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星期一。

經歷了非人所能承的秋游外加超額作業後，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生不如死的假笑。育委員在走廊整隊帶下去升旗，場面宛如湘西趕尸。這周到一班升旗，江一是升旗手，陳慕予護旗手。雖然人在升旗臺上看不見，但姜清很捧場地把哈欠全憋了回去，憋得直往下掉眼淚。

升旗儀式結束後，池梁秋約著其他三個人在三樓咖啡吧見面。

咖啡吧雖然這麼個名字，實際啥都賣，更偏向小型超市一點兒。據說老板是校某位領導的親戚，又據說其實學校早就不敷出欠下一屁債，校長為還錢才允許外邊的人進來做生意。反正眾說紛紜。

而它對面就是學校的室育館，落座後還能聽見里邊“砰砰”的籃球聲。池梁秋給他們一人買瓶紅牛，倒是心，提神醒腦抗疲勞。姜清摳著上邊的拉環，略微不耐地問︰“什麼事兒啊？都不能在群里說。”

二班下節課地理，老師向來事兒多，遲到一秒鐘都不高興。

池梁秋表鄭重，堪比新聞聯播主持人。他端坐著，兩手握放桌面上，清清嗓子，說︰“朋友們，我談了。”

肖煜剛幫兩個孩子把紅牛打開，聞言抬眼問道︰“真的？”

池梁秋點頭。

事發突然，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三人還犯困的困意瞬間消散，不困的思考這事兒是如何發生的。總之臉上都寫滿吃驚。

意料之中的反應。池梁秋偏過頭看向育館虛掩的門，那邊蔡靖雲剛好走出來。上淺灰外套下黑運長——育生可以不穿校服，高馬尾大長，走路都帶風，遠看就是一特神的小姑娘。

一手親昵地搭在池梁秋肩膀上，爽朗地笑笑，自我介紹道︰“你們好，我是池梁秋朋友。”

肖煜率先說︰“你好。”

應該是一直在訓練，蔡靖雲呼吸略微有些不穩，額頭上還有汗珠。說︰“那我先去買瓶水，包里的喝完了。”

姜清就坐在池梁秋旁邊，推推池梁秋，小聲道︰“什麼時候的事啊？”

“昨天晚上。”池梁秋想了想，說︰“不對，昨天中午。”

“　。”姜清佩服，“合著大家都瘋狂寫作業，您在這兒開展新了。”

陳慕予接話道︰“那不得發喜糖嗎？紅牛算什麼？”

池梁秋把自己那罐推人面前，說︰“沒買糖，給你兩罐吧。”

“那不行。我也要。”姜清說。

“你別喝了。”池梁秋欠兒欠兒地說︰“再喝也長不到我朋友那高。”

單諷刺外加高攻擊，姜清想都沒想就手掐了一把池梁秋。與此同時蔡靖雲買水回來，恰好看見這一幕。目閃躲了一瞬。姜清往里挪了挪，蔡靖雲順勢坐下。氣氛略微有些尷尬。

好友多年，這點小打小鬧也不算過格舉。再說像那天陳慕予痛經的時候，也能大大方方把肖煜當人靠枕靠著。都是斷定對于彼此沒有什麼別的心思的。但有朋友在場就不同了。姜清一時還不太適應，現在只想逃離現場。

肖煜跳出來打圓場，陳慕予按下心中那點別扭，在一旁幫腔。

姜清安安靜靜喝著紅牛，構思好幾個回教室的理由。這時江一拿著化學老師的書剛好經過三樓。不等他先說話，姜清先熱地打招呼說︰“江一！”

一時沒想太多，只想力從眼下的境況里掙扎出去。然而喊完就有些後悔了。姜清瞥一眼陳慕予，對方低下頭拒絕換眼神。

江一腳步一頓，說︰“你在這兒呢啊。”

騎虎難下。但既然已經騎了，那就先跑再說。姜清眼地看著他，試圖傳遞一種“好心人救我出苦海”的訊息，就差手機打出SOS給他看。

江一破譯碼能力還行，他掩飾住眼中的戲謔，很是那麼回事兒地問︰“你閑著呢？給老師的主持詞還沒最後校對呢吧。”

“是啊。”姜清尬笑，起說︰“那我先走了。你們不知道，這事兒特麻煩。我倆得爭分奪秒弄好才行。小予，我走了？”

小心翼翼地照顧著陳慕予的緒，後者聞言，淡淡地說道︰“快上課了，你抓吧。”

姜清和陳慕予的格是意外的合拍，小時候就磨合得七七八八。倆人認識十幾年來都沒大吵過，最長冷戰時間不超過半小時。但自打江一出現，再加上最近和江一的確聯系有些頻繁……姜清憂心忡忡地上樓梯，開始換位思考，假如陳慕予跟自己死對頭看起來玩得好，估計當場就要炸然後問對方更誰著二選一。

不過還好人禮將至，和江一以後估計也沒什麼來往了，普通同學關系就好。想到這里，姜清眉頭舒展開來，長出一口氣。江一觀察一路臉上的表，看樂了，說︰“你心戲多啊，想什麼呢都？又是皺眉又是笑的。”

姜清看著眼前這位貌似一無所知的始作俑者，心里很是滄桑，“在想你怎麼如此爭強好勝。年，做人佛系點兒不好嗎？”

話里有話。江一假裝沒聽出來，無辜道︰“你好勝心也強啊。不然人禮能是咱們主持嗎？”

姜清現在草木皆兵，聽見這話一激靈，立馬撇清關系︰“你別跟我咱們咱們的，套近乎。你是你，我是我。”

“行行行。”江一抬邁倆臺階，走到前面，聲音不大不小地說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發現你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多忘恩行為呢？”

他慢條斯理，細數姜清十宗罪，“送你上學算一次，幫你解圍有三次。你那天去我們家打擾我休息也沒計較，嘖嘖嘖，你啊……”

快走到六樓，邊路過的全是同年級同學。本來他們倆站一塊兒就夠顯眼了，這人還故意說這些有的沒的，姜清恨不得手捂他的。江一吧一堆以後心好，自己暫時閉麥了。到班級門口，他又開始逗人，“要不要把你送進你們班？我看這路程得有個好幾米呢，危險。”

姜清皮笑不笑，“八戒別送了，為師不瞎。”

坐在位置上，逮住上課前這段空閑時間給陳慕予發消息，先問日常都問的中午去哪個窗口買飯，沒回。又講了兩句池梁秋先斬後奏這事兒，也沒回。正當姜清糾結要不要直接問陳慕予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就這麼焦灼地熬過一節課，宛如得了多癥，還有些心慌。陸文瑤在一邊幽幽地來一句，“很像惹了朋友生氣但對方就是不說為啥生氣還不回你消息直接玩消失的不知所措直男。”

直男姜清想趁下課去找陳慕予，但一班拖堂愣是拖到下節課上課。下課鈴再響就是午休，和肖煜一起站一班門口，只見陳慕予和林爾蝶們走了，只是跟他倆點點頭打招呼示意。姜清楞在原地，半晌說一句，“這就是傳說中的君子之淡如水？”

“不是。”肖煜不知道哪兒來的心思開玩笑，“雲城F4沒準要解散。”