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從窗簾一角照進來，蘇清風睜開了眼。

這次上沒有悉的重量，他偏過頭，發現蘇槐居然真的老老實實睡在大床一側——不過還是過來了一隻手。

蘇槐將他的手籠在掌心裡，是個十指扣的姿勢。

蘇清風坐起，稍微了手指，蘇槐就也跟著醒來了。

“道長……”

剛剛起床，蘇槐還有些賴床，挨著蘇清風一頓蹭，順理章地把兩人中間的“三八線”給蹭沒了。

惡鬼溫冰涼，這在夏天應該是很舒服的事，但今天已經轉涼了，早晨的空氣微冷，蘇清風還被凍了一下。

然後道：“你有點冷。”

蘇槐聞言形頓了一秒，松手。

然後一言不發地看著蘇清風。

面無表。

但是有點委屈。

蘇清風：“……”

蘇清風衝蘇槐攤開雙手。

蘇槐便心滿意足地抱住了他。

“道長的玉佩呢？”

蘇清風道：“床頭。”

他沒有戴著玉佩睡覺的習慣，因此蘇槐送他的玉佩被他睡前放在了床邊。蘇槐勾住玉佩的紅繩，又把它戴在了蘇清風頸間。

玉佩到，卻並不像昨天那樣冰涼，而是開始發熱，蘇清風微微驚訝，道：“不冷了。”

“夏天的時候是涼玉，到了冬天就是暖玉了。”蘇槐道，“這樣道長就不會怕冷了。”他也能在冬天隨心所地親近自家道長，不會被嫌上冰涼了。

蘇清風看了蘇槐一眼，道：“怎麼覺你還有點其他的小心思。”

蘇槐道：“才沒有，道長老是誤會我。”

然後臉龐挨著蘇清風發挲，道：“今天不用變貓了吧？”

比起變貓貓被蘇清風抱在懷中，他還是更喜歡以原本的模樣出現在蘇清風邊，告訴別人，這是他的道長。

蘇清風道：“就算我讓你變貓，你也未必會聽我的吧。”

蘇槐：“只要是道長的話，我當然都會聽。”他停頓一下，又道：“可是我今天又沒做錯事，道長還要欺負我，不讓我變回來。”

蘇清風笑了：“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說歸說，他還是沒讓蘇槐變黑貓，畢竟那不是他的原本的形態，語他們也都知道了蘇槐的存在，沒必要再偽裝了。

兩人從房間裡出來時其他人正在討論什麼，語見到蘇清風邊的蘇槐，笑道：“蘇哥，你弟弟又來啦。”

喬誠道：“你家貓貓呢，昨天不是吃錯了東西，今天還好嗎？”

蘇清風道：“還好，送到他家照顧了。”

這個“他”指的是蘇槐，語聽了道：“原來你弟弟家在這裡呀，那不就是異地？”

蘇清風默，看向蘇槐，讓他來圓。

蘇槐十分自然道：“我父母住在這裡，我平時和道長住一塊。”

其他人懂了，那就是已經見過家長，還同居了。

想不到蘇天師年紀輕輕，有對象有房，甚至還有貓！

喬誠羨慕道：“我也想有對象，我也想有貓。”

語：“你就想想吧。”然後問蘇清風道：“蘇哥，主任發的群文件你看了嗎？關於這次道界大賽的。”

蘇清風：“道界大賽？”

他對“道界大賽”這個名字並不陌生，但也不算悉，只知道這場大賽是道界三年一度的盛會，到時候天師與方士都會來參加。

“對，道界大賽下個月就可以報名了，主任讓我們有意向的提前準備一下，還在群裡發了報名文件。”

蘇清風點開微信，果然看見了范賓發的消息。

他道：“道界大賽是什麼樣的？”

“就是道界的一場流會，不過說是流會，其實是天師與方士的比拚。”語道，“三年一屆，設了初賽複賽和決賽，冠軍只有一人，獎勵特別厚。但很多天師不是衝著獎勵去的，而是衝著天師的面子。”頓了一下，慢吞吞道：“天師已經連續三屆沒有奪冠了……”

