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不例外。

“謝哥，你在哪兒呢？”

謝清呈不答，問：“怎麼了。”

“我來找你，你宿舍沒人。”

“我有事要忙，你回你自己宿舍去。”

賀予頓了一下：“可我沒拿鑰匙啊。那麼晚了，我室友都睡了，不好打擾他們。”

“……”謝清呈嘆了口氣，“那你等我一會兒吧。大概半小時。”

賀予這才滿意地掛了電話。

謝清呈疲憊地往椅背上一靠，以手夾額，旁邊車流的照過窗戶掠進來，照過他線條伶仃冷的下頦。

他在這種虛弱的時刻，不免想起了志隆總部地下室里，他與賀予發生的那一段對話，想起當時自己的心，賀予的眼睛，以及那一個沒有經過太多思考，或許連他自己也不太能明白的吻……

他閉上眼睛，口窒悶。

他覺得那一吻，自己是真的錯了。

可明知是錯，當時又為什麼要這樣去做？

那是一種……怎樣的沖和緒……？

這段時間以來，他不斷地冷靜分析他和這個男孩子的關系——如今自己已確認了賀予給他的深并非謬誤，男孩的是改也改不掉，死也不回頭的。那麼再和賀予這樣糾纏下去，又算是什麼呢……

如果再不及時止損，自己不就真了個和大學生拉扯不清，完了最后還不能負責的狗渣男了嗎？

再這樣下去，別說對不起賀予了，他甚至都對不起賀繼威……雖然他和賀繼威不算有什麼深，但當年畢竟是賀繼威給了他實踐的機會，破例讓他進了實驗室學習。

結果他學才了，卻勾了賀總兒子的。

而且賀予還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追求一個毫無可能的結局……那麼傻那麼傻地追著他……一顆心都挖出來了要捧給他……他媽的，是！他知道他是很帥，但他如果死了還會帥嗎？幾天就燒灰了！誰喜歡灰啊？賀予就他媽是個絕世傻子！

謝清呈越想越覺得煩，他系上安全帶，轉過頭，遙向后還能看到的育私人病院的大樓。

——

“謝清呈，做這樣的事，你會痛苦難當。”

“唉……如果你執意如此，我只能幫你。”

“你放心，這是我們之間的，我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他看著育私人病院大樓上的鎦金大字，耳邊仿佛又響起了過去院長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謝清呈閉上眼睛，劍眉微顰，輕輕咳嗽，不知是在風里還是在間，他聞到了些許腥味。

那腥甜的味道很，只有謝清呈本人知道。

就像他始終沒有告知賀予的那個藏在育多年的真相一樣。

第149章 越來越失控

謝清呈心復雜地回了家。

他一面越來越不忍心傷害賀予，一面又越來越清晰地認識到自己本無法做到像最初被告白時說的那樣，能夠“幫助賀予走出來。”

他逐漸地變得那麼無能為力，甚至好像自己也在慢慢地陷落進去。

這世上溫度最高的東西，其實正是一個人的真，凡鐵或玄冰，最終都會在真摯的面前融化掉。

這讓謝清呈覺得不舒服，甚至危險。

鋼鐵是他的甲胄與武，玄冰是他的心。他迫切地需要它們，而不是需要另一個人的。這是不能被改變的。

“哥，你回來啦。”

到了宿舍門口，賀予就那麼背著書包站著，他穿著一學生氣很重的白連帽運衫，就那麼乖巧地著他。

“……”謝清呈看了他一眼，把門打開了。

賀予還沒吃晚飯，進了謝清呈宿舍，先門路地拿謝清呈給自己丟著的馬克杯咕嘟咕嘟喝水，很似的。喝完了水就和往常一樣，把書包放下，坐在茶幾前的厚實地毯上開始寫作業。

志隆娛樂案告破后，賀予就一直是這樣。

謝清呈一開始沒太當回事，也就由著他去了，尤其是“蠱”這事兒被段聞那個組織知道了，雖然蔣麗萍說過段聞目前看上去不會拿賀予怎麼樣，謝清呈還是不太放心，賀予要來就來吧，他還順帶借此把之前送賀予的監測帶拿回來改了一下，置了一個急警報系統。

