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輝也沒想到冉緒會摔跤，懵了一會，這才將他從地上拽起來，余瞥見周圍學生看熱鬧的場景，惡聲惡氣道：“夜不歸宿，你還有理？是宿管讓我來找你的，還不快點跟我走？”

冉緒在心底翻了個白眼，暗忖卓明輝不給宿管惹麻煩就算了，還能幫人家找人？這謊話也不編個靠譜的。

然而礙于他也不想在這里被眾人看猴戲，就跟著卓明輝一路繞到教學樓后面的湖邊。

湖邊種著梧桐和柳樹，是市二院難得一風景怡人的地方，晚上經常有小過來散步。

但顯然冉緒現在并沒有心欣賞這些，只想趕問清楚卓明輝要干什麼，然后去食堂吃飯。

“昨天我哥是不是把他聯系方式給你了？”卓明輝一臉兇神惡煞，死死盯著冉緒，如臨大敵。

冉緒誠實點點頭。

“把名片給我。”卓明輝一攤手，“不然我就……”

“你就干嘛？”

“你！”卓明輝沒想到他是這個反應，瞪著冉緒，一副要噴火的樣子，“反正你現在快點給我！”

冉緒“哦”了一聲，從善如流在口袋里翻起了卓文朗的名片，心中覺得好笑。

卓明輝非得要名片，明擺著是要杜絕冉緒和他哥聯系，究其原因，恐怕也應該是為了防止他打小報告吧？

稚。

冉緒對卓明輝的行為只有這兩個字做評價。

“等等，你沒打過這個電話號碼吧？”卓明輝又問了一遍。

“……沒有。”

只是發過一次短信，但是容也和卓明輝沒關系。

說起來也是，卓文朗在與冉緒相的時候，好像很談及讓冉緒到不快的人或事，昨天的聊天過程中，卓文朗總共也就只問了一句白天的事，剩余的時間大多數都是在跟冉緒聊些無關痛的東西，比如繪畫，又比如那些玩的設計。

多數人見到冉緒的時候，頭一件事都是要問起他的，但卓文朗偏就一句都沒問過。

卓明輝上下打量了冉緒幾眼，這才再次警告：“你離我哥遠一點，不然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可別怪賴我沒提醒你。”

晚上臨時有點事，給耽誤了

第五章

卓明輝在學校的行徑一直有些奇怪，至在冉緒看來，這人有點晴不定。

他好像熱衷于惹事，但又不是每天都表現得很壞。

大部分時間里他都像是個普通的厭學年，坐在教室后面無所事事，又或者是在校外租的公寓里打游戲。

但每隔一兩個星期，卓明輝又一定會做一次仗勢欺人的混賬事。

就像是間歇風，這次可能剛好落在冉緒頭上。

敬而遠之，這是同班同學最常見的做法，當然還有像孫誠這樣的玩意兒，直接上去給人做跟班。

冉緒搖了搖頭，盡量不再讓自己想學校里那些糟心事。

市二院的住宿條件不太好，但價格很便宜，輔導員給冉緒申了助學金，一年下來只需要象征個兩三百塊。

因此，即便是不想到孫誠，冉緒也沒有其它辦法，只能著頭皮在寢室住下去。

不過好在這兩天孫誠忙著結卓明輝，沒空找他麻煩。

周末，冉緒照例前往minority打工，臨走前特意將之前落在“1980”的鑰匙帶上，準備還給卓文朗。

這時候北方已經正式步冬季，樹葉枯黃落，灑在人行道上，還沒來得及被打掃。冉緒抬腳故意把步子踏在枯葉上，聽著它們發出“咔嚓”的碎裂聲，比較著不同葉片發出聲音的響度。

這是他來北方之后，給自己找的一個新樂子。

想起當時來到這里的第一個秋天，他頭一次看見紅橙黃的落葉，興得幾乎要跳起來——那時候他覺得一切都會是嶄新的開始，一座繁忙而發達的城市會包容他所有帶缺陷的過去。

然而一年多過去，初來乍到的興已經被磨滅差不多，日子依舊照常過，那些令他痛苦的東西依舊在，猶如拽著人鞋不松的狗。

但隨著今年冬天的到來，那種興好像因為一個卓文朗的男人失而復得。

冉緒數著步子，一路直奔1980。

晚上不到八點，天已經全黑，街上的行人逐漸增多，大部分是些穿著時尚的年輕男。

冉緒的目略過街景，向1980的方向去……那里正黑著燈，似乎是并沒有在營業。

這就很奇怪，明明現在正是這塊商業街最熱鬧的時候，店鋪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關門謝客？

