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會兒，謝聞星反應過來關鶴是因為他直播時說自己鋼鐵直、再加上前幾天飯桌上的游戲誤會了。誤會就誤會，一紙婚姻合約還橫在桌上，就算這場婚姻對另一個人而言是徹頭徹尾的易，謝聞星也心甘愿把自己套進去。

　他覺得有些心酸，害怕關鶴察覺，說話時盡量放淡嗓音：“行啊。”

　想不到他說行，對面人反而安靜了，隔了一晌謝聞星才聽見關鶴說：“你還真隨便。”

　謝聞星挑眉，氣氛一時微妙，幸好關鶴又把話題繞了回來：“你是考慮一周還是現在簽字？”

　“現在簽。”

　謝聞星做事向來隨心所不加準備，關鶴卻同他截然相反。高中起關鶴就是個擅長計劃的人，既然關鶴有了結婚的打算，謝聞星清楚自己最后一定會被拉上賊船。

　他在合約最后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剛簽完聽見關鶴問：“份證帶了？”

　“帶了。”

　“去領證吧，附近兩公里就是民政局。”

　一直到晚上進了關鶴家，謝聞星都還像在夢游。關鶴住在市中心的別墅區，別墅附帶的庭院不大，但謝聞星在新聞上看見過，這附近房子的價格和城郊那些巨大的花園別墅比也不遑多讓。

　進門后，謝聞星的手往兜里探了探，到了堅紙制品特有的外殼后他電一樣收了回來。

　結婚證。

　他這里有一本，關鶴手里還有本一模一樣的。

　不等謝聞星繼續消化事實，一聲呼喚將他的思維拽了回來。

　“關先生回來啦？”

　來者是位中年，微胖的臉上掛著笑意，謝聞星一時之間覺得有些眼。對方也在看他，眼里出了和謝聞星如出一轍的疑。

　“宋阿姨，”關鶴問：“晚飯好了嗎？”

　“都做好了，按您吩咐做了幾個辣菜。這位是您朋友？”

　“這是小謝，”關鶴似乎斟酌了一下該怎麼介紹謝聞星：“我們今天下午才領了結婚證。”

　謝聞星這下想起自己在哪兒見過宋阿姨了，六七年前他去過關鶴家，那時關鶴家里就有個三十多歲的傭人，也是臉頰微胖，經常笑瞇瞇的。

　顯然，謝聞星的姓氏讓宋阿姨同樣想起了他，臉上的緒轉瞬即逝，即使驚訝，也沒有過多好奇主人家私事的意思。

　關鶴帶謝聞星悉環境，宋阿姨便去了廚房。平日里關鶴口味偏淡，基本都不怎麼沾辣，難怪今天會這麼一反常態提要求。

　還記得謝聞星這個人。

　能沒有印象嗎？大年三十，關鶴接了個電話就拋下一大家人出了門，那些天首都還在下大雪。關鶴回來的時候撐著傘，墨綠傘面滿是積雪，雪落了關鶴一肩膀，傘下另一個男生上卻干干凈凈。

　關鶴說帶回家的是學弟，學弟家里臨時出了些意外，過年就在他們家過。打發兩個孩子去洗澡時關夫人心疼壞了。宋阿姨到現在都還記得關夫人的嗔怪。

　說，幸好關鶴帶回家的是個男孩子，要是個孩子，兒子以后沒準都不要這個媽了。

　從回憶里出來，宋阿姨看著準備好的菜有些犯愁。

　晚餐熬了粥，想著養胃。但關鶴都把人帶到家里、還已經領了紅本，是不是該做點什麼營養高的東西……滋補一下？

　吃完晚飯，謝聞星去了副臥開直播，原本他訂了兩晚的酒店，關鶴卻說都已經簽了合約，干脆就從今天開始同居。謝聞星只能把行李拿了過來。

　他其實也沒帶什麼東西，最大塊的就是他的電腦，酒店和關鶴家都沒有合適的攝像頭，謝聞星就跟觀眾說：“今天沒在家，不開攝像頭了。”

　彈幕紛紛表示看不到神的手非常難過、你全上下最的就是敲擊鍵盤的手。

　謝聞星叼著煙在電腦前悶笑，剛準備開始排隊，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門。他站起來走到門邊。

　走廊的燈是暖調，映襯著關鶴的面容，這男人皮好得不可思議。關鶴將手里的東西往前送：“宋阿姨熬的湯，走前囑咐我盛給你喝。”

　“謝謝，”突然到長輩關的謝聞星有點驚訝：“這是什麼湯？”

　“枸杞燉鵝湯。”

　“哦……”

　“你忙吧。”關鶴說完就轉離開，謝聞星端著還冒熱氣的瓷碗回到了電腦桌邊。

　[你背著我干什麼去了？]

　[神加餐？聽見了湯字]

　[湯幾把湯，不抓時間排隊凈瞎作妖]

　“剛有人送湯。”謝聞星把煙放下：“老子喝個湯都要噴我？”

