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一天從沒嘗過這種彷彿被人在心臟上狠一刀的滋味。

在C07房病人的況總算暫時穩定下來後，筋疲力盡的江一天趕回到主任辦公室。他本來還期待葉廣儒未曾醒來，可以看見葉廣儒睜開眼睛的模樣。

那一定很。

打開休息室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慎把休息室的門反鎖了。江一天知道葉廣儒對閉的箱子有心裡恐懼，卻不知道他連狹小的空間也不適應，不過，他已經估計到如果葉廣儒已經醒來，休息室裡面一定會有變故。

葉廣儒那種大爺脾氣，向來不講道理，要是發現自己被人像囚犯一樣反鎖起來，還不鬧得犬不寧？

果然，門一開，江一天就發現滿目瘡痍，桌椅全倒，床單被子也扯到地上，上面佈滿腳印，房裡好像捲過一場風暴。

而葉廣儒蹤跡全無。

大開的窗戶讓明的江一天立即猜出葉廣儒的去向，也使江一天瞬間暴怒起來。

這小兔崽子，不要命了嗎？發脾氣也就算了，把門反鎖確實是自己的疏忽，給他罵幾句打兩拳發洩一下也沒什麼，可他為了賭氣，竟拿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爬到這麼危險的地方去！

江一天把頭探出窗戶，正巧看見葉廣儒把半邊子探遠的一個窗戶，如此危險的高度，他卻只靠雙手抓住鐵欄穩定。

江一天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上，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甚至不敢發出聲音，唯恐自己嚇到葉廣儒。

只猶豫這麼一會，葉廣儒已經爬進了窗戶，江一天這才敢氣。他認得那是護士休息室，立即衝出辦公室直奔那裡而去。

沒想到，迎接他的，卻是葉廣儒抱著人含脈脈告白的吐一幕。

「我只喜歡你，絕對沒有喜歡過江一天那混蛋，對，絕對不可能！他只是本醫師無聊時玩玩的對象而已。」

聽著葉廣儒對那人說的話，江一天高大的影頓時僵了。

「你說什麼？」他停在門外，嘶啞低沉地問。

「我葉廣儒對天發誓，江一天不過是個用完就扔的免洗筷，我真正喜歡的是你。」

斬釘截鐵，毫不猶豫地說出這句，俊優雅得令他心痛得葉廣儒轉過頭。

兩人終於面對。

「葉廣儒，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向我解釋清楚。」

視線相撞的剎那，驚訝和畏在葉廣儒眸底極快的一閃而過。

下一刻，他卻又變得鬥志昂揚，邊揚起一抹放不羈的笑意，「有什麼好解釋的？江主任耳背嗎？沒聽見我剛才的話？」

和江一天以目狠狠對峙幾秒，葉廣儒低下頭，抱著林護士，在額上萬分溫地印下一吻。

吻過後，他挑起眼，得勝似的看向房門地地方，不一愣。

房門什麼也沒有。

江一天高大俊偉地影，已經消失了。

葉廣儒看著空空地房門，覺得心上的一塊，似乎忽然之間，不見了。

隨後的日子，安寧得近乎詭異。

葉廣儒早知道江一天一板正經面孔下暗藏得危險和暴力，滿以為第二天就會被他轉到診療室「問罪懲罰」，誰知道，江一天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沒有診療室問罪，沒有私人授課，什麼都沒有。

江一天不理睬他。

他製造了多起病患投訴，他惹了所有男同事，他把能夠弄壞得醫療儀都給弄壞了，可江一天就像不知道一樣，什麼行都沒有。

甚至連在走廊上面對面撞上江一天，那男人的眼裡，似乎也沒看見他葉廣儒的影子。

完全被……忽略了。

無風無浪，本應是一件好事，但不知為什麼，葉廣儒卻份外難起來。

好像心窩裡被人塞了一把沙子，刺刺，被約約地紮著一樣。

更慘的是，他自己還給自己找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自從親擁抱兼指天發誓的告白後，林護士和他就了所有護士眼中最教人羨慕的一對。

