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哥，外面這麼冷，我就說要多穿點吧。”

　“韓哥，沒想到我這件羽絨服你穿著合。別，我幫你把你拉鏈拉上！”

　“韓哥，還是你面子大。我師傅這車是剛買的，他別提有多寶貝了。要不是你，我都沒機會方向盤！”

　“韓哥，上車啊，市局領導正在等你呢，再不出發來不及了。”見姓韓的竟隨著份被市局確認，變了惜字如金的高冷霸道警察，李亦軍暗罵了一句耍什麼酷，又忙不迭拉開車門：“韓哥，請，坐前面舒服點，前面空間大。”

　韓昕懶得搭理他，一把搶過車鑰匙，繞過車頭拉開門鉆進駕駛室，然后砰一聲帶上門開始調整座椅。

　李亦軍急了，連忙追過來啪啪啪拍打車窗玻璃：“韓哥，你這是做什麼，這不是我的車，這是我師傅的車！”

　“讓開！”

　“韓哥，我知道讓你委屈了，但你不能這樣啊！你要是把車開走，讓我怎麼跟我師傅代？再說這是派出所，你就算是同行也不能在派出所搶車！”

　韓昕暗嘆了一句真是個傻傻的菜鳥，系上安全帶，指指倒車鏡：“嚷嚷什麼，照照鏡子，看看你的眼睛，你這樣能開車嗎？”

　李亦軍這才意識到剛才急糊涂了，諂笑著問：“韓哥，你是說你開車？”

　“上不上車，不上車我走了。”

　“來了，謝謝韓哥。”李亦軍急忙跑過去拉開車門，鉆進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又小心翼翼地問：“韓哥，你有沒有駕駛證？”

　韓昕懶得回答他的問題，扶著方向盤看了看左右兩側的倒車鏡，隨即輕踩剎車，點著引擎，嫻地把車開出車位。

　剛才上樓拿羽絨服時師傅代的很清楚，這個當兵的不能得罪，李亦軍只能厚著臉皮、著頭皮找話題：“韓哥，你有沒有去過市局，你認不認識路？”

　想到剛才忘了開導航，韓昕冷冷地說：“指路！”

　“直接往前開，前面第四個紅綠燈左拐。韓哥，你不？我找找，車上應該有水。”

　“韓哥，別開這麼快！這條路限速60。這是我師傅的車，又不是我的車，萬一超速被拍下來就麻煩了。”

　“韓哥，你倒是說句話呀，你總這麼一聲不吭，我心里滲的慌。”

　原來不只是個菜鳥，還是個話癆，韓昕被搞的不厭其煩，板著臉問：“說什麼？”

　李亦軍心想開口了就好，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韓哥，我知道讓你委屈了，但這事不能怪我們。夜里在火車站廣場，你為什麼不好好走，非要跑，跑那麼快，還一口氣跑那麼遠。換做你看到，你一樣會覺得可疑。”

　“我穿的，跑起來才不冷，你們難道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這麼說你是覺得冷才跑的？”

　“你以為呢。”

　“那你出門也不能不帶有效證件。”

　“軍人保障卡不是有效證件嗎？”

　李亦軍被問住了，趕換了個話題：“韓哥，你以前是不是在邊防檢查站工作的，專門查人查車查毒品？”

　韓昕不想也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又變了高冷霸道警察。

　那些被拆開檢查過的南云土特產還在后備箱里，李亦軍認為必須聊點別的話題，不能給他興師問罪的機會，又問：

　“那就是辦理出境的，專門檢查出境和境人員的護照簽證，沒有問題就啪一聲在護照上敲個章，然后放行？”

　真是個菜鳥，竟連邊防邊檢都傻傻的分不清，韓昕覺得有必要給他科普下常識：“那是邊檢，邊檢和邊防不一樣，完全是兩碼事。”

　“邊檢和邊防不一回事？”李亦軍這次是真好奇。

　“邊防的概念大著呢，不我們邊防武警，還有陸軍的邊防團。到我們邊防武警，又分檢查站和支隊。”

　“檢查站和支隊不是一個單位？”