　[噴什麼噴你媽死了，房管把這些野狗封了行嗎？]

　[老喝的什麼湯？]

　“枸杞燉鵝。”謝聞星攪了攪湯匙：“還香。”

　[枸杞……]

　[配鵝……]

　[送湯的不會是妹子吧？我靠哈哈哈這個妹子很帶勁]

　[不得了不得了，枸杞配鵝溫腎助，妹子暗示得這麼明顯，神快去辦了]

　謝聞星打開了排位面板，他的直播間已經變了車禍現場，各路老司機紛紛解說枸杞與鵝的妙用，好好一碗湯被他們說得異常骨。甚至第一把謝聞星拿了個卡特，走位失誤被奧馬錘死時，彈幕紛紛嘲笑他心系送湯的小姐姐，滿腦子都是作。

　“別他媽說了你們，”謝聞星耳有些燙，想起前幾天關鶴進自己的直播間，如果這時對方進來，看見這些還了得：“誰再房管封誰啊。”

　他話音落下，有系統提示：

　【“蘇木”送給“陸瑤瑤”一頭藍鯨。】

　【“蘇木”送給“陸瑤瑤”一頭藍鯨。】

　【“蘇木”送給“陸瑤瑤”一頭藍鯨。】

　由于藍鯨是直播平臺最貴的禮，如果送了藍鯨，系統將全平臺推送。謝聞星在自己的直播間也看見了這條消息，他原本以為蘇木是給陸瑤瑤刷禮的新土豪，一抬頭看見彈幕的討論：

　[一姐今天剛公布就狗]

　[真的牛，一姐和蘇木七年異地長跑，我又開始相信了]

　[有幾把用，蘇木沒錢陸瑤瑤會跟他？蘇木刷禮一天了]

　“你們說，”謝聞星問：“一姐有男朋友了？就是這個蘇木？”

　[上午微博公布的，沒看嗎？]

　[看看我們還是單狗的神，什麼時候追到心儀的小姐姐？]

　陸瑤瑤居然有男朋友了。還談了七年。

　難怪……

　難怪關鶴會找他結婚，他之前一直奇怪關鶴為什麼不干脆娶陸瑤瑤，他甚至異想天開地希關鶴喝第三杯酒是因為……

　謝聞星了鼠標。

　陸瑤瑤不接關鶴，權宜之下，關鶴才會選擇和他結婚。他那些想法實在自作多得徹底。

　下播后謝聞星上了微博，他在自己的關注人里找到陸瑤瑤，置頂的就是公布的消息，除了艾特一個id蘇木木木的賬號宣布這是自己的男朋友，陸瑤瑤同時還稱已經跟藍鯨續約。

　陸瑤瑤在藍鯨直播已有三年，今年是的合約末期。有傳言藍鯨并不打算繼續和續約，陸瑤瑤自也在考慮其他平臺，這條微博一發出來，先前跳槽到其它平臺的謠言不攻自破。

　謝聞星看見了微博的最后幾行字：

　【……新老板非常好說話，年會前一天和他聊了聊我的合約就直接定下來了，開的條件遠比想象中好，不愧是我男神啊（花癡）（害）】

　謝聞星看完，沉默地關閉了頁面。

　陸瑤瑤這麼說，關鶴和續約應該是真的給了很好的條件。自己這邊呢……？

　算了，能近距離看著這個人對他來說就是好的。就算關鶴只把他當擋箭牌，心里裝的是另一個人，那又算什麼呢。

　謝聞星想著，拿著空掉的瓷碗下了樓。大概枸杞鵝湯的確有些作用，從廚房出來時謝聞星心里燥，一兜有煙，他就點了一。

　謝聞星上樓遇見關鶴出來，兩個人在走廊上見。謝聞星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人，吞云吐霧間他聽見關鶴的聲音。

　“以前不是不煙麼？”聽不出什麼緒。

　他以前的確不煙，有次關鶴拿煙逗他，他當時跟關鶴說吸煙壞嗓子，了他以后唱歌就不好聽了。

　“上大學沒幾個人不，而且我……我又不是唱歌的，壞了就壞了吧，沒什麼要。”

　他說完瞄關鶴，抱著最后一希試探：“陸瑤瑤的約是在年會那天簽的？難怪那天心好……”

　“你自己簽過協議，應該知道簽約日期是保的。”

　“……嗯。”

　關鶴態度冷淡，說話時連眼神都乏，謝聞星勉強答應，心卻一直下墜。

　關鶴這樣護著陸瑤瑤，他問他話，惹關鶴不高興了。

　“那我睡覺了，你也早點睡。”謝聞星說完低著頭繞過對方側，他不敢去看關鶴的表，害怕除了冷淡外還有不滿。

　手上的煙被他手忙腳塞進里，等進了房間關上門，謝聞星才覺到上傳來疼痛。

　他居然把煙拿反了，燙了。

　真的，非常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