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軒見平靜淡然、客氣疏離的模樣,一時之間心里松了口氣之余,難免又有些不是滋味了起來。
這些日子謝宜笑一直病著,他又何嘗不是日夜輾轉反側不得安寧,有時候他在想,要不就答應了吧,到底娶誰不是娶?
可是他心中卻又不甘心。
他一直將謝宜笑當作妹妹,和他親妹顧幽是一樣的,因為這位表妹沒有父母,所以更疼惜照顧幾分。
只是沒想到對方對他生出那樣的心思來,被拒絕之后又病那樣子。
謝鈺笑著介紹道:“這位公子小姑姑應該不認識,他啊,前幾日才回來帝都,是容國公府九公子容辭,我喚他容九。”
說著,他便走了過去手搭在容辭的肩膀上,笑容恣意:“容九,這便是我的小姑姑了,你我如今也算是兄弟了,我小姑姑也是你小姑姑了,你便與我一同,喚一聲小姑姑就是了。”
顧知軒:“...?!”
謝宜笑:“???”
謝宜陵:“!!!”
當時場上的人都安靜了,院子里的氣氛頗也詭異了幾分,此時有風吹來庭院,修竹搖晃葉子發出輕微的聲響。
謝宜笑手攏了攏袖子,覺得有點冷。
容辭扭頭看他,見他笑嘻嘻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雖然他對很多事都不在意,便是他長兄讓他跟著謝鈺,他也由著對方上跳下竄,但是不代表他愿意喊一個比他還小的小姑娘姑姑。
謝宜陵回過神來,臉皮扭曲了一瞬,整張臉都紅了:“謝三,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回去定然告訴你祖父,讓你好生知道厲害!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
真的是給他三分面他就能開染坊,讓堂堂國公府的公子喊姑姑,虧他說得出來。
謝鈺見謝宜陵氣得都要跳起來了,也毫不在乎,他手拍拍容辭的肩膀,笑得促狹無比:“哎呀,小八叔,小事啦小事啦,你看容九都不覺得有什麼。”
謝宜笑覺得這大侄子這麼能蹦跶,遲早有一天會被人打死的。
微微屈膝行禮:“容公子。”
對方站起來作揖回禮:“謝姑娘。”
小姑姑什麼的,自然是揭過不提了,謝宜笑也不敢讓這位喊姑姑。
謝宜笑垂眸的時候看到了他前的那雙手,干凈白皙,修長且骨節分明,瞧著這一雙,便能想象對方定然是個容清俊出貴氣的公子。
謝宜笑對這位書中一心想要出家的容公子很是好奇,不過也知曉一個姑娘若是盯著一位公子看,顯然是一件很失禮的事,于是微微垂下眼簾,將目移開。
而后,在茶座邊尋了個位置落座,一行人坐了下來,坐在正位的顧知軒還分了一盞茶給,道了一聲謝,也覺得有些了,便低頭便要飲了一口。
容辭視線的余角看到了一個茸茸的小腦袋,大約是因為久病,臉蒼白虛弱,便是面上敷了細的也掩蓋不住的弱憔悴。
整個人也安安靜靜弱弱的,仿佛出手一就能碎的泥人兒。
只是他覺得有些奇怪,若是換做往常,一個這樣子,猶如一棵已經枯死的樹,大約是離死期不遠了。
可是偏生這雙眼睛又生得明亮,像是被注了生機,如今又頑強地發出的芽苗來,堅強地活下去。
又有點像他院子里養的一株桃花,在春日里地探出頭,然后開出一簇簇又充滿生機的花來。
弱弱的氣質,偏生又生得一雙明亮生機盎然的眼,讓人看著覺得有些違和又覺得本應該如此。
他垂了垂眼簾,修長的手指在手腕的檀木佛珠上拂過,眼底也沒什麼表。
謝宜陵將買來的糕點擺了出來,這會兒還有熱氣:“我給阿姐買了阿姐最喜歡的糕點,阿姐,要不要嘗嘗......”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漸小,大概是怕被拒絕了。
謝宜笑捻起了一塊百果糕,咬了一口覺得不錯,明心在一旁提醒道:“姑娘嘗個味就好了,這會兒還病著,糕點不易消化。”
謝宜陵聞言急忙道:“那阿姐就不要吃了,阿姐若是喜歡,下回我再給阿姐帶就是了。”
謝宜笑吃了一個也便不吃了:“那我便等著你下回再給我帶。”
謝宜陵聞言一愣,眼底迸發出驚喜來:“那好,我下回再給阿姐帶。”
原本懶洋洋坐在一旁的謝鈺聞言一頓,落在謝宜笑上的目出了幾分詫異。
他可是記得他這位小姑姑親近長寧侯府,對謝家人一直都是很疏離冷淡的,便是謝宜陵多次上去,也不過自討沒趣。
先前他還有心想要勸說他這位小八叔,讓他就當普通親戚相,其他的就別抱什麼期待了,可是又怕是傷了這小八叔弱小敏的心,便一直忍著沒說。
這一次怎麼突然就這麼好說話了?
難道是想明白了?開竅了?
謝宜笑將點心推了出來,讓大家吃一些:“這還熱著,我也吃不了,諸位也嘗嘗,可別是浪費了。”
“確實,可別浪費了,小八叔早早地讓書去沈記糕點排了隊,親自去買的,雖然不值得什麼錢,但也是好一份心意,來來,嘗一嘗。”
說著,他便先拿了一個吃了,味道還算不錯,口甜而不膩,便是男子吃了,也不覺得膩味。
在場的人都分了一個,余下的還有,謝宜笑便給了明心明鏡,讓與院子里的下人分著吃完了。
謝宜陵自己吃了一個,覺得心里很滿足,像是吃了一樣,不,比還好吃,又甜又,他決定以后也喜歡上阿姐喜歡吃的糕點。
“聽聞阿姐昨夜連夜請了府醫,如今可是還好?”
“尚好,子虛了一些,不過這病了一場,也算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想通了,便能好了。”
這些話實則是說給顧知軒聽的,告訴他已經將他放下,日后不會再糾纏他。
顧知軒聞言果然是一愣,然后低頭飲茶,掩蓋了一下臉上的表。
謝宜陵對此一概不知:“那就好那就好,待阿姐好了,宜陵可否能時常來看阿姐?”
“你若是得了空閑,來就是了。”
“那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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