溫的林護士更是對他百般，每日奉上花費不時間心的親制便當。

「廣儒，是不是我做的炭烤牛不好吃？下次我換別的好不好？」

「不，很好吃。」

「可是，你吃得很啊，剩了好多。」

「對不起。」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護士親暱地靠在他肩上，出一擔憂，「人家是擔心你的。」

？

葉廣儒疲倦地太。

最近狀態真的糟糕，每天晚上他都會中途驚醒，嚇得坐起來到張，迫不及待地想到某個悉的影。

這太瘋狂了，簡直就是神經病！

他和那傢伙才認識了多久呀？不過幾次水姻緣，大不了就是激烈點的做，爽過就好。

為什麼自己卻這麼不爭氣？好像連魂都丟了似的。

豬頭江一天！真應該把他一腳踹進地獄，讓地火烤烤他自大自私的豬腦！明明是他做錯事，把睡的自己棄之不顧，反鎖在休息室裡，現在不但不過來痛心疾首地反省道歉，還一副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地囂張氣焰！

什麼嘛！

葉廣儒把吃剩大半的便當盒還給「友」，逃似的溜到走廊上。

自做主張，什麼都以自己為中心的江一天，是這世上最該死的王八蛋！

葉廣儒回到褂著自己姓名的診室，關上門，拿起筆在方箋上心煩意地劃。

他一點也不想念那個暴力待狂，真的。只是有時候四周無人，不安會如同宿敵一樣不放過地侵來。

如果有什麼強大的，帶著兇猛氣勢的東西，能擁抱他，那就好了。

如果有什麼，能輕的，像對待世界上最易碎的寶一樣，細碎地吻他赤空虛的，那就好了。

江一天已經玩膩了，對他視而不見了，那很好，太好了。

可是，要是以後他又被關進了黑漆漆的箱子，快要死掉了，誰來救他？

葉廣儒記得，那一天他在鐵箱裡，絕又窒息，幾乎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箱子打開了。

