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娜看著剛剛對說話的男孩,男孩留著鬍子,一頭金髮,頭戴羊帽。他們在室,但男孩頭上那頂帽子並不適合室,那是一頂厚帽,可讓耳朵保持溫暖。男孩是不是玩雪板?可是當再仔細一看,卻發現他不是男孩,而是男人,年過三十。無論他幾歲,他的褐都已長出皺紋。
「怎樣?」迪娜高聲說,蓋過克拉柏餐廳音響系統所發出的隆隆樂聲。克拉柏餐廳才新開業,號稱是斯塔萬格市的年輕前衛音樂家、製片家和作家的新聚集地。斯塔萬格市是個商業導向、金錢至上的鑽油都市,但仍有為數不的文藝人士,然而這些人尚未決定克拉柏餐廳是否值得他們喜。同樣的,迪娜也尚未決定這個男孩——男人——是否值得喜。
「我只是認為你應該聽聽我的故事而已。」男子說,出自信的微笑,看著迪娜。男子的藍眼珠對迪娜來說太淺。會不會是這裡的燈造的?還是閃燈?那雙眼睛很酷嗎?時間會告訴。男子轉手中的啤酒杯,背靠在吧臺上,使得迪娜必須傾向前,才能聽見他說話,但不想落這種詭計。男子穿厚羽絨外套,頭戴荒謬的羊帽,臉上卻不見一顆汗珠。這種裝扮很酷嗎?
「很人能騎單車穿越緬甸的三角洲地區,還完整地活著回來說故事。」男子說。
完整地活著回來。男子顯然很會說話。目前為止,迪娜對他的印象都很好。男子看起來很像某人,某個八十年代國老電影或電視劇中的作英雄。
「我答應自己,如果可以回到斯塔萬格市,一定要出門,買杯啤酒,認識眼前最有魅力的人,跟說我現在要說的話。」男子展雙臂,出白的牙齒和大大的微笑,「我想你就是在藍寶塔旁的人。」
「什麼?」
「魯德亞德·吉卜林的作品,小姐。你就是在藍的淡棉[1]老寶塔旁,等待英國士兵的人。你說呢?你願意跟我一起腳走在仰大金寺的大理石上,去固市吃眼鏡蛇,在仰市睡到穆斯林的禮拜鐘聲響起,在曼德勒市的佛教徒周圍醒來嗎?」
男子吸了口氣。迪娜傾向前:「所以我是這裡最有魅力的人,你是這個意思嗎?」
男子環視四周:「不是,但你的部最大。你長得蠻好看,不過要在這裡所有人之中為最的,對你來說競爭很激烈。我們可以走了嗎?」
迪娜哈哈大笑,搖了搖頭,不知道男子究竟是幽默還是瘋狂。
「我是跟幾個朋友一起來的。你可以去騙騙其他人。」
「艾里亞斯。」
「什麼?」
「你剛剛問過我什麼名字,說不定我們會再見面,所以我跟你說,我的名字艾里亞斯。艾里亞斯·史果克。你會忘記我姓什麼,但你會記住艾里亞斯這個名字。我們會再見面的,快得超乎你的想象。」
迪娜側過了頭:「哦,是嗎?」
男子喝杯子里的啤酒,放在吧臺上,對迪娜微微一笑,然後離去。
「那個人是誰啊?」
說話的是瑪希妲。
「不知道,」迪娜說,「他人不錯,只是有點兒怪,說的話像是東挪威人會說的。」
「有點兒怪?」
「他的眼睛有點兒怪,牙齒也是。這裡有閃燈嗎?」
「閃燈?」
迪娜大笑:「不是閃燈,是那種牙膏的日曬機燈,會把人的臉照得好像殭一樣。」
瑪希妲搖了搖頭:「你需要喝一杯,走吧。」
迪娜跟了上去,又回頭朝門口去。似乎在窗玻璃上看見一張臉,但窗外並沒有人。
註釋:
[1]淡棉:緬甸港口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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