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楚眠Style
“日日日——丟丟超進化!擋、當、鐺、、當——擋當鐺!方昭!”
上午第二節 育課前,新晉高中生于燃強行帶領方昭玩起了《數碼寶貝》角扮演遊戲,自己負責當“被選召的孩子”,還親自唱進化曲,而方昭則不願地被迫為數碼,怒斥這行為稚得像小學生。
“你就只是純粹想占我便宜好吧!有本事你也進化一下!”方昭忿忿不平,“不對啊,你有徽章跟神聖計畫嗎你就讓我超進化?”
于燃煞有介事地說:“徽章印在了我心裏,不需要實也能讓你超進化。”
“那你的徽章代表什麼?”方昭盯著于燃的臉,看到他明顯遲疑了一下,“你猶豫了!被我識破了!你果然本沒有徽章你這個假的被選召的孩子!”
兩人邊模仿畫片裏極戲劇化的誇張語氣邊追跑打鬥,于燃不停地倒退抵抗方昭的黑暗攻擊,差點撞上背後經過的人,他下意識轉頭道歉:“不好意思……哎?你還用來上課啊?”
看到楚眠育課沒請假,于燃覺得很新奇。
楚眠目不斜視地點了下頭,避開他們兩人走向綠茵足球場,走著走著發現于燃他們跟在自己後。
方昭好奇地問:“楚眠,你中考需要考育嗎?”
“考了。”
“多分?”
“三十。”
“滿分?真的假的……”于燃話,“你那天上午沒睡著?”
楚眠懶得答話,他不明白這件事哪里值得質疑,人在運時大腦本來就興,育是所有科目裏最容易讓他保持清醒的一門。
方昭:“于燃,你考多?”
“呵,這還用問?”于燃大聲地冷笑,故作傲慢地抻幾下自己的領,“我考三十分,那是因為滿分只有三十分。”
方昭抬手攔住他的作,“行了行了,我算是知道你的徽章代表什麼了,‘嘚瑟’。”
育老師吹了聲哨,拎著碼錶不疾不徐地踱步到塑膠跑道上,喊一班和二班的男生們過來集合點名。
“一班在前,二班在後,按高站四排。”竇老師放下點名冊,“你們兩個班委出列。”
二班男委走上前,一班沒有人。“一班委沒有嗎?”竇老師看著他們,“來,你們誰願意當,沒人出來我就挑順眼的了啊。”
等了等,沒人自告勇,竇老師乾脆地指著第一排末尾的男生:“就你吧,站沒個站相,當委好好練練。”
于燃猝不及防:“我?”
“什麼名兒?”
“于燃。”
竇老師低頭在花名冊上找到了這個名字,“嗯,現在所有人排兩列,跑一圈,倆委前後帶隊。”
駿的跑道是標準四百米,幾十個男生很快按照班級排好隊形。于燃沒當過委,以前在四十四中的時候育課形同虛設,大家都是自由活。他現在站在隊伍前頭,一邁步,剩下的所有人都跟著他跑起來了。
他跑快一點,大家都得跟著加速;他喊“一二三四”,眾人的口號整齊劃一。這種“他人的節奏盡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覺讓于燃短短幾秒就找到了當委的快樂,不知不覺腳步又變快了。
快到彎道時,于燃才想起來班裏那位有特殊況的同學。楚眠個子班裏最高,跑步也在隊伍最前列。于燃小聲問他:“行不行啊你,要不你現在換到圈跑吧。”
楚眠皺了下眉頭,“沒事。”
“我怕你忍不住犯困睡著,發生踩踏事故。”
“我就算犯困也是跑完以後。”楚眠面如常,“現在很清醒。”
“噢。”頓了頓,于燃又開口,“為什麼我喊完‘一二三四’你都不跟著喊?怎麼回事兒?你有什麼不滿?是不是心裏某個暗的角落正計畫著取代我委的位置?”
