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晚自習，黎容在夜市買了一碗紅豆粥。

　他其實不喝粥，但現在的腸胃不了別的，至要三四天才能吃些熱菜。

　他拎著粥，站在路邊等公。

　他很久沒坐公了，上一世岑崤讓他住的地方離紅娑總部不遠，他的生活單調且無趣，不是在實驗室忙的昏天黑地，就是到了家，跟岑崤解決生理需求，日子過得倒也快。

　公車上沒有座位，而且城市里紅燈多，一路走走停停，黎容幾次快要在車上吐出來，難的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折騰到了家，剛一下車，他就扶著車站附近的電線桿嘔了快十分鐘。

　胃部一一的疼，但好在中午的魚湯都吸收的差不多了，也恢復了些力氣。

　他了，靠著電線桿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用手了扁平的隨著呼吸起伏的小腹。

　想把上一世上漂亮的練出來，還得一段時間，他現在空有技巧沒有力氣，對付誰都太被了。

　把作嘔的沖抑下去，黎容才繼續往前走，他沿著街走過一棟棟的小別墅，馬上快到自己家門口，就見一個穿著藍布衫黑長的矮小人帶著幾個孩子，撿起石頭砸向他家的玻璃。

　打磨圓潤的鵝卵石拋線狀躍起，撞到玻璃窗，發出刺耳的聲響。

　可惜第一下沒砸碎，人突然暴躁起來，像是了莫大的屈辱，怒不可遏的了腳上的雨靴，掄圓了手臂，用盡全力氣甩了過去。

　砰！

　玻璃窗裂開數道細長平的白隙，像是新織的蛛網，沿一個陷的中心點向四周蔓延，無法阻礙。

　那只沾滿了污泥的雨靴完使命，以驕傲的勝利者姿態翻滾著矗立在草坪上，洋洋得意。

　人一邊砸一邊罵罵咧咧：“喪盡天良，狼心狗肺！死的活該！全家都死！”

　那幾個瘦的孩子站在前，嬉笑著往玻璃上扔石頭，也跟著喊：“全家都死！王八蛋！”

　可惜他們的準頭不夠，碎石子遞次凌的落在窗框上，發出猶如悶鼓樣噼啪的聲響。

　這片別墅區管理還算嚴格的，畢竟業費很高，哪怕他父母真的十惡不赦，保安也會盡職盡責，不放閑雜人等進來撒野，所以這人和小孩，只可能是翻墻進來的。

　所有公序良俗，均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黎容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

　他連制止和爭辯的都沒有，因為結果會是什麼，他已經在腦海中預演過一遍了。

　緒正義勢必會超越事實正義，更何況讓一個盛怒之下的人承認自己到輿論和的誤導，做出超出理智的行為，必然要用另一種超出理智的手段。

　他總算想起來這天，輿論環境惡劣到巔峰，因為他父母去世的消息被醫院的相關人員曝出去了。

　這件事最后也沒查到是誰曝的，或者曝本就是算計好的一步。

　黎容掏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你好，我黎容，住在......有人在我家門外砸玻璃，希你們能盡快過來理一下。”

　打完報警電話，黎容干脆找了個木椅坐下，打開餐盒，一邊看著一邊喝粥。

　晚風有些涼，帶走飄散的熱氣，他舀起一勺，小心翼翼的含進口中試探溫度。

　紅豆粥不甜，豆子煮的很爛，面糊糊的，過嗓子有點粘。

　人和孩子撿了周圍能撿的大小石頭，總算砸碎了兩扇玻璃，玻璃碎片掉在草坪上，像一個倒立的熨斗。

　有個小孩又跑去撿起玻璃片，扔到鵝卵石地上砸的更碎，但大概是不小心劃到了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人慌慌張張的拉過他的手端詳，看見臟兮兮的手心里赫然一道口子，于是憤憤對著房子吐了幾口唾沫，才趕拉著孩子走了。

　黎容的一碗粥都喝完了，又坐在椅子上等了好一會兒，民警才姍姍來遲。

　之后就是檢查現場，調監控，做筆錄，一套程序走下來，確認只是砸了玻璃但沒丟東西，民警的緒明顯放松了。

　這個地址，這家人是誰，網上已經傳遍了。

　沒人能不群意志影響，因為這種影響是悄無聲息潛移默化的。

　這家是壞人，現在只是惡有惡報。

　“天太黑了，監控也看的不是很清晰，你也沒丟什麼東西，先等著吧，有消息我通知你。”

　黎容配合的完筆錄，輕飄飄補充一句：“也不用給我消息了，這房子是公家的，馬上就要司法拍賣，人能不能找到，怎麼賠償，賠償多，你可能要跟法院代一下。”

