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醫院裡,過往行人來去匆匆,誰也不願意在這種地方多留一步。
方澤坤獨自坐在急救室外的長廊裡,神焦急又無助,他的腳尖不住地叩擊著地面,眼睛一不地盯著亮著的紅燈牌。
“誰是家屬?”
終於,燈熄滅了,醫生從急救室中走出來,問道。
方澤坤急匆匆地沖上前去,差點撞在了醫生上:“我,我是,我是他的alpha。”
醫生摘掉口罩,眼神上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遍方澤坤,有些不滿道:“omega懷孕的話,兩個人盡量不要長時間分開,孩子不到父親的信息素,這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
“什麼?!”方澤坤語氣焦急又不可思議:“怎麼可能?!”
醫生瞥了方澤坤一眼道:“你們結婚了嗎?不會還是學生吧?”
方澤坤知道醫生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不想負責,他深吸一口氣,解釋道:“不是的,是因為……事後他吃了避孕藥。”
雖然方澤坤並未親眼見到阮承吞下,但他濃重的悲戚、快要溺死的絕方澤坤清晰地到了,阮承不會說謊。
“急避孕藥的話,功率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從數據檢測來看,孩子很健康。”
醫生疲憊又繁忙,他低下頭準備離去,方澤坤突然想到了什麼,他拉住醫生,遲疑著開口道:“他……做過信息素改造,生孩子會不會對有影響?”
“信息素改造?”醫生正在邁著的步子驀然停止了,他看向方澤坤的眼神多了幾分敬重:“是信息素重造手嗎?”
即使從業這麼多年,醫生見到的能捱過信息素改造人一只手便能數過來,他的表瞬間凝重起來
方澤坤點點頭,阮承雖然未在他面前提及過,但信息素的味道騙不了人。想到曾經粘著自己的像個小太一般的阮承,方澤坤心依然有幾分刺痛。
醫生歎一口氣,又去幫阮承開了一張化驗單。
***
阮承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隨著呼吸,小腹微微起伏,再沒有其他靜。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在這一片平靜之下,悄然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他分明清晰地記得自己吃了避孕藥,記得那白的藥片緩緩食道時窒息般的絕。
阮承苦笑一聲,還真是世事弄人,在他準備徹底放下的時候,這個孩子的出現又把他與方澤坤地拴在一起。
尚在腹中的小寶寶需要本無法離開alpha的信息素,而他這次忽然疼痛難耐,也是因為肚子中的孩子第一次到alpha父親的信息素所致。
方澤坤坐在阮承邊,手裡拿著削皮刀在蘋果上劃拉半天,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他索把蘋果放在旁邊,剝開一個香蕉遞給阮承:“吃點吧,醫生說你有些營養不良。”
阮承像個提線娃娃一般,眼睛盯著前方,沒有聚焦。他乖乖張咬一口香蕉,再機械地咀嚼、下咽。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只能聽到阮承口腔重複的咀嚼音,空氣像是被凍住了,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突然,阮承想到了什麼,只覺得大腦中“嗡”地一聲炸開了:“我……我做過信息素改造手,孩子……孩子會不會到影響?”
阮承原本沒想在方澤坤面前提信息素改造的事,這是他一廂願的決定,沒必要讓方澤坤知道。
但此時,他的卻是不控制地抖起來,寒意從心尖升騰而起,很快蔓延到整個軀,阮承狠狠打一個寒戰。他的錯,絕不可以讓他的孩子來買單。
他如漂於湍流之中快要窒息溺死的人,驀然手地抓住方澤坤這塊浮木。
方澤坤心裡亦是五味雜陳,他先前猜到是一回事,阮承親口說出來又是一回事。更何況他從未在自己面前提及過任何信息素改造,哪怕只是隨口的一句抱怨。
方澤坤有理有據地相信,如果不是懷孕的話,阮承這輩子都不會主向他坦白。
下一秒,阮承跌了一個溫暖的膛,暖意包裹著他如冰塊一般的,方澤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檢查結果顯示,除了我的信息素攝量不太夠之外,孩子非常健康。”
阮承的驀然僵住了,連手指都不敢一下。方澤坤離得太近了,他的溫過皮源源不斷滲阮承,帶有安質的信息素也緩慢在阮承的周遭流轉。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即使在床上,兩人也有這麼親暱的時候,多是做完了就各睡各的,連個擁抱都顯得十分奢侈。
到阮承的不自在,方澤坤心像是被無數螞蟻啃噬著,酸不已,他稍稍拉開一些距離,輕聲道:“這個孩子是上天送給我們的禮,留下他吧,好嗎?”
沉默了許久,阮承微闔上睜得有些酸的眼睛,點點頭。
雖然這對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來說可能很不公平,但阮承實在沒有勇氣再打掉他了。
他心想,你想要就要吧,孩子生下來,你就能放過我了吧。
方澤坤此時卻是不知阮承的想法,他見阮承點了頭,心欣喜若狂,他剛剛學會“人”這個技能,迫不及待地想對阮承好一些、再好一些,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給他。
方澤坤憐惜地掉阮承掛在鬢角的虛汗,鋪天蓋地的木棉花味道中,些微夾雜著向日葵的味道,很淡很淡,似有似無,但方澤坤能從中輕而易舉地讀出阮承的不安與痛苦,他的聲音有些發:“那時候……疼嗎?”
阮承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方澤坤在說什麼,他搖搖頭,低聲道:“忘記了。”
記憶是有自我保護機制的,它會選擇地模糊與忘痛苦,阮承不記得,也不想記得那些淤泥之中,看不到一亮的歲月。
阮承的到底是有些虛弱,僅僅是說了幾句話,他就覺得有些乏力, 方澤坤信息素的味道太過和,以至於阮承的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重,最終耷拉下來,合上了。
懷抱中的人呼吸逐漸平緩下來,他不捨得鬆手,凝著阮承睡的面龐許久許久,吻了一下他眼下的那顆小小淚痣。
他想,我不會再讓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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