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眾人一部分無聲無息的鉆進樓中,分布在各個之,而另一部分則守在了五味酒肆的各個出口,形一個甕中捉鱉的牢籠。
屋頂上的兩個人輕飄飄的跳了下來,招呼了余下的幾個人,躡手躡腳的往二樓去了。
右拐走到盡頭,為首的人輕輕敲門,敲一下學一聲鳥,如此反復三次。
等了片刻,門晃晃悠悠的,吱呀一聲打開了。
為首之人剛走進去,黑漆漆的屋里驀然閃過一道森然冷,他下意識的側一躲,不料脖頸一涼,薄薄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的一聲,屋里亮起燭火。
為首之人抬眼一瞧,被揭開的屋瓦下的胡床上,摞著三個人,個個捆的結結實實,活三個人粽子。
原來他在屋頂看到的那個大塊頭,竟然是三個人摞在一起,難怪那麼大一堆。
而床沿兒坐著個妙齡姑娘,靠在三個人墊上,腳尖兒一晃一晃的,很有些得意。
燈影中,妙齡姑娘和為首之人來了個四目相對,皆是一驚。
那妙齡姑娘正是姚杳,瞧著為首之人呵呵直笑:“果然是風荷苑中的行首啊,說說吧,你是來拿什麼藥的,哦對了,我的腰牌呢,落你手里了吧。”
那為首之人正是韓長暮,只見其形一晃,還沒人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他就已經兩指夾住了刀刃,反手一擰,只聽得啊的一聲慘,那條膀子就不控制的晃起來。
他又一腳踹在了那人彎,那人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而刀刃反倒架在了那人的脖頸上。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但姚杳的反應也不慢,形一轉,就旋到了韓長暮旁,手腕一抖,一條半明的細勒住了他的脖頸上。
“金吾衛李將軍的無影,果然名不虛傳。”韓長暮呵呵冷笑,抿著,審視一般著姚杳。
這個姑娘看著年歲不大,可下手又狠又準,難怪李將軍將無影傳給了,用著也的確恰如其分,就像,像話本里的蜘蛛。
“你也很快。”姚杳挑眉,沒想到這個風荷苑里的行首,不但聽說過十六衛大將軍的名字,還認得金吾衛將軍的手段。
此人乍一看神俊逸,可仔細端詳,卻是冷然清貴。
長安城里流行了好些年的病弱公子,個個行走都如同風擺楊柳,比姑娘還弱,如今乍一看冷面小生,倒也頗覺養眼。
姚杳輕笑,往日吃多了巧克力千層甜著齁著了,喝一杯花茶也是很清口的。
此人若是生在自己前世那個年代,肯定是偶像劇里可鹽可甜,顛倒眾生的禍害。
不過,生在這個年代,他是有些功夫的小賊,自己是個有些功夫的小兒,更方便了自己假公濟私一把。
“是你自己捆上,還是我親自手。”見韓長暮沒有,姚杳嘿嘿一笑,手便要去捉他的手,自己那二兩銀子可不能白花了,一把算一把。
“姚,姚老大,你,你,你就別想著揩油了,快,快救我,疼死了。”何登樓跪在地上,不合時宜的喊起了救命。
“......”姚杳一腳踹死何登樓的心都有了,自己連俏郎君的手指頭還沒到,就被他看了心思,這便是有個從小一起長大,知道你所有糗事和心思,把你時不時冒出來的前世的詞兒都背了個滾瓜爛的發小的壞。
“錯了錯了錯了。”就在三個人僵持不下之時,傳來一陣咚咚咚的上樓聲。
冷臨江跑的臉紅脖子的,沒頭沒腦的闖了進來,上各式各樣的長命鎖相互撞,叮當響。
他一把扯開兩個人的手,陪著笑臉兒道:“錯了錯了,阿杳,這位是新來的衛司使韓長暮,老韓,老韓,這是這是阿杳,是京兆府的參軍姚杳。”
聽到衛司的名頭,姚杳吞了口唾沫,一秒破功。
什麼,衛司,竟然是衛司,合著今兒是踢了塊鐵板啊,老天真他令堂的刻薄。
這人白貌大長,關鍵是氣質好啊,絕對有做行首的資質,可這麼好的皮相,怎麼就投進了衛司這麼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這人年紀輕輕的,有什麼想不開的麼。
可惜了了,這個好之徒何登樓以堪,連覬覦之心都生不出了。
