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有做檢才行嗎?”林天在電話裡問道。
“也不一定……只要能確認真正的死亡原因,就可以起訴了。”律師說道,“您要起訴醫生,那就要有起訴理由,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懷疑就行的事。”
“而且法庭上,非法途徑獲取的證據,是不能使用的。”
“我在這方面有相的律師,可以介紹給您。”
“暫時不用。”講了幾句後,林天掛了電話。
前些天找私人偵探調查的事已經有眉目了,他們非法監聽了譚醫生和副院長的通話記錄,發現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所以林天才會給自己的私人律師打電話,問一下況。他瞭解到,通常在醫療糾紛中,病人家屬很難勝訴一家大醫院。更別提這個家屬還因為鬧事被關進去了。
因為傅醫生傷,所有人都忙著譴責醫鬧,從而忽略背後的原因。甚至有不知的人,還以為手就是傅醫生做的。這件事比想像的要複雜,林天想讓真相大白,他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鬧事的人是罪有應得,可惡劣的事件背後,是一個不負責任的醫師和不健全的醫療制度。
最重要的是,他想讓傅醫生回去繼續工作。
掛完電話,林天繼續理工作,有一大堆檔要他過目,要他簽字,林天每一份都要檢查一遍後才敢簽字,他眼睛累得睜不開。
林天打了個哈欠,他著眼睛,手機突然震起來——是林天的媽媽秦韻的電話,讓他回去吃飯。
“媽,我有工作忙……”“別管工作了,什麼時候工作不行。你現在就過來!”秦韻語重心長道:“你爺爺找了大夫,他想著你不好,讓你現在過來,大夫給你把把脈,開副藥好好調理調理。聽話啊小天。”
“……媽。”
“媽媽擔心你,聽話,趕過來。”
“嗯,”林天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秦韻不知道他到底得了什麼病,甚至連他到底病沒病都不清楚。
暮把地板染橘,也讓林天的側臉染上夕的芒。他沉默地發了會兒呆,接著他收起桌上的檔,對書代了些什麼。
司機老吳打開車門,林天彎腰坐了進去。
“林總,”老吳在後視鏡裡著他,斟酌著開口,“我想請幾天假,我兒結婚了。”
林天還在發呆,像是沒聽到他說什麼,扭頭看了他一眼。
老吳重複道:“我想請幾天假,我兒結婚。”
“好,”林天應下,“在外地嗎?半個月夠嗎?”
老吳是林天單獨聘請的司機,和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不屬於林家也不屬於公司,林天很信任他人品。
“夠了,”老吳笑起來,四十歲的臉上有了一些皺紋,“謝謝您了。”
“沒事,”林天也笑,“恭喜你了……等等,你在這裡停會兒。”
老吳將車停到路邊,林天說:“在車上等我。”
他去了路邊的超市,買了張百年好合的紅包和簽字筆。老吳看見他拿了一張紅包回來,登時脹紅了臉,“使不得,怎麼能……”“你兒什麼?”林天抬頭看他,“一點心意。”
老吳拒絕不了,只好回答他,林天繼續道:“新郎呢?”
他一筆一劃地在紅包背後祝福道:祝新郎和新娘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謝謝謝謝。”老吳得不樣子,林天是他見過最好的上司了。
林天擺擺手,老吳轉著方向盤上了高架,裡道:“有了您的祝福,他們一定能長久的,他們談十年了……畢業了,就結婚了。”
十年。
這個詞讓林天容,他由衷道:“肯定可以的。”
他聯想到自己和傅醫生,過了十年,他們才終於認識,終於存了對方的號碼。可他們之間仍舊有不可逾越的高牆,不僅僅是向,還有興趣好和職業、家庭。
林天到了林家,秦韻正在給老爺子做按,秦韻道:“爸,我手藝不錯吧?”
“還,”老爺子道:“比按椅好些。”
“我跟老師傅學了好久的,瀚海說按著舒服,小天也說舒服……這套手法專門緩解疲勞的,我還準備學個別的……哎小天來啦!”喜笑開道:“傻站在門口幹嘛,快過來讓媽看看。”
林天走了過去,老爺子虎著臉道:“你媽說專門為你學的按,臭小子,整天還不回家。”
他看了有些尷尬的秦韻一眼,裡道:“爺爺,不賴我,我太忙了。”
“上次跟你說什麼來著?錢掙再多有什麼意思,多陪陪你爸媽,多來看我這個老人家幾眼……工作放一放,再不濟,你還有幾個堂哥……”“爸,別說了,”秦韻忙打斷道:“小天他也是忙事業嘛,這不是您打下來的江山嗎,哪兒能不管呢!”
