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以……”

　他著聲音，目錯開：“回去吧。”

　不等關鶴反應，謝聞星率先按下電梯。乘電梯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關鶴總覺他在躲避自己的視線。

　一看，那片紅竟還沒有消下去。

　回到房間，謝聞星洗漱后在床上，須臾過后，他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腰。

　關鶴是從側后方抱的嗎？

　太近了，他好像都能聽見對方平穩的呼吸聲，那聲音和自己紊的心跳截然不同。

　想想自己剛才的反應，謝聞星有些懊悔……

　好呆啊。

　還臉紅了，說話也前言不搭后語。

　他怎麼就這麼沒出息？

　隔日。藍鯨博發布了人節活的反串照片。

　eve俱樂部博隨之轉發，艾特到的幾個主播也相繼轉**熱度。

　[打野cos索拉卡真的笑，綠假，頭頂一片草原]

　[我覺得最大的看點是flash，阿貍全場最佳沒意義吧？]

　[你們注意到老幫flash擋了一下領口嗎！兩大本命終于同框發糖，死而無憾！]

　[求求不要拉cp了，弗皇親口說過比起神這個人更喜歡他的游戲技。抱走我家小閃不約。]

　[方有意麥麩罷了，又不是第一次這個套路，flash真心只把神當偶像]

　……

　有電競豪門eve的人氣隊員出鏡、再加上藍鯨眾多主播轉發，這組照片一時之間風頭無兩。藍鯨方見反響如此熱烈，特意剪輯了一些拍攝中的小視頻回饋。其中flash躲在謝聞星后、eve的隊員騙他出來拍照的視頻更是一度上了熱搜。

　關鶴接到關母的電話時，視頻已經在圈里圈外廣為傳播，電話那端的關母先詢問了一些日常，而后忽然道：“……今天紗紗說，人節那天小謝去參加了一個活。”

　“嗯？”

　“你們沒有一起過節嗎？”想起關紗給自己看的視頻，關母有些憂慮地擰了擰眉。

　關紗這小姑娘不懂事，看的時候一直嚷嚷好萌好有，關母恨不得擰的耳朵。

　有什麼啊？

　嫂子都跟別人抱一起了，人節不和大哥一起過，這還有？

　“沒有。”

　電話那端關鶴還是平靜的口吻，關母聽得更是不安：“那你不帶小謝出去玩幾天？離工作日還差一周呢，別一天到晚耗在公司里，過節都冷落了人家。”

　關鶴無奈：“知道了。”

　關母說：“你們都還在放假吧？周阿姨還記得嗎？在長春新開了片雪場……”

　腳踏在厚實的雪地上時，謝聞星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盡管倒春寒，上海這些日子氣溫已開始回暖，相隔數里之外的東三省積雪卻仍未消融，遠天地一線，白雪地呈現出油般的盈盈澤。

　關鶴在人節的第二天中午問他想不想去雪，謝聞星詢問之下，得知關鶴母親的一位姐妹淘開了雪場。人節才開始營業，如果他們過去，游玩項目和酒店都有安排。

　能和關鶴一起，謝聞星自然答應。

　從機場下來就有人接，放行李時謝聞星看了看他們今晚要住的酒店。

　那位阿姨特意給他們安排了套房，一進去謝聞星就覺自己仿佛步了電影片場。房間的布置模仿了日本的酒店，燈曖昧。

　注意到大床上的四支床柱，謝聞星眼皮一跳。看過的小黃片里某些關于捆綁的節一閃而逝。

　不是，這他媽的……這麼大尺度？

　謝聞星放下行李，讓自己腦子里那點臟東西別竄。

　雪場在山頂上，領他們上纜車時，工作人員跟關鶴說：“山頂的棚屋已經打好招呼了，您和您朋友去換雪服、拿雪鏡，您以前過雪吧？他們會跟您說明細節。”

　如那位工作人員所言，下了纜車就有一名著鮮艷的孩負責接待。換好雪靴，謝聞星在地上慢慢挪了幾步，他有幾年沒雪了，最近一次還是在大學時。他運神經好，不一會兒就索到了訣竅，見關鶴在雪地上輕車路行，謝聞星追過去：“關鶴！”

　風模糊了他的聲音，謝聞星原本以為對方聽不見，前方穿著深藍雪服的人影卻停了下來，即使雪鏡遮掩了大半張臉，關鶴的側在天下依然好看得令人心悸。

　謝聞星笑著說：“從這兒下去，我們比誰更快？”

　對方輕輕點了頭。

　謝聞星嗖地一下了出去。

　反正他技不如人，耍個賴也沒什麼——哇！

　正前方，五只拖著雪橇車的雪橇犬向謝聞星沖了過來，那種撒歡般的速度仿佛一只只小炮彈。謝聞星趕減速。勉強剎住時手忙腳，他腳下一，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見他摔倒，一張張傻兮兮的狗臉爭先恐后往他面前湊。好幾只哈士奇邊刨地邊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犬吠。