“……”楚眠深呼吸,忍無可忍地斜睨了于燃一眼,“我勸你說話,容易岔氣兒。”
楚眠以為自己是在告誡他,殊不知于燃聽別人說話時經常過濾掉對方的神語氣,只聽個字面意思。他角上揚,還笑著跟楚眠說了句“謝謝關心”。
——哪里關心你了。
楚眠無言。
四百米跑完下來,于燃白皙的側臉泛了一層紅,跟著有點熱,他不停地抖T-恤下擺,好讓涼爽的空氣鑽進來。竇老師讓大家進育館,這節課測坐立前屈。于燃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楚眠,確認他沒犯困。
兩個班的委先測,然後他們再記錄班裏同學的資料。二班的班委虎背熊腰,加上育中考後再也沒怎麼鍛煉,測試結果一般。于燃正相反,材纖瘦,發力和韌都在同齡人裏很出挑,腰一彎下去就直接把游標推出23.5釐米。
“行啊。”竇老師笑了一聲,“跟個翻蓋手機似的。”
于燃得意洋洋,之後還在旁邊跟同學分析坐姿是否標準,熱心地分技巧。
很快到楚眠,他乾脆俐落地俯下腰——游標到了24.1釐米。
“謔。”竇老師忍不住歎一聲,于燃的績就已經算是高一男生的頂尖,沒想到楚眠輕鬆刷新了他的記錄。竇老師拍了拍楚眠的背,“起來吧。下一個,周維犀——”
準備測試的男生已經走過來,但楚眠還弓著腰坐在地上,只是兩條胳膊無力地垂下去了。
竇老師不假思索地推一下他,結果年的就順著這份力量向旁邊傾倒。于燃反應迅速地蹲下來扶住楚眠,低頭一看,果然閉著眼睡著了。
竇老師意識到什麼,不可思議地問:“他是不是你們白老師跟我說的那個……什麼‘睡病’?”
于燃點頭。
“這得睡多久啊?”
“可能得睡到下課了。”
竇老師聽了起,去材室拖了張深綠的墊子出來,“讓他躺著睡吧,地上涼。”
于燃跟另一個委把楚眠抬上去,這樣的作也沒能驚擾他。很多人紛紛對楚眠到好奇,畢竟上課打盹兒的同學很多,但像楚眠這樣一聲不吭就閉眼昏睡的人實在見。方昭憑著印象復述班主任的話,跟他們簡單介紹了一番楚眠上的發作睡病。
二班有男生想起了什麼,說:“我初中也有個生天天睡覺,怎麼都不醒,我們都管那人‘睡神’。”
“跟楚眠同一個病?”
“不知道……應該沒去醫院查過吧,我們都當是不想聽講,老師罵都沒用。”男生思考了幾秒,“沒準兒還真是有這種病。”
方昭同道:“那豈不是白被老師罵了,自己控制不住想睡吧,好慘。”
于燃悄悄坐在楚眠睡覺的墊子邊緣,偏過臉看他。
自己最初也對楚眠的怪病到神奇,但昨天留意了一下,于燃發現楚眠上課至睡了五個小時,換作自己平時懶,頂多就瞇一兩節課而已,睡太久其實也會到疲憊。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嗜睡癥”對楚眠的惡劣影響,這一天到晚的時間全浪費在睡覺上了,經常與現實世界節。
後半節課竇老師帶他們復習了一遍廣播《舞青春》,下課正好是大課間。鈴聲一響,男生們原地解散離開育館,而于燃作為一班委留下來照看還在沉睡的楚眠。
竇老師臨走前告訴他:“做完他要是還沒醒,你就回教室上課吧,我喊育組的老師過來看著。”
于燃點頭,等竇老師一走,他就不客氣地把楚眠往墊子邊緣推了推,給自己騰出一點坐的地方。
偌大的育館只剩他們兩人,外面音樂太吵,于燃掏出耳機戴上聽歌。最近大街小巷的商家店鋪都不約而同地瘋狂迴圈那首《江南Style》,于燃偶爾聽了幾次不喜歡,但靜下心來時這歌的旋律竟然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了,魔得很,他心來把它加了歌單。
于燃正端詳著歌詞細細品味其中含義,忽然後背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嚇得他一激靈。
“醒了。”于燃扯下一邊耳機,回頭打量楚眠。
楚眠雙眼還沒完全睜開,恍惚地著于燃,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短短三十分鐘,他連續做了幾個複雜詭異的噩夢,哪怕意識已經回歸現實,卻還沒從那份恐怖中離出來,心有餘悸。
于燃看見楚眠抬手起了額前的髮,出乾淨凌厲的眉,整個人懶洋洋地躺在墊子上,神好像有些不耐煩。
楚眠著天花板,聲音有點啞:“這是哪兒?”
“育館啊。”于燃錯愕地盯著他,“你失憶了?”