姚杳手一松,細纏回自己的手腕,跟冷臨江一起,陪著笑臉兒嘿嘿直笑,行了個禮:“您看,韓使,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麼,韓使莫怪,卑職改日定然提著厚禮,登門賠罪。”
就在姚杳仔細研究韓長暮這副好皮相的功夫,韓長暮也在端詳姚杳。
年歲不大,卻能屈能,變臉極快,深諳溜須拍馬之道,他眉心一跳,倒是個混場的好材料。
韓長暮松開何登樓的膀子,拍了拍手,神平靜:“姚參軍拿賊拿到某家來了。”
姚杳更加奇怪,堂堂衛司使,怎麼會先睡了風荷苑,又睡了五味酒肆。
這口味,奇葩了點吧。
指著左右:“你,這,這是韓使的家?韓使住這?哦,對對,韓使初來乍到,還沒顧得上買宅子,住在此實在是簡薄了,委屈了,您果真是兩袖清風,吾輩楷模,高山仰止,卑職佩服。”
多說幾句恭維話又不會掉塊,他聽的高興了,就不會給穿小鞋了,這馬屁拍的,不吃虧。
聽了這麼多恭維話,韓長暮鎮定自若,連臉都沒變,只挑眉:“某住在何,還需要姚參軍首肯麼,哦,對對,姚參軍是京兆府的人,方才還想親自捆了某的。”
“......”是誰說的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滾出來,本姑娘弄死他。
這梁子算是結下來,好死不死的把他當了風荷苑的行首,雖說那一夜什麼都沒干吧,但到底也是睡了,他沒讓自己負責,已是大度了。
姚杳看了看自己不安分的手爪子,直想狠狠一下,揩油沒揩到,反濺了一油點子,以后這男蛇不得要給自己小鞋穿了。
罷了罷了,以后更要夾著尾做人,謹慎行事些。
畢竟長安城這地方,扔個搟面杖下來,能砸到一片緋袍子,保不齊哪個跑堂的小伙計,就有在十六王宅當寵妾的兄弟姐妹。
呃,姚杳咽了口唾沫,只有姐妹,何來兄弟。
冷臨江嘿嘿一笑,湊到姚杳耳畔,補了一把刀:“怎麼樣,手好麼。”
姚杳瞥了冷臨江一眼,揪過何登樓,拎起他晃晃的膀子,向上一推。
何登樓又哎呦慘一聲:“我說姚老大,你輕點行不行。”
姚杳沒好氣兒的哼了一聲:“帶上他們仨,回京兆府。”
何登樓應了一聲,忙著去提溜床上那一堆,誰料韓長暮卻一揮手,沖過來幾個人,攔住了何登樓,旋即手抓住了那三人的領。
韓長暮抖了抖手腕:“這三個人,某要帶走。”
“你,我。”這三塊料雖然是姚杳抓的,可衛司是得罪不起的,借個膽兒,都不敢跟衛司搶人,濃濃的求生讓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陪著笑臉兒道:“素聞韓使審問手段了得,這麼幾個小賊,您定然是手到擒來,只是韓使親審,不得要累了,卑職著實欽佩韓使的事必躬親,卑職不打擾了,先告退了。”
這才是能屈能的英雄好漢,冷臨江暗的給姚杳豎了豎大拇指,跟著點頭:“那個,老韓,那個,我們就先走了,這就留給你了,你慢慢收拾啊。”
姚杳皺了皺鼻尖兒,做出一邊兒呆著去的神。
韓長暮拱了拱手,在腰間一,把牌子扔給了姚杳。
姚杳撈在了手中,領著何登樓,憋著一口惡氣下了樓。
冷臨江亮出無往不利的牌子,開坊門,坊丁連問都沒敢多問一句,就放了一行人出去,往德坊方向走去。
“老冷,你怎麼回事啊,要麼你早點來,我就不用得罪那個閻王了,要麼你就晚點來,好歹讓我把人帶走了,這下可好,人也得罪了,那仨也被扣下了,我這大半夜的,白忙活了。”姚杳嘆了口氣,冷臨江這門的囂張勁兒就是招人恨。
冷臨江嘆氣:“這就不錯了,我從老宋那一聽說你來抄五味酒肆,我跑著就來了,阿杳,我這可是犯夜來的,抓住了是要打板子的。”
姚杳也跟著嘆氣,在這個通基本靠走,通訊基本靠吼,破案基本靠蒙的年代,傳句話見個人,比登天都難,冷臨江能冒著犯夜的風險過來,已是義氣。
轉念卻又一想,不對啊,犯夜,旁人怕,他這個天字第一號紈绔子弟,也不應該怕。拍了下冷臨江的后腦勺:“犯夜,你還怕犯夜,你逗我呢吧。”
“......”
“老冷,這五味酒肆是怎麼回事,怎麼就了韓長暮的私宅。”姚杳牽著馬,慢慢走著,月夜中,的影子又細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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