冉緒不死心，拖著步子又湊近了些，直到看見玻璃門后面掛著的“暫停營業”的牌子，這才確認。

1980在今晚并沒有營業。

他拿不準主意是店鋪平時的打烊時間就比較早，還是只有今天偶然停了一次。

或許，他可以給卓文朗打個電話問問——上次發過短信之后，冉緒已經將他的電話號碼存在手機里，但是兩個人之后就沒再聯系過。

的確，畢竟對于卓文朗來說，他的份應該也只不過是“被自己弟弟欺負過的小同學”罷了，貿然去打擾總覺得不妥。

可轉念一想，冉緒又覺得事關“鑰匙”，怎麼都是件大事，打一個電話應該不算過分吧？

正當他站在門口糾結的時候，忽然被人從后住。

“冉緒，你在這里瞎逛啥呢？一會就該讓經理抓到你遲到了。”

說話的是康，冉緒在minority結識的同事，比他大上幾歲，健談的一個北方小伙。

“沒有，我……”冉緒后退一步，目瞥向1980的店面，換了話題，“對了，你知道這家店平時的營業時間嗎？”

康皺眉思索了一會，最后給出結論：“我沒注意。”

“這是最近開在這里的玩店吧？”康攬在冉緒的肩膀上，哥倆好地帶著他往夜店的方向走去，“我之前看了一眼，覺都是孩子會喜歡的東西……怎麼，你也喜歡這里的玩？”

“不，我不是想買東西。”冉緒連忙搖手，臉頰有點泛紅。

“哎呀，跟你開玩笑的！”康大笑起來，手掌落在冉緒的肩膀，拍了兩下，“就算你喜歡，這里的玩也買不起，一個玩偶頂你好幾個月的工資了啊，唉！這就是資本家！”

康侃侃而談，說起這間玩店的八卦，帶著城市打工仔獨有的風趣。

他說，據近來的都市傳說，“1980”原本是港城的一家輕奢玩品牌，現如今趕上改革的流，也開到地來了。

但這會的地沒幾個父母會花大價錢買個小奢侈品回去給小孩，大家對玩的印象還停留在什麼水槍、陀螺、洋娃娃上，頂天了買個一兩百的芭比娃娃，這都算是家庭條件不錯的了。

“1980”開來首都，主要目的就是試水，畢竟地之外的流水很高，也不差這點營業額。

冉緒聽了驚訝，連忙追問：“那你知道老板是誰嗎？”

“老板？”康戛然而止，他似乎是沒想明白冉緒問這個干嘛，但還是老實跟他分報，“沒記住，據說是個港城的老太太吧，誰知道呢，關心這個還不如關心今天晚上有沒有大款來分小費。”

他嘿嘿笑了兩聲，拽著冉緒進門。

冉緒聽到“老太太”三個字，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也是，卓文朗雖然氣度不凡，但穿著卻很低調。早先看港城的電視劇里，那些有錢人家的老爺、爺的，哪一個不是穿得花里胡哨，又是西裝三件，又是各種寶石扳指。

再者說，哪個大老板會親自來搭理一家分店的生意，想來卓文朗應該是這家店的分店經理吧……

冉緒換工作服的時候心不在焉，扣錯了一個扣子，還是經康提醒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想什麼呢，你小子。”康給他了一個栗子，“從剛才就不對勁，怎麼，遇見事兒了？”

“沒有。”冉緒否認，又覺得自己剛才想東想西給卓文朗“按頭銜”的樣子非常恥，連忙跟康打了聲招呼就躥到后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