楚眠閉上眼睛忍耐住心裏的焦躁,調整呼吸後,慢慢坐起。頭髮被得有點,他憑著覺隨手整理抓弄幾下,再睜開眼時,鬱的視線直直地向于燃。
“你是誰?”
“啊?”于燃愣住,到大事不妙,“我,完了完了,你真的失憶了!”
他慌張地念叨著,立刻手忙腳地抓起手機,要跑出去通知班主任這個嚴峻的況。
“于燃。”楚眠的聲音又在背後響起。
于燃回頭,看到楚眠呼吸有點沉,說話時表很是無奈:“你能不能腦子。”
“嗯?”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對方剛才是在演戲耍自己,于燃虛驚一場,惱火地回到楚眠邊,用力推了下他肩膀,“你他媽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該不會是神分裂覺醒了第二人格……”
楚眠聽出他口吻極其認真,“這種事現實裏沒那麼多吧。”
“萬一被我上了呢?”于燃毫不懷疑自己的運氣,“男主角本來著好的校園日常生活……但沒想到,坐在自己後桌的男生竟然是個冷殺人魔!這個人白天睡覺,而當夜幕降臨之際他卻——”
“閉。”楚眠著自己的太,眉挑起,“我要是殺人魔,圖你錢還是圖你?”
“誰知道呢,也許你只是想吸男人的氣。”
“……”楚眠不想再跟他繼續這種莫名其妙的話題,站起來,拍了拍服上的褶皺,“教室門鎖了嗎?”
“可能吧。別急,反正課間快完了,現在到跳躍運。”于燃仔細聽著外邊廣播的口令,“欸,你每天要睡那麼久,怎麼不直接請家教上課啊,也省得來學校折騰了。”
楚眠反問他:“如果是你,你願意每天一個人在家嗎?”
“應該……不願意。”于燃思考道,“雖然不想聽課寫作業,但在學校能跟大家一起玩。我初中的學校太了,同學總吵架打架,沒意思,還是駿更像個學校。”
“這不就得了。”楚眠收起視線,朝育館外走,“在學校待著起碼環境熱鬧,我一個人更容易犯困。”
于燃揣好手機,跟上他,“那我怎麼沒看見你主跟別人說過話?你害啊?”
“不想跟別人聊沒意義的東西而已,有時間玩還不如多做題。”楚眠來到室外,眼睛被明的刺得瞇起來,“小賣部在哪兒?”
“我帶你去!”于燃很積極,領著楚眠到了食堂後方的商店,進去輕車路地從幾個貨架上拿薯片、乾脆面和AD鈣。一轉頭,發現楚眠什麼都沒拿,站在收銀臺前等自己。
“你想吃什麼,我幫你找。”于燃說。
楚眠搖頭,“我給你結賬。”
“沒事,我自己來。”
“我不想欠你的。”
于燃詫異,“欠我什麼?”
“你昨天給了我糖。”楚眠回答,“我今天還回來。”
“有什麼好還的,你昨兒不是說了‘謝謝’麼。”
“這不是一碼事。”楚眠說,“總之我不想欠別人東西。”
這話讓于燃臉一沉。
如果是同學之間的禮尚往來,那于燃一定會欣然接楚眠的好意。但對方偏偏用了個“欠”字來形容一件不足掛齒的事,他這種心理負擔讓于燃理解不了,只能悶聲說:“你不吃糖?那我薯片給你吃。”
“不用。”楚眠低頭掏出錢包,語氣漫不經心,“乾脆我給你現金吧,昨天的——”
“你這樣真沒意思。”于燃直接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楚眠聽到于燃凝重的呼吸聲,抬起頭,看到對方清秀的臉明顯怫然不悅。但于燃沒有當場發作,只是深深地了一眼楚眠,然後把他晾在一旁,逕自到收銀臺前結賬。
正如于燃會不到楚眠心裏那點微不足道的虧欠一樣,楚眠也不明白于燃生氣的原因。
在楚眠看來,接了別人的好就意味著之後要還回一份人,當時一句“謝謝”是肯定不夠的。尤其對於關係不的同學,更是理所應當要劃清楚界限,他的自尊心不允許自己占別人便宜。
不過既然知道于燃正為此惱火,楚眠也覺得沒必要再激怒他,他們這樣互相無視倒是個更好的選擇。楚眠索默默收起錢包,揚長而去。
這天以後,兩人都沒再主搭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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