不過后來，他卻對賀予的存在有些到心煩意了。他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冰啤出來，咔地一聲打開，也喝了幾口解了——他酒耐不高，啤酒這樣的剛剛好。

冰涼的酒水往咽里淌下去，略微平了謝清呈焦躁的心。

他轉頭問賀予：“要吃什麼？”

賀予一邊寫作業，一邊回答道：“想吃松白蘆筍。”

“我上哪兒給你找松和白蘆筍去。”

“那吃安康魚燉鍋。”

“我給你現釣？”

“那……”賀予還想報菜名，一看謝清呈手里的啤酒易拉罐都被不耐煩的他的微微變形了，于是改口道，“……那都可以，我很好養的。哥哥你要是忍心，給我吃速凍餃子也是可以的。”

謝清呈實在忙，居然真的就煮了一袋速凍餃子喂孩子。

“……”賀予對著那盤餃子，面凝重，有些委屈，猶豫半天橫豎下不了筷，想要點酒店外賣，又覺得謝清呈會不高興，最后只得勉勉強強吃了幾口，怎麼吃怎麼覺得不對味兒。

“謝哥，你會不會包手工餃子？”

謝清呈看了他一眼：“沒空。”

男孩子顯得更委屈了。

照理說，謝清呈從前別說看賀予委屈了，他最討厭賀予的那一陣子，都恨不得挖個坑親手把這畜生埋了。可現在他瞥見了賀予臉上失落的表，竟多會有些不忍。好像孩子他爹看到孩子買不到心的玩而失落似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于是干爹的的比腦子快，謝清呈說：“……好了，下次吧。”

說完自己都怔了一下，后悔了。

可賀予耷拉著的腦袋一下子豎了起來。

謝清呈和他說下次！

要知道謝醫生從前都是和他說下不為例的！

賀予一高興，速凍餃子好像也不是什麼克服不了的困難了，他不僅吃完了全部的餃子，還在飯后從謝清呈的冰箱里找了一瓶之前也不會的復合型水果味兒酸，開始津津有味地喝起了來。

謝清呈隨便吃了幾只水餃墊了些肚子，然后就開始在和實驗室那邊打電話，講的語都是賀予聽不懂的，但賀予聽的還是很神，主要謝清呈的聲音實在太好聽了，低緩磁沉，非常典型的男低音炮，有點像霸總廣播劇里的那種男霸總，聽久了，心里的褶皺都能被他磁的聲音慢慢地熨燙妥帖。

一通電話打了快一個小時，話講多了，到了后面，謝清呈有些輕微的咳嗽。

賀予想了想，去冰箱又找了一瓶酸，跑過去遞給他。

謝清呈嫌他打擾自己，把臉偏開了，微皺著眉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講事。

賀予就把蓋子打開了，湊到他邊服務到家。結果沒想到遞得太急，蹭到了謝清呈的和側臉。

那種厚酸瓶口上都沾著很多，冷不防一，那種白濁的東西就都濺到了謝清呈英俊而嚴肅的面龐上。

謝清呈終于不了了，分了心，暫停了對話，對賀予道：“把你的東西拿開，我不要喝！”

大學教授態度不好很常見，但和臉上濺著這種令人想非非的污漬還這樣態度不好，那就很見了。賀予看著心里蠢，聽著更是多思，下意識地了。他幾乎想湊上去吻住他，再把那漬一點點掉。

電話對面的合作人聽到謝清呈這邊合啊，提純啊和他講的正細，忽然來了句我不要，愣了一下：“什麼不要喝？不要喝什麼？”

“沒。”謝清呈看了賀予一眼，兩張紙巾了自己的臉，“家里有個朋友，我剛才在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