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猜不到卓文朗的想法，他的行事風格和偶爾迸發的表演都讓人難辨真偽。

林瑩瑩不知道馮勝浩在想什麼，只覺得這個紈绔子弟看冉緒的眼神很奇怪，下意識就開口拒絕：“不用，我們回去吃就可以。”

馮勝浩看出的防備，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道：“林同學家好像是本地的，要回家嗎？”

林瑩瑩拿不準他的意思，謹慎地沒有開口。

“那你要是家里有人等，就先回去？”馮勝浩十分故意，“讓小緒留著跟我們出去吃點好的，怎麼樣？”

“不行！”林瑩瑩斬釘截鐵，“小緒他……呃，他手不方便，也不方便，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沒關系，我們又不介……”

“馮勝浩，你好歹問問人家當事人的意見。”卓文朗站在旁邊出了聲，他笑意盈盈看向冉緒，“小緒，你要是不習慣和我們吃飯，先回去也行，別為難。”

馮勝浩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高啊，這以進為退實在是高級……

卓文朗都這樣說了，冉緒怎麼可能拒絕，他連忙擺手：“沒有的事，我聽您的安排。”

第二十二章

馮勝浩挑的地方是一家日料館，地方安靜，沒有大廳，只有分隔開的一個又一個單間，里面鋪設榻榻米，需要掉鞋子進去坐。

冉緒從來沒到過這種地方，雙手局促放在膝蓋上，表現得很鎮定，殊不知已經全被卓文朗收眼底。

“今天馮老板請客，你們就隨便吃，不用客氣。”他提起桌面上的酒壺，將小瓷杯滿上，放在幾個人面前，作自然而練。

要不是有人在旁邊看著，馮勝浩現在就想翻個白眼。

作為一個直男，馮勝浩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卓文朗會對同興趣，他上下打量著冉緒，心里給這小孩打了打分：漂亮確實是漂亮，十分能給九點五，可是這一竹竿似的子，一點曲線都沒有，立刻倒扣個五六分。

馮勝浩的表被林瑩瑩看在眼里，警惕起來，暗中思忖這紈绔公子別是對小學弟起了歹念。

越是這樣想，就越覺得不對。

于是，整個用餐期間，連馮勝浩替冉緒遞一下餐巾紙都了圖謀不軌。

既然合同已經敲定，林瑩瑩就毫不客氣在聊天的時候懟了馮勝浩好幾句。

馮勝浩本來只覺得林瑩瑩是個牙尖的小姑娘，這會被明里暗里地說，也覺得不服氣起來。

后半場飯局，這兩人干脆上演一出“冤家路窄”，清酒上了好幾壺，還算沒夠，吃了一半，兩個人又接著拼著酒量，一杯接著一杯，仿佛喝的是白水。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餐桌上剩下兩個人也未能幸免。

卓文朗在酒桌上推杯換盞習慣了，這點度數的酒，對他來說喝了跟沒喝一樣，但這可就苦了冉緒，他活到二十歲，幾乎沒什麼機會喝酒，一小杯下肚，臉頰就紅起來，更不用提跟著陪了好幾杯。

卓文朗看出他的不適，趁著林瑩瑩沒注意這邊，剝了只甜蝦放到冉緒的醬油碟里：“看你吃的不太多，是不是吃不習慣？”

冉緒喝了酒，反應變得遲鈍起來，他盯著碟子里的甜蝦好半天，這才筷子夾到自己的里：“沒有的事。”他習慣回答，后知后覺里的蝦子剛經了卓文朗的手，一時間臉漲得更紅了。

不知道是酒的作用，還是什麼別的，冉緒現在覺這屋子里熱過了頭，心跳飛快，太也跟著跳。

“屋子里有點熱，店家開暖風開過頭了。”他誠實告訴卓文朗，隨后掉了自己上的線衫，只剩一件白襯衫似乎還嫌不夠，冉緒皺著眉頭，認真將襯衫卷到手肘的位置。

轉頭又看向卓文朗，發現他只是掉了西裝外套，里面的馬甲和襯衫穿得整整齊齊，大臂上甚至系著兩條米袖箍，妥帖得讓人找不出一點問題……只是放在這個室溫下，確實穿得有點多。