黑暗裂開一道隙，出現了。

而江一天，出現在裡。

他從沒見過如此英氣人的男人，堅毅從容，如同上天降下的神祇僅僅從那雙深邃眼眸中發出的芒，就足以讓他從冰冷的地獄回到人間。

他毫不猶豫地抱住了這個男人。

他抱住了。

豬！

你抱隻狗都好過抱這個無無義的惡魔主任。

葉廣儒惡狠狠地在心底罵自己兩句，眼角忽然瞥到方箋，猛地呆住。

一難言地酸楚和悲憤，湧上心頭。

滿紙無意識的劃，全是麻麻的江一天，江一天，江一天……

江一天你這個吃飽了抹抹就翻臉不認人的賤男！別以為佔了本爺的便宜還可以不當一回事！

葉廣儒把寫滿的方箋拿起來，把它當江一天的替，七八下撕一堆紙屑，怒氣沖沖地全丟進垃圾桶，然後坐下來，手一拍，「啪」地啟了開始看診的提示。

護士小姐的聲音立即從走廊外面約響起來，「葉廣儒醫師開始看診，江大天先生，請進診室。」

診室門被推開。

看清楚病人的臉，葉廣儒出驚訝的表，「是你？」

可怕老伯！殺人如麻沒人的黑幫老大！江一天的變態老爸！

「是我，哼。」江大天瞇著眼，一副暗藏殺心的黑道氣勢，大模大樣走進來。不過他對這個屁的歷史場所還有點心理影，在葉廣儒對面坐下的時候，不自用雙手捂了捂自己的屁。

唉，為了那不孝子，他可是經過不心理鬥爭，才決定再到濟生醫院走一趟的。

坐下後，江大天擺出江湖談判的氣勢，「小子，老子今天來，是和你談個雙方都劃算的易。」

「啊？」

「你老爸不是院長嗎？你要做的，就是在你老爸面前下功夫，他把江一天那混蛋小子開除，讓他滾出醫院，給我乖乖回家，繼承老子辛苦打下的江山。」

葉廣儒第一次遇上黑道談判，好奇地打量著正經嚴肅的怪老伯，「把江一天開除，我有什麼好？」

江大天把眼睛瞪得又圓又兇，「你的好，就是不會被老子丟到海裡去餵魚！你幹不幹？不干就丟海裡餵魚！」

他雖然兇惡，氣勢卻比江一天差了一截。況且現在在醫院，總不能真的說手就手，和江一天打過道的葉廣儒，還不是這麼好嚇唬的。

「不幹。」

「什麼？你小子找死啊！你上次老子屁的帳還沒有算清……」

「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子現在就把你小子給……咦？你剛才說條件？」

「對。」葉廣儒點頭，「你幫我的忙，我就幫你的忙。只要你做到我說的事，我葉廣儒對天發誓，一定幫你把江一天趕出濟生。」

多日來，一直愁眉不解的俊逸臉龐，終於因為半路殺出的程咬金，出了一狡黠的笑意。

江家大宅裡，江一水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老爸，還有跟著他老爸一起回來的葉廣儒。

「這個要求……也太……太那個了吧？」

葉廣儒無所謂地聳肩，「很普通嘛，你們不是常常這麼幹嗎？」

「強暴一個男人，然後把這個男人打暈，塞到箱子裡，這個我們偶爾也干干。可是，」江一水悻悻地說，「幹了這些事後，竟然還要我想辦法通知大哥，讓他過來找我的麻煩，那可就不那麼普通了。」

「不是強暴，是假裝強暴。我警告你，可不要假戲真做啊，我告你的。」

「姓葉的，你到底玩什麼花樣？」江一水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葉廣儒，哼著說，「想勾引我大哥的人多著呢，比你花樣玩的更絕的都有，可從來沒功過，你可別以為扮一下可憐，就能讓我大哥憐香惜玉，說不定他知道後，連問都懶得問呢，男人嘛，玩膩的人都不值錢。」

雖然明知道江一水是惡意挑唆，葉廣儒俊俏的臉龐，還是忍不住猛然蒼白了一下。

他咬咬牙，「你們要是不答應，合作的事就一筆勾銷。」

「當然答應。」一邊的江大天可不願意自己的計劃再一次為泡影，湊到兒子耳邊嘀咕，「混小子，你猶豫什麼啊？反正他自己上發想找點罪，你儘管上好了。強暴的痕跡很好弄的，掐一把就差不多了，青一塊紫一塊，再咬幾口了事。老爸我最多幫幫忙，等你把他用棒子敲暈關進箱子，我就給你大哥報信，嗯，怎麼說好呢？」江大天一拍大，「就說你和他一樣孝順，為了我被這小子欺辱的事不甘心，所以把這小子抓回來，他屁報復好了。」

江一水直想吐，低聲音說，「老爸，你想害死我是不是？大哥說過，再敢這姓葉的，他會開殺戒的，你不想這裡上演兄弟相殘吧？這樣好了，我負責掐，你負責咬，有責任父子一起承擔。」

「你個不孝子！」

「不然我就撒手不管。」

「嗯……好吧。」

一議，江家父子互相點了點頭，起袖，一起走向材比他們纖細，如同待宰羔羊的葉廣儒。

「小混蛋，這可是你自找的。」

「對啊對啊，別說我們下手狠。」

兩個同樣高大壯的影像烏雲一樣籠罩過來。

嗤！江一水抓住葉廣儒上的白袍，左右用力一撕，白大大紐扣落到抵上蹦開去。

「住手！」大踹門的巨響，和江一天的怒吼，同時震的屋頂簌簌掉灰。

「大哥？」

「不……不孝子？」

出一臉兇相的江家父子臉大變，不約而同迅速和葉廣儒拉開距離，拚命聳肩擺手洗刷嫌疑，「大哥，這不關我的事，是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