　民警：“......”繃的緒突然又涌了回來。

　回了家，黎容打掃干凈玻璃碎片，咸魚狀往床上一躺。

　他得想辦法換個地方住，因為接下來他就會收到來自全國各地的快遞‘大禮包’，慶祝他的家破人亡。

　【宋沅沅：黎容，聽說你今天回學校了，怎麼沒去找我？】

　他回學校的消息總算傳到了宋沅沅的耳朵里。

　黎容看著來自朋友的消息，五味雜陳。

　他和宋沅沅認識的很早，那時候兩家關系也很好，大人們開開玩笑，訂個娃娃親，他們也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這種在一起，竇初開的新鮮要大于對彼此本的意。

　因為想嘗試，邊又有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且知知底的人，所以就確立關系。

　然后，結束的也一片狼藉。

　【黎容：你想見我？】

　【宋沅沅：......你沒事就好了，這些天我也很擔心，但你也知道我媽，特別膽小怕事。】

　黎容很想回，其實你也是這樣的。

　【黎容：沒關系。】

　【宋沅沅：我馬上就要過十八歲生日了，去年的生日還是我們一起過的。】

　【黎容：嗯。】

　宋沅沅其實比他大一歲，顧濃想讓他和同事朋友家的孩子同一屆，所以早讓他上學一年。

　【宋沅沅：我的年禮你會來吧，我媽也想讓你過來。】

　【黎容：行啊。】

　宋母邀請他去，自然不是為了關心治愈他的，而是想在一個正式且公開的場合，切斷和黎家的聯系。

　為了顯示‘切斷’的迫切和果斷，自然不了辱針對他。

　手機突然又震了一下，黎容低頭。

　【宋沅沅：岑崤，你選好舞伴了嗎？】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宋沅沅：......發錯了。】

　黎容忍不住被宋沅沅的愚蠢弄笑了。

　同時跟兩個人聊天，反復切換，就應該注意別發錯人，不然他被迫知道朋友正在和未來長期床|伴調也很尷尬。

　不過人模狗樣的狗居然加了宋沅沅，還在聊天？

　他們三個之間的狗關系，怎麼能了他和岑崤的支線呢。

　黎容果斷在班級群里找到沉默寡言的藍金漸層頭像，點擊了添加好友。

　砰砰砰！

　連續流暢的三聲槍響，十環的小圓留下三個挨著的彈孔。

　三種槍，三個槍靶，均是次次命中中心。

　岑崤放下微微發燙的步|槍，單手摘掉護目鏡，卸下耳塞，看著在常人眼中格外優異的擊績，卻毫無欣喜。

　教練忍不住夸獎：“專業水平了，羨慕你這種有天賦的孩子，玩擊都玩的這麼溜，能吸引不小姑娘吧。”

　“這個績也就一般吧，和專業的比不了。”岑崤平靜的說出事實。

　教練：“哈哈哈我文化課也不怎麼樣，所以來干擊教練了，這行也賺錢的，你將來也可以試試。”

　“不想干這個。”

　“不想干這個你練什麼？”

　岑崤沒繼續跟他閑聊，歸還了搶，拿起手機掃了一眼。

　【宋沅沅：你好呀，聽我媽媽說你也會來我的年禮。】

　【宋沅沅：我們之前好像沒怎麼說過話，以前我去找黎容的時候經常看見你。】

　【宋沅沅：岑崤，你選好舞伴了嗎？】

　宋沅沅啰嗦的寒暄私信下面還有一條——

　【來自A中實驗班班級群的黎容請求添加您為好友】

　黎容的頭像是一枚在顯微鏡下放大的雪花，那是種說不出來的形狀，但整齊，漂亮，鬼斧神工，帶著與生俱來的通潔白和高不可攀。

　據說每一片雪花都是獨一無二的形狀。

　岑崤沒有回復宋沅沅，他端詳著黎容的好友申請，眸愈加幽深，拇指在屏幕上虛晃片刻，點擊了通過。

　消息很快發了過來。

　【黎容：宋沅沅找你當舞伴。】

　又是肯定的語氣。

　黎容很用疑問句跟人說話，他認定的事，就懶得浪費時間在語氣上打游擊。

　岑崤看到了，沒著急回。

　他把手機放在桌面上，去存儲柜里取自己的外。

　等他把外披在上，拿到車鑰匙，發現黎容已經迫不及待的又發了一條。

　【黎容：你別答應啊。】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黎容：岑岑，崤崤，同桌，你別答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