說到這裡，其他天師面都有些不平，三屆就是九年，整整九年被方士在頭上，哪個天師都不了。

喬誠不服道：“那是他們勝之不武！當年浮鶴道人去世，天師這邊大打擊，那群方士卻乘人之危，從我們手上搶了冠軍！”

語道：“是啊，自從浮鶴道人走後，天師就失了主心骨，方士那邊可沒怎麼影響。”

另一天師道：“浮鶴道人生前歸，聽說還有一關門弟子，如果那弟子尚在，也不至於讓那群方士在我們頭上這麼多年。”

幾人就這個話題討論了起來，蘇清風卻沒怎麼聽清他們的話。

實際上，在喬誠第一次提到“浮鶴道人”這四個字時，他就垂下了眼，眸中神晦不清，角抿一道冰冷的直線。

蘇槐輕輕拉住他的手，掌心將蘇清風纖長五指包裹，喊了一聲“道長”。

蘇清風隔了幾秒才回神，對上蘇槐目，搖搖頭道：“沒事。”

他回握住蘇槐的手。蘇槐便低下頭，在他額角輕輕蹭了一下。

兩人的小互並沒有被其他人發現，蘇清風也很快恢復了正常，似乎從未到過影響。

過了一會，就在眾人準備出門去哪裡玩的時候，有人衝進酒店，找到了他們。

“蘇天師！”

來的人是孫琪琪，的神很慌，衝過來抓住了蘇清風的手臂。

“他們又來了！他們要帶走我，我該怎麼辦？”

蘇槐站在蘇清風邊，不聲地把蘇清風往自己這裡一拉。

孫琪琪這才看見他，趕松了手，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不用道歉，”蘇清風道，“他們又來找你了？”

孫琪琪點點頭，道：“昨天晚上他們又來了，但是驅鬼符沒用了，我剛亮出符紙，他們就衝我冷笑，還說明晚一定要讓我和他們主人……，房。”

蘇清風道：“我知道了，帶我去你家吧。”

語道：“我們也一起跟過去吧？”

“不用，”蘇清風搖搖頭，道，“纏上孫小姐的鬼，可能是鬼界某個城主。”

這話一出眾人都啞然，鬼界有大大小小百余座城，每個城主也有實力強弱之分，但不管是強是弱，一個城主都不是他們這些人能輕易抗衡的。

語道：“要不然還是把這個任務移給總部吧，實在是太危險了……”

蘇清風道：“放心，我能解決。”

他說這話時語氣很平靜，卻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其他人不再多言，他們相信蘇清風的實力。

臨行前，喬誠特意給蘇清風塞了一道符。

“這是千裡傳送符，定位在我這裡，要是打不過就立刻用它，我們一起跑路。”喬誠道，“等回到分部，主任肯定會幫我們出頭的。”

千裡傳送符價值不菲，蘇清風知道喬誠這是真擔心他，笑了笑道：“謝謝。”

他帶著那張符，和蘇槐一起到了孫琪琪的家。

孫琪琪的父母在幾年前因為車禍亡，留下和生活在一起。蘇清風和蘇槐到時孫也在家，還以為他們是孫琪琪朋友，笑呵呵地歡迎他們。

孫琪琪小聲道：“蘇天師，關於我的事千萬別告訴我，我不想讓擔心。”

蘇清風道：“放心。”

說話間孫已經端了茶過來，蘇清風起接茶，道：“辛苦您了，我來就好。”

他從孫手中接過那杯茶，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怕冷，孫穿著長袖，袖口出的枯瘦皮上有一塊斑，像是普通的老人斑。

蘇清風余掃到了那塊斑，但隨即孫便拉起袖子，那它遮住了。

孫琪琪道：“，我和我朋友要在這裡談事，你這幾天不是不太舒服嗎，我扶你回房間休息一下吧。”