冉緒皺起眉發問：“您不熱嗎，卓先生？”

卓文朗饒有興致看著面前的男孩在酒的作用下變得大膽，他笑起來，眉眼彎彎，有意或無意顯得很勾人：“還好，一會給你加個冰淇淋。”

冉緒盯著他，目挪都不帶挪，看那樣子的確是喝醉了。

“小朋友，別喝了。”卓文朗將冉緒放到邊的酒杯拿下來，扭頭在桌子底下踹了馮勝浩一腳，示意他點到為止。

馮勝浩和林瑩瑩拼酒正拼在勁頭上，兩個人的臉一個賽著一個的紅，被卓文朗踹了一下，馮勝浩總算清醒了些。

林瑩瑩到底是個還未社會的小姑娘，酒量再好也玩不過這些老手，此時此刻神智雖在，說話卻已經不太利索。

和兩個學生出來吃飯，馮勝浩的本意也不是讓他們豎著進來橫著出去——那確實是有點掉價。

于是他圓了兩句場，吃個差不多就決定結束飯局。

林瑩瑩要回家，一頭扎進衛生間里洗臉去，以防上帶太多酒氣。

剩下冉緒坐在榻榻米上，盤盯著自己的手指發呆，那樣子確實像是一只很好欺負的傻兔子。

卓文朗沖著走廊的方向看了一眼，轉頭牽起冉緒的手腕：“你自己酒量不好，還敢在飯桌上這麼喝？要是壞人在，你被賣了還要幫人家數錢吧。”

冉緒的目從自己的手指移到卓文朗臉上，對上他深邃的一雙桃花眼，嘿嘿笑了兩聲：“您不是壞人。”

“噦……”馮勝浩十分不合時宜嘔了一下。

卓文朗轉頭瞪他。

他擺了擺手，一臉無辜：“那小姑娘確實厲害，不行，我得去吐一吐。”說罷，沖著衛生間就小跑過去。

無關人士都走了，卓文朗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走吧，我送你回學校。”

“那林學姐呢？”

“跟你不順路，你跟我走就行，一會就回家了。”

醉酒后的大腦實在不適合思考，冉緒“哦”了一聲，再一轉眼已經跟著卓文朗出了餐廳。

冬夜，路上行人不算很多，商圈霓虹燈閃爍，襯在漆黑的夜空下，燈影在酒的作用下變得怪陸離起來。

卓文朗說，喝過酒了，不能開車回去，讓冉緒跟他走一段路，去前面的十字路口打車。

冉緒對這座城市并不悉，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只知道一個勁跟著卓文朗走，玩鬧似的跟在男人后面，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上。

他想，他真的喜歡卓文朗的，不然為什麼被冷風吹了這麼久，飛快跳著的心臟還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路旁的汽車飛馳而過，卓文朗忽然轉，將冉緒稚地行為抓了個正著。

野兔子站在原地，嚇呆了一般撲閃著眼睛，狐貍笑瞇瞇出絨尾，在兔子面前擺弄艷麗的發。

“淘氣。”卓文朗輕輕在他額頭上彈了一下，又自然而然牽起冉緒的手，將他拽到自己旁邊，讓他并肩跟自己走，“在我視線之走吧，在后面我看不見你，被別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冉緒懷疑自己的心跳過快，可能通過手掌上的管都能出來了。

“卓先生……”他聲音發。

“嗯？”卓文朗沒有松開牽著冉緒的手，仿佛他在做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

或許是酒壯慫人膽，冉緒一臉認真開口：“您不能再對我這麼好下去了。”

“為什麼？”卓文朗任由冉緒將自己的手離，不聲發問。

“……”

冉緒沒說話，他沉默跟在卓文朗的邊，冷風吹著額頭，他已經酒醒大半。

理智回歸，他清楚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旦再靠近些，就會如同失控的汽車，沖向未知的懸崖。

冉緒很想知道卓文朗到底怎麼看待兩個人的關系，可是他問不出口。

同，在那個年代被等同于“心理有問題”。

冉緒太害怕自己一旦問出口，就會被面前的男人當做變態……卓文朗已經幫了他太多，哪怕兩個人以后再無集，冉緒也希在他心里留下一個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