　“支隊負責邊境地區的管理，有點像地方上的公安局，人口管理、社會治安、反恐維穩、毒緝私、緝槍治、反渡……什麼都管。

　檢查站才是你剛才說的邊檢，他們負責口岸的人員、品、證件和手續檢查。一個管的是線和面，一個管的是點，能一樣嗎？”

　“原來是兩個單位啊，我真不知道。”

　“其實支隊也有檢查站，不過不出境邊防檢查站，而是某某支隊邊境檢查站。”

　“那新立的移民警察呢？”

　“檢查站和支隊的人轉制之后都是移民警察，都佩戴移民局徽，但跟以前一樣還是兩碼事，聽說支隊以后會并地方公安。”

　李亦軍好奇地問：“那你以前是做什麼的，是在檢查站還是在支隊？”

　韓昕回頭看了他一眼，再次變了高冷霸道警察。

　“知道，要保，不該問的不問，不該打聽的不打聽，我懂。”

　李亦軍個釘子，暗罵了一句就知道故弄玄虛，可閉上沒五分鐘，竟又問：“韓哥，你是怎麼調回來的，你報到之后是留在市局機關還是下分局？”

　“不知道。”

　“不知道會分到哪個單位我相信，畢竟要服從組織安排。可怎麼調回來的，你這個當事人不可能不知道！”

　“不知道。”

　李亦軍心想上級不會無緣無故趕他回來，忍不住問：“韓哥，你在部隊犯錯誤了？”

　想到想回的回不去，不想回的非讓回，不回都不行，韓昕輕嘆：“早知道會這樣，那會兒我真應該犯點錯誤。”

　“調回老家有什麼不好……”

　話說出口，李亦軍突然意識到他可能真不想調回來。畢竟他在部隊干了八年，有那麼多悉的領導和戰友。相比空無一人的老家，部隊更像他的家。

　……

　與此同時，正準備去分局的楊千里，遇到了正打算下社區的葉興國。

　“老葉，你剛才跑哪兒去了，怎麼一轉眼就沒了人影。”

　“剛才出去接了個電話。”葉興國裝作不知道后來發生了什麼似的，回頭看看四周：“楊所，王偉呢，你們詢問完了？”

　“詢問什麼呀，搞來搞去那小子真是同行，真是剛從南云調回來的，我已經讓小李送他去市局報到了。”

　“這麼說大水沖了龍王廟？”

　楊千里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扶著車門五味雜陳地說：“老葉，你當年幫過忙的那小子不簡單，剛通過招錄考試穿上警服，就從千里之外的南云調回來了，并且在短短二十幾天調回來的，甚至驚了市局政治部劉主任。”

　“劉主任是市局黨委委員，也是市局領導啊！”葉興國這次是真吃驚。

　“所以說不簡單，考慮到他上職中時就早，我真懷疑他是不是在部隊娶了首長家的千金。”

　楊千里笑了笑，又拍拍葉興國的胳膊：“老葉，他在外面當那麼多年兵，突然調回來一切都要重新開始，肯定會有一個適應的過程。你以前幫過他的忙，以后也要多關心關心。”

　領導說的很婉轉，但意思葉興國懂了，不笑道：“楊所，他都去市局報到了，會被分到哪個單位都不知道，說不定會留在市局機關，我就算想關心也沒這個機會！”

　“我是說如果遇上了要多關心，畢竟你也是看著他長的長輩。”

　“行，那我先走了。”

　楊千里剛目送走葉興國，就見王偉跑出了辦公樓。王偉也看見了他，轉就想回大廳。

　“老王，過來，躲什麼躲，你躲的過去嗎？”

　“我沒躲，我……我忘了樣東西。”

　“別裝了，我們認識多年，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

　“楊所，對不起，我這次是真看走了眼，我要好好反思。”

　王偉撓撓脖子，又垂頭喪氣地說：“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麼回事，總是不在狀態，可能有點神經質。等有空了，我去醫院看看。”

　連去醫院的話都說出來了，楊千里還能說什麼？

　可不說點什麼又難消心頭之怒，不抬起胳膊指指：“老王，你這個姓好，倒過來寫還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