孫點點頭，孫琪琪便扶向房間走去，祖母孫依偎在一起，作間是親人獨有的依賴與親昵。

片刻後，孫琪琪回到客廳。蘇清風道：“你不舒服？”

孫琪琪道：“是，這幾天總是腰酸背痛的。我本來想請醫生給看看，結果說什麼也不願意，等過幾天還是這樣，我就帶去醫院了。”

說著眉頭皺起，語氣裡滿是憂慮，看得出來是真為擔心。

蘇清風道：“也好，老人家確實要多檢查一下。”然後又道：“你家裡有紅繩嗎？”

孫琪琪想了想，翻箱倒櫃一陣子，最後果真讓翻出一截紅繩。

蘇清風道：“介意我們去你房間嗎，可能要在那待到晚上。”

孫琪琪當然不介意，畢竟命比起外人進個房間什麼的，還是命更重要。

三人就到了孫琪琪房間裡，蘇清風出一張空白符紙，在上面繪符。

他提筆的作行雲流水，下筆卻有如千鈞重，連孫琪琪都能到那符文中蘊含的力度。轉眼間，蘇清風便一筆不斷地畫完了一張符。

然後扭頭對蘇槐道：“把紅繩牽起來。”

蘇槐非常練地拿起紅繩，一端系在蘇清風手腕上，打繩結的作溫又小心，系完之後，他就直接把紅繩另一端丟給了孫琪琪。

並且袖手旁觀。

孫琪琪：太真實了吧。

拿起紅繩，自己給自己打了一個結，這樣一來紅繩就連著和蘇清風兩人了。

“蘇天師，接下來要幹什麼？”

“躺在床上睡一覺。”蘇清風道，“到了晚上那個城主應該會來接你，你一見到他就拽紅繩，這紅繩可以越人間鬼界，我也能立刻來到你邊。”

孫琪琪依言在床上躺下，蘇清風又把那張符往額頭上一。

孫琪琪姿勢僵，覺自己像個僵。

“這張符可護你生魂不侵擾，”蘇清風道，“睡吧。”

要換做以前，孫琪琪本無法在兩個男人的注視下睡著，但蘇清風的話裡好像有奇異的安人心的力量，那溫和平靜的嗓音落在耳邊，就覺得困了。

也許今天過去，那些困擾的惡鬼都會消失，也能帶自己去醫院了。

孫琪琪想到這裡，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睡了很長的一覺，再醒來時，耳邊禮樂鑼鼓喧天，眼前是綠火幽暗的喜堂，披冠霞帔，站在喜堂中間。

又回來了！

孫琪琪背上浮起冷汗，揭開蓋頭環顧四周，喜堂裡多了很多人，像是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只是他們每個人都氣森森，臉上也掛著詭異的笑。

“新娘子真好看……”

“恭喜城主……”

“恭喜恭喜……”

那拖長了的平平聲調著一子瘮人，孫琪琪忽然看見什麼，手一抖，蓋頭就落在了地上。

“良辰吉時，該房了！”

一雙手忽然抓住了，喜婆煞白的臉上塗著兩顆紅豔豔的胭脂蛋，黑黝黝的眼珠子一不地盯著。

孫琪琪僵在原地，不敢掙，只能任由那喜婆拉著，帶到了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像古人的婚房，紅紗垂梁，各式各樣的金隨意堆放，泛著死氣沉沉的澤，更映得牆壁中間那個“喜”字分外刺目。

孫琪琪坐在床邊，周圍是一片一般的紅，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紅繩，手指在抖，卻並沒有去它。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五分鍾，也許是一小時，房門“吱呀”一聲，有人進來了。

那是道沉重龐大的軀，層層堆疊，就像是坨會移的山，走路時甚至震得地面微微抖。

與此同時，一惡臭在房間裡蔓延而開，仿佛某種腐爛生蟲的類，令人作嘔。

孫琪琪驚惶地抬頭，對上一張獰笑的臉龐。

“小人，”那城主“嗬嗬”氣，從口鼻裡噴出難聞的綠煙，“過來，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