老爺子冷哼一聲,“忙事業就能不管家庭啊?這年紀了還不結婚,連個朋友都不談,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城安孩子都有了,明都生二胎了!連你堂弟暮安都準備訂婚了……”
秦韻趕打圓場道:“有了家庭肯定就顧不上事業了,他這不也是為了您嗎,您忘啦?小天剛進公司那會兒,您讓他好好幹,不要讓您失,他一直記著呢!”扯了扯林天,“是吧?”
林天“嗯”了一聲,臉上笑容有些難以維持了。
秦韻給老爺子按了一會兒肩,林天瞥見他眼睛閉上了。
像是睡著了。
“你爺爺最近就這樣,和他說著說著話,他就睡著了。”秦韻手掌在他臉上揮了揮,發現他沒反應後,便收回了手。站起來,“你有多久沒回家了?一年?”
事實上,自從林天搬出去後,他就再也沒回過家了。
秦韻邊說邊往外走,“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準備要個二胎。我讓你爺爺把蘇大夫來,就是為了這個,”秦韻扭頭看他,“你還好嗎,等會兒也讓蘇大夫給你把把脈?”
“我就不用了,”林天勉強出一個微笑,“我還好,怎麼突然想要二胎了?”
“還不是你爸爸,”秦韻臉上和起來,語氣埋怨,像在數落一個小孩兒,“我們去吃滿月宴,他一抱著孩子就鬆不開手了,說太可了,像天使一樣。你小時候他沒抱過你,所以我想再生一個,彌補他。”
林天突然說不出話了。
“你進去看著你爺爺,我去找大夫問問。”
“好。”林天點頭。
老爺子沒過一會兒就醒了,他一醒來還在問:“我怎麼睡著了?怎麼不我?”
林天坐在他旁,老爺子道:“蘇大夫來了,你去找他把脈沒有?”
“找了,”林天點頭,手掌蓋到老爺子的手背上,“他說我很好,所以也沒開藥。”
“好就,”老爺子點點頭,他打了個哈欠,“最近我老是犯睏,年紀大了,走吧,陪我出去走走。”
上年紀的人,最缺的是關懷,在這一點上,他們家的人做得很好。
林翰海到飯點才趕來,沒和林天說一句話,扭頭和秦韻咬耳朵:“大夫怎麼說?”
秦韻抿笑著,“他給我把了脈,說有一定風險,但是可以試試。”
林天心想,他可能即將要有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從林家出去,他正巧上驅車回家的林明,兩輛車肩而過,林明森冷的目穿過車窗,落在林天上。
林天回到公司,繼續做沒做完的工作。快十點時,保安來查樓,林天才拿著文件回家。
他已經快半個月,沒和傅醫生聯繫過了。
從泳池起來,林天沖了個澡,穿了個衩就窩到了床上。他的臥室非常大,一側是床,一側是漆湖藍的一大面牆和壁爐,房間裡有個螺旋式樓梯直達二樓,那裡有一間糜爛的娛樂室,和一間隔音一流的影音室。
林天有時候就會在昏暗的影音室裡放著電影,然後替自己解決生理需求。
大剛來過一次,說不拿來開派對太可惜了,他甚至還想在林天這裡辦一張游泳卡。
他的房子在市中心地段佔據了約一千平方米的地,而這麼大的房子,就只有他一個人住。他從不會邀請人來家,但是每逢節日,林天會花一天的工夫來把家裡裝扮得如同有很多人一般。放著熱鬧的音樂,在屋頂上牽著數不清的彩燈,林天睡在暖茸茸的地毯上,讓迷蒙的燈撲到臉上來。
一閃一閃的彩燈,讓他關掉的眼皮也會似有所察,不自覺地睫。
每當他一個人時,他都會想著要不要去找個人過日子算了,但最後他都會想到傅星河。
他在人群裡尋找一個和傅醫生相似的人,但是沒一個人像他。兜兜轉轉,林天堅持了十年。
傅醫生的生活被手和病人充斥,所以林天的生活也被工作和傅醫生充斥,除開工作,林天就只剩傅星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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