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爺不說話,長安轉頭瞧向了一旁,不知何時過來的孫伯:“孫伯,我們如今寄人籬下,還是謹慎些比較好,您也勸勸爺,讓他離虞大小姐遠些。”
年過六旬的孫伯發須皆白,穿著灰的襖子,坐在窗邊的矮幾上悠悠喝茶,見長安將目瞧過來,抬了抬耷拉的眼皮子:“腦袋也被門夾過了。”
長安氣結,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
孫伯瞥了他一眼:“說你還不服氣,長著腦子咋也不想一想,虞府和周家雖然是表親,但已逝的周老夫人遠嫁幽州,與虞府關系疏遠多年,這點子親戚分,也就能維持著個面子,府里頭真正做主的是虞老夫人,虞老夫人念著與周老夫人當年閨中的舊,與姑嫂之間的份,才對爺另眼相看,否則爺這況,怕是一登門,就被人認為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
長安面愧,明白了孫伯的意思。
爺雙不良于行,未來前途不明,又是打幽州過來的親戚,若不是虞老夫人,爺哪能在虞府里頭過得這樣自在?
而虞老夫人龐虞窈,好虞窈,也是在向虞老夫人示好。
孫伯意味深長道:“主院那可不是好相與的,老夫昨兒進府,遠遠地瞧了一眼虞三小姐,一眼就瞧出了,虞三小姐可是足月的,子骨雖然弱了些,但只要平日里好生養著,也沒甚大礙!”
長安一聽這話,就瞪圓了眼睛:“這、這豈、豈不是……”
孫伯醫高明,自然是不會看錯,虞三小姐如果是足月生產,那豈不是……虞大老爺和楊氏在謝氏孕中兩人就、就……
長安漲紅了臉不敢再往下想。
還有,他打聽到虞三小姐因為早產,子骨不大好,那麼虞三小姐總一副病樣,豈不是故意裝的?
那外面關于虞大小姐的傳言,還是真的麼?
長安徹底糊涂了,捧著畫暈乎乎地出了屋子。
孫伯搖了搖頭:“傻狍子。”
不大一會兒,虞窈收到了長安送來的畫,小心翼翼地攤開畫軸,不由瞪大了眼睛。
畫上的青蕖院,是經過虞窈規整之后,墻的蔓藤月季爬滿了墻頭,開滿了各的花兒,艷麗奔放,絢麗多彩。
院子里一株葡萄老樹虬枝,攀滿了架子,翠綠的枝葉間,一串串紅寶石葡萄碩果累累,十分喜人,葡萄架下還擺著石桌、石椅……
大缸子里紅的睡蓮開得正盛,灼若芙蕖出淥波,廊下一盆盆吊蘭,箭長的綠葉子間,一花垂掛下來,朵朵小花兒,清新雅致。
滿目皆是景,正是虞窈想象之中的青蕖院。
周令懷畫工極佳,筆風雅致之中著一子婉約秾麗,靜相趣,明暗相宜,相得益彰。
即便虞窈不懂畫,也知道表哥的畫功十分了得。
虞窈如獲珍寶,小心翼翼地將卷好:“春曉,一會兒讓人裱起來,掛到我房里。”
春曉應是,小姐的屋子里掛了幾幅名家大作,有前朝宮里傳出來《貴游春圖》,《仕撲蝶圖》等,每一幅都舉世難求。
但姑娘都不大興趣,唯獨對周表爺的筆墨十分喜。
春曉看了一眼《藥師經》的字,因為字比較長,姑娘就兩頭折起,把自己最喜歡的一段裱在框子里頭。
周令懷給虞窈送畫的事,跟著傳進了虞老夫人耳里頭。
虞老夫人輕捻著佛珠:“倒是個明白人。”
柳嬤嬤笑著附合:“周表爺,是個好的。”
虞老夫人輕闔著眼睛:“但愿,他是真能明白窈窈的好,心里向著窈窈,這往后窈窈也是有兄長幫襯的人了。”
柳嬤嬤沒得話了。
周表爺雖然是個表兄,但家里沒了人,往后就在虞家大房扎了,雖脈關系淡了些,但一個房頭里的,可不就比隔了房頭強?
轉眼又過了兩日。
虞窈起得晚了,就沒去安壽堂陪祖母一起用早膳。
春曉端了盅冰糖銀耳,并幾樣適口點心,虞窈用了些,命人將冰糖銀耳羹送到了青蕖院里,讓春曉拎了一壺茉莉花茶去了安壽堂。
虞老夫人正在和一個梳著圓髻,頭上了一銀簪子的婦人說話。
虞窈好奇地看了一眼,見穿著深青暗紋褙子,腰板兒又板又直,肩膀卻微微前傾,上干凈整潔,一不茍,著一子柳嬤嬤上也沒有氣派,讓人打心里頭慌得很。
虞窈大氣兒也不敢一下,趕忙收回了目,不敢再瞄,就連腰板兒也悄悄直了一些,瞅著有點像挨了先生教訓的學生。
將這一幕瞧在眼里,虞老夫人忍不住暗暗發笑,朝虞窈招招手:“窈窈,這是許姑姑,是打宮里頭出來的,過來見一見。”
原來是從宮里頭出來的,怪不得這麼大的氣派,虞窈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曲了曲:“許姑姑好。”
“姑娘客氣了。”許姑姑略微一打量,就見了那一雙貴氣初的睡眼,心里不由一“咯噔”。
自古以來,便以“男伏羲,睡”,為為貴。
打小就在宮里頭,見慣了貴人,虞窈這一雙睡眼,眼長,似,眼尾稍向上輕挑,眼周略帶紅暈,睫長,眼簾微蓋著瞳仁,眼波似喜還嗔,眼神似含,常歡笑。
這麼一雙又貴又的貴人眼,也不知道今后會有怎樣的大造化?
虞老夫人接過孫兒親手奉茶,低頭喝了一口,茉莉花茶香氣濃郁,提神醒腦,這個時節喝著正好。
孫兒親手孝敬的茶,就是比旁的好喝。
擱下茶杯,虞老夫人進了正題:“窈窈,許姑姑今后就是你邊的掌事姑姑,你要好好跟著許姑姑一起學規矩。”
“我知道了,祖母。”虞窈呶了一下小兒,有些不愿地點頭應下,許姑姑人都來了,看來祖母是鐵了心要讓學規矩,沒得拒絕。
虞老夫人輕拍了一下的手,轉頭對許姑姑道:“窈窈打小就養在我跟前,倒讓我給慣了,今后有勞姑姑多提點些。”
ps:大家也看出來了,主主向表哥示好,天生的好,親近是一方面,其實也有自己的小城俯,祖母這麼輕易接納周令懷,也是滿腹算計。
主的左膀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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