗎?”

 “不,不是。”孫懷痛得齜牙裂,眼風瞄著傅九衢懶懶散散的俊臉,不見他真生氣,厚著臉皮陪笑。

 “小的耳朵,是娘親生的。”

 “哼!”傅九衢松開孫懷,一腳踹在他的屁上。

 “糊涂東西!行遠厭棄都來不及,怎會跟說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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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懷麻溜地爬過去,幫他鞋,笑得見牙不見眼。

 “郡王英明。可這麼一說,小的就更糊涂了……既然張都虞候不會提起小的,那小娘子又怎會認出我是個公公?”

 傅九衢垂下眼皮,從上往下,最后目散在他下方某一點。

 孫懷順他的視線看自己,癟起擺出一副委屈的哭相,這才聽得主子慢條斯理的聲音。

 “段隋、程蒼。”

 段隋和程蒼是傅九衢的侍衛,武藝高強,相伴他左右,有“左段隋、右程蒼”的說法。

 兩個人推門而,齊齊拱手,“郡王。”

 傅九衢瞄一眼孫懷,“吩咐下去,好好查一查那張小娘子的底細。”

 那婦人知道孫懷是公公不打,知道傅九衢患有疾就當真見鬼了。

 連張巡都不知的事如何得知?

 尤其死而復生,行跡實在可疑。

 前后變化也快得匪夷所思。

 一會兒像驚的兔子,溫順小意,恨不得粘到他上來。一會兒像點燃的炮竹,說炸就炸,恨不得離他八丈遠……

 耍這麼多花招,就只為勾引他?

 傅九衢角上揚帶笑,漆黑的眼底一片冷:“非得的皮不可!”

 ……

 張家村。

 辛夷坐在銅鏡前出神。

 肚兜這種東西,當然不會隨便“落下”。

 孫懷那麼說,無非是給張巡留一點臉面。

 那個肚兜就是張小娘子勾引傅九衢的“罪證”。

 辛夷原本以為只要不去勾引傅九衢,就不會落設定的死局。現在看來,是想得太

 該勾的已經勾過了。

 該留下的輕浮印象,也留下了。

 只是,傅九衢為什麼沒有殺

 為什麼張小娘子是投河而死的?

 還有,張家村的水鬼案,皇城司為什麼會懷疑到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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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真屋偏逢連夜雨,雙重傷害不消停。

 皇城司在歷史上留下的資料很,很神,《汴京賦》沿用了這個設定——它不任何衙門管制,直接聽命于皇帝。稽查吏,特務偵察、緝捕盜賊,甚至涵蓋民事。

 總之惹到皇城司,那就是普通人的噩夢。

 可惜,辛夷對張家村這個案子的游戲劇并不完全了解,本不足以讓為案件的知人……

 辛夷很想馬上離開這個腦殘游戲的腦殘劇,回到屬于自己的現實世界。

 可眼前一片迷霧,想不出法子。

 是在做一個“尋找古醫方——清八白散,治療張小娘子臉疾,挽回張巡的心”的任務時,遇到服務閃崩,穿越而來的。

 作為中醫藥劇部分的策劃者之一,制八白散不是問題,問題是如今劇崩壞,張巡都死了,上哪里去挽回他的心?

 辛夷也不是沒有想去,去勾引傅九衢,修正游戲,然后獲得死亡回城的機會。

 可一來張小娘子勾引過了,傅九衢也沒有手殺人。二來麼,當游戲角了一個有痛的人,“慘死”的滋味就不敢輕易嘗試了……

 “喂!”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

 辛夷冷不丁嚇一跳,轉頭看去。

 一個面黃瘦的小男孩,上穿著麻孝,不知道從哪里皮了回來,脖子上有一道明顯的抓痕,似乎有些害怕,后背抵著房門做防備姿態,直勾勾盯住

 “你真的被水鬼附了嗎?”

 他是張巡的大兒子,今年六歲半,“一念”。另外,老二“二念”,和老大是雙胞胎。老三是個孩兒,“三念”。

 三個孩子的名字寫滿了張巡對原配大周娘子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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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鑒于彼此互相討厭的關系,辛夷暫時不想崩了“惡毒后娘”的人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包子眉揪在一起,神態張,因為瘦弱的關系,漂亮的雙眼便突兀的顯大,扁在一起,明明想哭,卻要故作堅強。

 “三妹妹流了很多,你是水鬼,可不可以幫幫?”

 辛夷忍俊不

 “我要不是水鬼呢?”

 小家伙垂下腦袋,轉就要走。

 “原來壞人真的沒有死……”

 這什麼話呀?辛夷不免覺得好笑。

 “哼,不怕水鬼卻怕我?”

 走近,扼住孩子繃的肩膀,彎腰低頭,直視他的眼睛,“三妹妹流,為什麼不去找你的祖父和祖母?”

 小家伙的腦袋垂了下去。

 “阿不管……阿爺說……不聽話……”

 張巡常年在外,張正祥又不管家務事,這個家便由劉氏做主。劉氏原本就是一個刻薄寡恩的婦人,僅有的善心全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兒,往常對張巡好,無非貪圖他拿俸祿回來養家。對張巡的孩子,又怎會真心疼

 不過,劉氏非常聰明,從不自己出手,只需要利用張小娘子的嫉妒和愚蠢,稍微挑撥幾句,張小娘子就把對張巡而不得的恨,撒到了三個孩子的上……

 這一招屢試不爽。

 最后是張小娘子落下一個惡毒后娘的名聲,劉氏卻毫發無損,做盡了好人姿態。

 辛夷哼聲,孩子瘦削的肩膀。

 “走吧,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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