　“…………”

　好兇啊，這些狗。

　謝聞星撐著雪地慢慢支起，過來的關鶴在他面前停穩，對方游刃有余的樣子和他形了鮮明對比。有一只哈士奇停在了關鶴腳邊，它用前爪拉著關鶴的小不放，原本以為這只茸茸的也會沖著關鶴吠，想不到那狗張著，尾歡快地搖來搖去，就是不。

　簡直溫順明得可怕。

　謝聞星不信邪地手過去，懶洋洋瞇著眼的哈士奇立即朝他怪一通。

　“……”謝聞星不可思議：“這狗了？”

　關鶴了哈士奇的頭。修長的手指撓過犬類茸茸的下，被撓的家伙發出了呼哧聲。

　謝聞星看著那條好像很舒服的，有些牙。

　小畜生還知道見人下菜碟？

　不過……

　看著放在狗腦袋上的手，謝聞星有些羨慕。

　老子也很想要頭啊。

　玩到傍晚。大部分游客乘坐纜車下山，謝聞星玩心重，關鶴也不催促他，等到他們下山時，暮已開始西沉。

　游客們在山頂的棚屋排隊坐纜車，快要到謝聞星上去了。纜車卻突然一停，幾分鐘后，坐在纜車上的游客逐漸躁。

　廣播響了起來，負責播報的聲非常抱歉地向游客們說明纜車出現了問題，可能需要一小時左右的修復時間。

　話音落地，周圍人的議論和抱怨三三兩兩傳開。謝聞星理了理羽絨服的袖口，他和關鶴目對視，旋即出個苦中作樂的笑來：“至我們比吊在纜車上的游客好多了。”

　從停滯不前的纜車里看地面，那種命懸一線的覺肯定要比在山頂等待心驚跳得多。

　坐不到纜車，只能去棚屋的木椅休息，幾乎是剛坐下來謝聞星就覺得有些頭暈。太突突地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

　高一突發過闌尾炎后，他的抵抗力比過去下降了很多，不小心就落下了輕微的低糖癥，平日里倒是沒什麼影響，但像今天這樣運了一下午、在正常的晚餐時間沒吃什麼食，抵抗不住，他就漸漸覺得頭暈了。

　謝聞星看了圈四周。棚屋的零食早在下午就售空了，確定自己的確找不到食，謝聞星閉上眼睛。

　忍一忍……

　怪他自己，平時基本沒做過大量運，沒有一般低糖患者在上帶糖的習慣。如果不是他執意要多玩一會兒，他和關鶴也不會被困在雪山頂上。

　頭暈是一陣一陣的，謝聞星不知道，他的臉正逐漸變得蒼白。關鶴偶然轉過臉看他，原本以為謝聞星不說話是在玩手機，這麼一轉才發現他部沒什麼。

　關鶴眸微斂，眉頭蹙起，他詢問的聲音在謝聞星聽來都有些恍惚：“低糖？”

　謝聞星從嚨里發出了一聲嗯。

　旁邊人沒了靜，謝聞星呼了口氣，他剛要說話，手里就被放進了什麼東西。

　一顆糖。

　白的、圓滾滾的糖。

　謝聞星看著它，傻了一樣一不。

　等他意識到這是什麼，聲音都不覺有些抖：“你怎麼…你上怎麼會有……？”

　高一那場闌尾炎手后沒多久，他和關鶴出去打球，初春柳絮天，才幾個回合下來謝聞星就開始頭暈。關鶴帶他去了最近的醫院，醫生說，他這是因為不注意調理，患了輕微的低糖。

　謝聞星忘大，即使醫生特意叮囑過，他也是懶得在上帶糖類的。關鶴提醒了他幾次都不見效，無奈之下只能幫他帶。

　黎衍發現了他倆這點小況，有次故意找關鶴要糖吃。死皮賴臉，不擇手段想要換來一顆糖：“一包黃鶴樓跟你換？”

　“滾。”

　“艾弗森簽名球？”

　“滾。”

　“老班上次不是讓你跟我談談嘛，你給我一顆，我下個月升旗儀式保證都穿校服。”

　關鶴連眼神都懶得給他。

　黎衍原本也沒多想要，但關鶴拒絕得這樣不留余地，他反而真的很想要了。黎衍眼：“那你怎麼才肯跟我換啊？”

　謝聞星原本以為關鶴還是會讓黎衍滾，想不到后者的視線游弋了一圈，最終落在了自己上。

　關鶴手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敲，明明話是對著黎衍說的，眼神卻一瞬不瞬看著他，目里有輕松溫的笑意：

　“拿謝聞星和我換，糖就給你。”

　直到今天，謝聞星都還記得關鶴說那句話時的眼神。

　如果不是他自作多、如果他沒有猜錯……

　七年了。

　關鶴上，還幫他帶著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